老虎穿了衣服,先去和千玉千鸾说了会儿话,便状似无意地朝我走了过来。
还没等他到跟前,我立马转了个身,口里嚷着:“好多的兵器呀。”就朝挂着兵器的那面墙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真的是琳琅满目,一根根枪,尖耸挺拔,依大小排列,插在一个大架子里;一把把刀,明晃晃,冷森森的,也依序挂在墙上。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兵器,我见都没有见过。
随手拿起一杆长枪,以我不到一米六的个儿,居然怎么也抽不出来,当下心里一急,使了狠劲儿一拽,整个枪架就要铺天盖地地砸下来。
我闭了眼,等着挨上,却什么也没有发生。一睁眼居然看见老虎一人正背着枪架盯着我,我心里一紧,没多想,便赶忙招呼其他人前来帮忙。他们很快将东西弄好,明令我远离这个地方。
我很是不高兴,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由他们派人护送我回房。
我躺在床上,一闭眼,脑子里就浮现出老虎的那双棕色眼眸,怒森森地盯着我。惹得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既然如此,索性出去逛逛,便不顾丹萍红露的反对,一个人走了。
刚刚走到门口,就发觉有人跟着,不是我的那几个侍女,就是仙童的某几个随从。
我成心甩掉他们,便不辨方向地乱走,一会儿跑,一会儿躲,直到藏在一座假山石后眼看着他们毫不怀疑的走过去,我才松了口气。
我不紧不慢地从假山后走出来,想要朝她们相反的地方走去,一回身,一坐院落出现在眼前,大门虚掩,上书凝晖二字,我一时好奇,推门进去。
一进门,便有一种生机勃勃,明媚窈窕的景象。一条蜿蜒小路一半露在眼前,一半被一簇簇绿竹遮住,路的另一旁是一方池塘,几只水禽游来游去,好不惬意。在池塘之上一座木质小楼傍水而立,楼上长廊,数条水晶纱帘,随风轻舞,这让我想起某部倩女幽魂,摇曳地不甘寂寞,招摇着丝丝诱惑。
我有寻古探幽之心,便顺着小路走了进去,刚行到绿竹遮掩的地方,就看见迎面走来了老虎,这下可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他也看到了我,便停了下来,站在五步开外的地方看着我,眼里的情绪让人猜不透。
我走到他跟前,打着哈哈说:“景色不错,呵呵,逛完了,我先走了,呵呵,你继续,继续。”
我转身就要走开,说实话是想跑,如果长了翅膀,那就更方便了。
可是我还没迈开步就被老虎拽了回来紧紧地搂在怀里,他用头摩挲着我的,我一时呆愣,竟由着他蹭。当他蹭到脖子以下胸部以上时,我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开始挣扎,他有些不解,抬起头,看着我,我看到了一双沉痛的眼眸,深不见底。
那一霎那,我好想紧紧抱着他,好好安抚,但一想到我现在的身份和他以前的种种,便推开他,叫声了“大哥”。
他盯着我,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我被他盯得大热天儿地浑身发冷,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轻轻地放开我,扭头走了。
我惴惴不安地离开了这里,回到寝殿。一进殿,便看见仙童坐在厅堂的秋千椅上看书,那里光线因花树的遮掩有些暗淡,对眼睛极是不好,随侍他的毕竟是小厮,难免粗心。我便走过去,挡住他的眼,抽去他的书,严厉的警告他:“以后不许在光线不好的地方使眼睛。”
他拿开我的手,顺势拉我坐在他腿上,这一坐上去,秋千便险险地晃动了几下,过了一会儿才稳当下来,这令我动也不敢动,只好敲了两下他的肩膀表示我的不满。
他宠溺的揽住我,任我耍闹,一边握着我的手一边询问:“去哪里玩了,身上好一股青苔的味道。”他的话让我闪了一闪,有些心虚,我便捡着能说的说,能问的问起来:“刚刚在一个叫凝辉的地方耽搁了一下,那里景致不错,一泓池水很有古典的风韵,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他听着我的话僵硬了一会儿,才说道:“那里,是大哥母亲以前住的地方,他母亲死后,便一直空置了。”他略停了停,问道:“你,没见到他吗?”
“谁?”我刚刚听到是死人的地方,一股恐惧正在慢慢升腾,他突然问了我这么个问题,“他”条件反射地听成了“她”,我立时毛骨悚然,整个人反手抱住了他,他一闪,两个人便从秋千上滚了下来。
一群人紧张地跑过来,我躺在地上,朝他们摆摆手,叫他们不要过来,过来了还了得,又得一篓子唠唠叨叨的话,听得人耳朵长茧。
我们两个站起身,边笑边坐到用膳的桌子旁。
为了掩饰心虚,我只好告诉他刚刚的误解,他也觉得好笑,和我笑了一阵便没再追问。
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他:“皇帝的情妇不是都在宫外住吗?”他似乎是听到了皇帝的情妇几个字有些不是滋味,便说道:“不是每个皇帝都有,西文国历史上有很多皇帝同皇后鹣鲽情深,不离不弃。”我明白他的意思,也懂他的情意,只是他的论据显然没有支持他的论点,鹣鲽情深,不离不弃,也不妨碍养小三,找二姐呀,譬如说,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瞧我们,多能把一心用在大于一的数字上,你们那,要差的个远哩。
我并没有直接打击他,而是将话题拉回了原点。他喝着红露递上来的茶,看着厅堂外的天空,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而是静静地讲起了故事:“大哥的母亲是第一个为父皇生下子嗣的女人,当时,父皇不顾很多人的反对,硬是将他们接进了宫,原本以为,时间久了,母后会接受,但事与愿违,母后想尽了一切办法,甚至是不择手段地排挤他们。要知道,人要是被逼急了,也会反抗,于是,大哥的妈妈,你们叫什么,二娘?我们叫姨娘。姨娘便尽量跟在父皇身边,霸占住一切可能的时间,并逐渐地开始帮父皇打理政务,这才在宫里占了一席之地,加上后来父皇又找了一些情妇养在宫外,母后也就不怎么闹了。”
“那后来呢,她是怎么死的?”我听得津津有味,急切地想要知道结果。
“后来,她随父皇一起出宫拜访一位友人,据说是因为他,他们才认识的,回来时发生了车祸,父皇安然无恙,姨娘就不那么幸运了,进了医院不到三天,就死了。那时,大哥只有十五岁。”
“完了?”
“完了。”
“那他为什么苦大仇深的,好像谁都欠他的一样。”我噘了嘴不满的说,生老病死,天理循环,天灾人祸,更是避免不了,干嘛非要把自己搞得满眼暴戾,哎,真想不开。
仙童呷了口茶,又续了一杯,继续说道:“大哥在宫里受了很多委屈,也许不是一个小孩子所能承受的,而且据说,姨娘不是正常死亡,原本她可以活下来,但当他把大哥叫进去不知说了什么之后,没过一个时辰就死了,医院宣称是正常死亡,但各种猜测都有,究竟姨娘跟大哥说了什么话,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究竟跟姨娘的死有没有关系,现在也就只有大哥一个人清楚了。”
原来老虎的妈妈是殷素素,死之前也要老虎发誓,至于发的什么誓,就不清楚了。反正不会是神爱世人一类的。
接下来我们又天马行空的闲聊了一阵,才各自回房准备吃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