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周伟民才知道今天是元宵节。每条路上都人流滚滚。很多人手里拎着花灯。不知怎地,每盏花灯在周伟民眼里都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它们像一只只红色的巨眼嘲笑着他的倒霉。
吴心湄真让他头疼。他当初不该娶了她。这女人太能折腾了。她真把自己当粪坑了,谁都可以往里面拉屎。瞧那个男人,一口黑牙,脸跟用硫磺熏过似的。周伟民陡然想到吴心湄肯定是故意这么做的。她要让他知道什么样的烂男人都可以睡他的老婆,睡“周伟民的老婆”。他想如果现在有个导演找吴心湄演艳戏,她恐怕也会答应的。她用疯狂作践自己来惩罚他。这是一种怎样刻骨的仇恨!周伟民长叹一口气。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经过“昨日重现”咖啡馆门口时,他停了一下。他想起吴心湄第一次采访他过后,他曾主动约她在这里喝咖啡。那时的她柔眉顺眼。他在她身上闻到玉兰花的香气,他差点把她当成赵青竹。
他继续漫无目标朝前走。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他进入一个居民小区。他走到了一栋楼前,他上了楼,在一扇门前停住了,他不自觉地掏出钥匙。他突然清醒了。这是他以前的家,他和何韵诗的家,如今这里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他怅怅地下楼。走了好远又回过头,他看到赵世杰进了那个单元门。周伟民想,赵世杰如果和何韵诗结合,那再好不过了。他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可以有这样纯白无私的友情。不过转而又想,越是这样他们越是不可能结合的。
在泽隐湖畔,周伟民把以前家里的钥匙扔进了水里。他看着钥匙落水时激起的小小涟漪,心头起了失落的感觉。
周伟民回到家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吴心湄一言不发看着他收拾。等他收拾好的时候,吴心湄一下子打散那些包裹。她歇斯底里地叫道:“你想走!你把我坑害足了你想走!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能变成半个女人吗?”
周伟民不理会,重新收拾。
等他收拾好,吴心湄又上前打乱。
“你为什么不让我走?我走了你不是更方便吗?”周伟民冷冷地说。
“错!你走了,好戏演给谁看呢?只有好的观众才能激起演员的表演热情。你难道不懂这个吗?看着你今天热血沸腾的样子,我感觉好极了。你知道吗?我从没玩得像今天这样过瘾。虽然你走了,但我知道你满脑子装着我和那个男人媾合的样子。一想到这个,我就更来劲了。我俩连干了三回,你看这床铺,都冲撞得变形了,你瞧这棉被,都湿了。我们流了多少汗哪!还有,你闻到空气里的味道了吗?是不是很腥?”
“啪!”周伟民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到吴心湄的脸上,“无耻的女人!”
吴心湄捂着半边脸,眼睛瞪得溜圆。
“你打我!你居然打我!”她上前撕扯周伟民。
周伟民把她掼到地上。提了包裹欲走。
吴心湄一把拽住了。
李月红突然站到了他们面前。她叫吴心湄把手松开。吴心湄不松手。
李月红道:“你以为这样就能留住男人吗?”
吴心湄道:“我不管。我就是要留住他的躯壳,这辈子我跟他耗到底。他想一个人去过逍遥日子,没门!他把我害成这样,他别想好活。”
李月红哭起来:“傻女儿,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爱的,你在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我什么都没有了。还不如死了好呢。”吴心湄也哭了,拿脑袋一下一下撞墙。
李月红上前阻止女儿。她抱住女儿的头,眼泪流到女儿脖子里。
周伟民叹口气,放下了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