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允走到崖沿往下望,头立马晕了,崖壁垂直往下无尽延伸,一眼望不到头,青莲悄声走到他身后,伸出右手。沈年允恐高,猛地后退,与青莲相撞。青莲顺势跌进沈年允怀里,满怀歉意地从他怀中挣出说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突然退回来。”
沈年允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他拿出准备好的祭品在崖边虔诚地一一摆下。青莲在他身边蹲下,帮着忙。
沈年允问青莲:“你很少同我说的家人,连童年生活也极少提及。”
青莲笑着问:“想听?”
沈年允点头,“一直很想,只是担心你会有所不便所以长期以来都不敢问。”
“其实也没什么不便,”沈苑索性坐到地上,说道:“事到如今,也该让你知道一些事了,好明明白白的……”青莲突然住了嘴,将后面想说的话硬生生地切断。
沈年允坐到青莲身边,问:“怎么突然不说了?好让我明明白白地怎么样?”沈年允露出幸福的笑,他不问也知道答案,青莲是要让他明明白白地娶她,虽然不知青莲为何突然回心转意前来找他,还让他见她父母,但此刻他感受到满满的幸福,青莲是要在此将心都交付与他了。
青莲又笑:“没什么。”之后接着说道:“我儿是在乡间过的,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开了。”
沈年允问:“你说的离开是……”
“过世,就在这儿。你不要说话,静静地听我说就好。”青莲平静地说,“还好有一个比我大十多的姐姐照顾我,我几乎是她生活的全部,在年幼就担起家里的重担,耕作爹娘留下的几亩薄田,养家糊口。闲时就带我在山间中玩耍,让我骑在她肩上。”
沈年允忍不住由哀地感叹:“你姐姐也算是绝世好女子了。”
“若你遇见的是她会爱上她么?”青莲问时语气出奇地认真。
沈年允油滑地回答道:“不会,不是有你吗?”
“若遇上她是还没有我呢?”青莲再问。
沈年允想了想,答道:“可能会,那么善良。”
青莲撇开头摇头冷笑,望着远处的海说道:“她一定会爱上你,因为你是富人。她不是贪财,只是想让我更好地成长,为此她甚至不择手段。”青莲想了很多,想起十四年前四岁地她看到姐姐尸体那一刻时的无助,想着她进入迎春阁的第一天,想着十四年后她与沈年允在迎春阁的第一次相遇,她费尽心机让沈年允迷上她,只为了这一刻。她的姐姐不能白死,必须有个人陪葬,沈年允是最好的选取择,她姐姐的死很大程度上是沈年允的薄情酿成的恶果,而且她姐姐当年是真的对十四岁的沈年允有一点动心,虽然决定用孩子骗入沈家多是因着沈家的财势。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沈年允侧头望着陷入沉思中的青莲。
青莲转到一边,抹掉眼角的泪,说道:“你对我父母说点话吧!”
沈年允真的向着悬崖跪下,开始絮絮叨叨地念。
相府沈苑已换上香云地衣服,端着茶盘低着头走入大厅,凌云昊不舍地望着沈苑渐渐走远,想跟上去,香云拉住他直摇头:“凌公子,您这样会害了小姐的,也会误了我家老爷。”凌云昊这才作罢。
沈苑小心地往相府外慢慢移动,走出大厅后入下茶盘,又拿起扫帚,一路扫着往外走。相府不是一般地大,来时坐轿还不太觉得,真用脚才发现完全找不着北,第一次夜袭相府就迷路,这次估摸着也走不出去。沈苑慌了,她不敢想沈年允现在的状况,或许已经被青莲送往另一个世界,她越想越急,越急越晕,开始在相府内打转。
实在无法可想之际,她什么也顾不得了,抓住一个丫环,掐着丫环的脖子威吓道:“马上带我去正门。”丫环挣扎着想喊叫,沈苑捂住她的嘴,补充说道:“再反抗,你的脖子就断了。乖乖地带路。”丫环忙点头,顺从地带了路。
沈苑一到大门就冲了出去,丫环缓过神来开始大喊大叫,相府乱了。得知新娘子半路逃跑,凌辰火了,成不成亲还在其次,但他失不起这个面子,整个天下敢下他凌辰的脸的恐怕也只有沈家这个小丫头了。香云受到诛连,被关入相府私牢。凌云昊奋力劝说也无济于事,凌辰已派出人去捉沈苑了。
沈苑在相府外抢了辆客人的马车,往上次祭过的坟的方向跑去。到后已是满头大汗,放眼四望,一个人影也没有,沈苑落下泪来,大声唤着沈年允的名字,不敢相信他已被害。她匆乱地在林间寻着沈年允的身影,想找到又不敢找到,怕在看到沈年允尸体的那一刻,那也她也活不下去了。
沈苑迷朦间似乎听见沈年允的声音,她细听又没有,才明白是幻觉。
又听到,这次她坚信是沈年允的声音。沈年允在崖边向着大海大吼着:“爹,娘,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青莲的,你们听到了吗?”他声嘶力竭地喊着,将对青莲的爱融入话内。
沈苑驱着往沈年允声音的方向狂奔,向天祈求青莲再迟些停手。
沈苑停下车时,正见沈年允陶醉地站在崖边,青莲在其身后,蠢蠢欲动。沈苑跳下车,腾步往沈年允飞奔,青莲听到身后有动静,见是沈苑冲来,有些慌神。沈苑大喊着:“沈年允,过来,危险~~~”沈年允闻声回头,青莲的手瞬间发力,将沈年允往前推,沈苑瞪大眼,绝望地拼尽全力冲向沈年允,在崖边,沈苑用脚勾住石头,手抓住了沈年允。虽练武有些时日了,功夫也不错,可仍是觉得非常吃力,对于十四岁的沈苑来说沈年允太重了,沈苑感觉身体在一点点往下坠,肩部的肌肉骨骼正在被一点点撕碎。
青莲忙拉住沈苑,心疼地问:“苑儿,你这是何苦呢?他不是你的父亲,只逼死的母亲的间接凶手啊!快放开他,青姨拉你上来。”青莲此时无法同时将二人救起,为了报仇她也习过武,只是未能强大到这般地步。
沈苑已没有力气说话了,手却死抓着沈年允不放。沈年允在青莲推他的那一刻就懵了,跟本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危险状况。沈苑没撑住,又往下一沉,这次青莲也被拖下半截身子,青莲明白若再不救就算她能逃出,沈苑也完了。她一咬牙将沈苑往上猛一拖,再下坠,半路推了沈年允一把,沈苑趁势紧紧攀住崖沿,将沈年允也拖了上去。
青莲却一直下坠,沈年允回头看着青莲下落,没说话,只是不停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