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卉卉开心地笑了起来。她说这样吧,我们去小岛咖啡厅,前几天我和同学去过,很小资的……知道吗?这个月我拿了头等奖金。以前,我总是混不开,后来我想清楚了。你猜是什么?
是什么?
是你。
是呀。和你认识之后,我觉得自己强大了不少,对付我们那个报复心强的主任也有办法了。
是吗?说来看看。
以前,我没有男朋友,就觉得脆弱,好像谁都可以侵犯似的,认识你之后,我的感情不脆弱了。我甚至有这样的感觉,如果他招惹我,你会去教训他的。
我可没那么勇敢。
你还不勇敢?别看街上走那么多的男人,敢抓杀手的人可没几个,我敢打赌!
罗序刚说也许吧,谁欺负我妹妹(他诅顺上了万卉卉的话,只是,他不会说美眉,而实惠地发“妹妹”的本音。)我不会饶了他的。
出租车司机回过头来,他用奇怪的眼神儿看着罗序刚和万卉卉,他一定是为万卉卉“抓杀手”才那样瞅他们的。他不是担心车上这两个人危险,就是觉得他们在吹牛。
万卉卉不在意这些,笑得更开心,她说这还差不多。
来到小岛咖啡厅,罗序刚有些不自然。他刚离开这里不久又回来了,而且,送走了一个女人,又换了一个女人,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儿?起码咖啡厅里的服务生会认出他来,并且,会无端地生出一些猜测和联想来。
万卉卉在前面带路,罗序刚走在后面,他觉得自己愧对这个咖啡厅似的,将头压得低低的。不巧的是,万卉丼选择的餐桌正是他和程丽英下午坐过的。
万卉卉说你说巧不巧,那天,我和同学坐的也是这张桌子。
罗序刚犹豫着,还是坐了下来。
桌子还是那张桌子,人换了,情景也换了,重复也是避免不了的。问题是,如果隔一段时间,或者今天没办法不来,但不来这张餐桌,而是到别的餐桌,比如另一个拐角或者楼上,下午给他服务那个服务生也许见不到他,见到他也不一定注意。现在不同,服务生走了过来,她显然认出了罗序刚,她的表情很复杂、很不自然……罗序刚的脸开始涨热。
万卉卉比程丽英更像女主人,她一边摇着手里的报纸,一边向服务生叫茶点。
罗序刚则看着桌子上的服务牌,翻来覆去地看了七八遍。
那个令罗序刚尴尬(当然,罗序刚也令人家尴尬了)的服务生终于走了。罗序刚的情绪也随着茶水和小吃上齐而平静了许多。
“万卉卉,告诉我你的心里话,你把我当哥哥吗?”“不是哥哥,是哥哥(革阁)。”
“这不还是哥哥吗?”
“当然不同了。哥哥是指……哥哥。哥哥(革阁)就不同了,他不仅是哥哥,还有别的含义。”
罗序刚似乎有点紧张:“别的……什么含义?”
“你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这样的话让女孩子先讲不失体面吗?当然了,我不觉得女孩子先讲有什么不好。”
“你是说‘那个,……”
“是啊,你呢?没想过‘那个’?”
“我……说实话,我没敢想过‘那个’,不是,也想过,只是觉得‘那个’……”
“还用‘那个’‘这个’的,多别扭。我直说吧,我发现我可能爱上你了……”
“爱……上了……”
“你呢?说呀?”
“给你十秒钟回答。现在开始计数,十、九、八、七、六……二。时间到。”
“万卉卉,我一直把你当妹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而且,我们的年龄差很多……”
“年龄并不是问题……我明白了,因为那个小程老师吧?那个小程老师的年龄也不大啊。”
“我和程老师只是谈假药的事……”
“不用解释了。你要小心,你碰到一个聪明的女孩子。我想,你大概头一次碰到两个女孩子,在我和小程老师之间缺乏判断力了,是不是?我看问题很客观的,我不会介意的。我不管你和小程老师的事,我只管我自己,我喜欢的我就要争取,不会轻易放过的。”
罗序刚说:“也许你判断错了,我不值得你争取的。”“谁说争取你了?你别臭美!”
那天,罗序刚送万卉卉回家已经是午夜12点多了,如果不是罗母给罗序刚打电话,万卉齐还要他陪着散步。临走,万卉卉对罗序刚说:“不管你怎么想,从今天开始,我把我们的交往视为感情生活的开始。”
回家时,罗母还没睡,听到楼梯的脚步声,罗母就给罗序刚削苹果。罗序刚一进门,罗母就笑着说:“回来这么早啊?”
罗序刚说都几点了,还早?
罗母说万卉卉这姑娘真好,你要娶了她,我真是心满意足了。
罗序刚嘟哝一句,是我找对象还是你找对象?
“你说什么?”罗母问。
“没什么。”
“那,吃苹果。”
“我不吃。”
罗序刚将外套扔在沙发上,转身回了房间。
在房间里,罗序刚的心情很乱,他知道,正如母亲说的那样,万卉卉是难得的好女孩,漂亮、聪明、自信。问题是,好女孩并不一定适合自己的爱情。对于罗序刚来说,万卉丼显得很强,他几乎不用帮助她,而罗序刚的内心里隐藏着这样的内质,他觉得那个人应该是情感偏弱型的,她需要罗序刚,而罗序刚也在被需要中确立自己的位置,这个人应该是程丽英。
罗序刚立即给程丽英挂了电话。电话铃响了半天,程丽英才来接电话。
“是我。”罗序刚说。
“啊,几点了?”
罗序刚看了看表:“12点半了……我知道这时间你早睡了。可是,我不能不打这个电话。”
“有急事吗?”
“我晚上和万卉卉在一起。”
“我知道。”
“我们说了很多话。”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程老师,我想说的是,我已经爱上你了。”
“真的,我说的是心里想说的。”
程丽英那头还是沉默着。
罗序刚不等程丽英的反映,他把和母亲一同去见程丽英时的感觉,以及后来的交往时的想法都对程丽英讲了。他说现在我明白了,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寻找和等待的人其实就是你。一说就说了十几分钟。“程老师,你都听了吗?”
“……是的。”
“好了。我的话全说完了,你休息吧。”
“等一下。”程丽英说,“你说完就完了吗?”
“是的。”
“不想听我的回答?”
“我只是把我想说的话说完,你要想告诉我你的想法,你会说的。”
“小我不想说……不过,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谢谢你。”
程丽英的语速很慢,她似乎流泪了。
这时,罗母敲门进来,她拎着苹果,笑眯眯地看着儿子,罗序刚说:“我不急着等回答,你休息吧。”就把电话放下了。
罗母说:“追女孩子不要心急,要有耐性。”
罗序刚不太高兴地瞅了母亲一眼,说:“您老人家就休息吧,别跟着搀和了。”
放下电话,罗序刚自己都觉得惊讶,自己今天太勇敢了,可是,也过于勇敢了,程丽英那头一定会觉得非常突然。是什么使他这样勇敢又这么果断?显然,是因为万卉卉与他的谈话。万卉卉向他要答案,他大概觉得时间紧迫,所以,就下了决心,向程丽英坦白了一切。这样说来,是万卉卉加速了他和程丽英的发展进程。
自那天晚上罗序刚午夜给程丽英挂电话,程丽英一连三天都没给罗序刚来电话。这几天,罗序刚却没有停止调查工作。他基本是属于理工科学生的思维方式,喜欢将要做的事列出周密的计划,并一丝不苟地加以执行。
按计划,罗序刚找了胡大夫,这一段时间,胡大夫基本处于被医院“搁置”的状态,心情很不好,罗序刚要请他吃饭,他也没心情出来。罗序刚说他到了急救中心以后,过去的很多想法都变了,想搞钱,问他有没有办法联系上卖药的。胡大夫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已经跟他们失去了联系。罗序刚说你可以帮我介绍一下,有了收入,我不会忘了你的。胡大夫说我已经不做了,永远都不想做了,同时,我也不想害你。
罗序刚怎么讲,胡大夫也不肯帮他介绍。罗序刚要见胡大夫,胡大夫也没心情。尽管如此,罗序刚还是不想放弃他的计划。
罗序刚这种过于逻辑的思维方式显得教条和固执,会浪费一些精力,可正因为如此,他会锲而不舍地做一件事,直到把事情搞出眉目不可。遭到胡大夫拒绝之后,罗序刚继续查找卖药的线索,经过细致的回忆,罗序刚想起了一个叫曹一鸣的人,有一次患者家属请医生吃饭,在饭店里碰到了曹一鸣,当时,曹一鸣在另一个包间里吃饭。在去厕所的路上看到了胡大夫。吃饭期间,曹一鸣过来敬酒,他自我介绍是“隆达”医药公司的。罗序刚残留着印象。想到曹一鸣,罗序刚很兴奋,当时就给隆达公司挂了电话。电话里的人说,曹一鸣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