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过,天空蓝澈的仿若一片倒影的澄湖,片片翩云宛如白莲一般,自得其乐摇曳其间。乍暖和煦的微风轻然拂过万物,阳光点点驳驳滴洒在那西窗下的美人榻上,一位少女侧坐其间面含轻笑,手执一卷微垂臻首,身上玉色的薄绸细纱,衬映的她白瓷般的肌肤淡淡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远远观去好一个画卷佳人。
一旁是侍女左环右饶,陆陆续续将鲜美的瓜果摆满一旁的小桌。一阵微风吹过,她头顶正是繁花正茂一片的桃枝,簌簌的舞落了些许花瓣,恰如粉色的花雨般轻飘而下郁香袭人,李嫣落见状微微扬起头来,看着一片粉雾般的桃花轻轻弯起了眉眼。
偌大的花院里,漂碧叠翠,蔷薇架,木香藤,种种名花争奇斗妍,吹香弄影的好不热闹。两只蝴蝶穿花追逐,似是呢喃低语。突然远处一声轻唤乍起“落儿好心情,竟选的此处看书,实在是会挑地方。”
嫣落侧头一望,只见花栏碎石的小径中,步履轻然的走来两人。她淡淡一笑轻启樱唇:“太子和二哥今天好兴致,怎么一起到我这里来了?不是说今日父皇太学院主考,你们这是考完了?”
太子李慕一笑望着嫣落说道:“我们交了卷子瞧着时间还早,就先来落儿这里坐坐,顺便接你一起过去晚宴。落儿的学问最近大是精进,昨日在太学院连太傅大人都当着众世子称赞你,偏你又执意不肯参考,不然我这做哥哥的到是惭愧呀!”
嫣落听完,脸上一红说:“太子哥哥又取笑调侃我了,我只不过比着一般女子多识了几个字罢了。”
右边的一身青莲色的锦衣男子信手捻起桌上放着的莓子,慢慢放到嘴里。俊朗的眉头一皱道:“落儿就是与寻常女子不同!这么酸涩的莓子你亏你也吃的下去?”
嫣落听罢侧脸微微一笑说道:“醒脑”。
说罢笑望着二世子和太子面面相觑的样子不在言语。宫女从殿中移来了四角红木的圆凳,他们二人坐下喝着茶,嫣落这才开口:“太子哥哥可见过的未来太子妃的画像了?可满意吗?我听闻这元国的羲婷公主可是这天下几国中闻名的才貌兼备的女子,哥哥能娶得这样的女子也是幸事一桩。”
李慕听完神情一黯,落落寡欢地说:“见过了,她与送画卷的元国世子颇为相像,晚宴之上你就能看到了。”
嫣落听完神色也跟着一淡,她知道太子心里仍放不下青梅竹马却因病早逝的诗莹。气氛陡然间莫名的飘着股忧伤。
二世子李远听完打圆场似的轻笑着说:“落儿你是没见到,这位元国的世子风仪俊雅,翩然如玉。外界皆传他兄妹二人是天下不世出的才子才女。”
嫣落听罢若黛画的秀眉清扬,不以为意的一笑道:“是么?两位哥哥且坐坐,我去换个衣衫就来。”说罢,起身和瑞溪向走进大殿去了。
太子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红橘慢慢地剥了起来道:“说是羲婷是才女,我看不过是花架子罢了,若说这天下才女,咱们家嫣落才是实至名归!只是她的性子不爱张扬,事事示弱。不然哪里还能让天下才女的名号落在羲婷身上。”
二世子李远听完,噗嗤一笑,看着美人榻的那卷书,伸手取了过来看了看缓缓有些赞叹的说:“也是,咱们兄弟姐妹几人里,竟没一个能像嫣落一样写出这样一手好字来的。”
说着他把书递给了太子李慕,李慕伸手接过,只见洁白的苔丝宣纸上抄录文章的字体,虽如行云流水却力透纸背,大气清冽。李慕看完微笑着放回了榻上道:“如若不说,谁有看的出这样的字迹竟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李远略略地摇摇头接着说道:“是呀,哪有女子能像她那样的整日里不爱女红针织,工于书画音律的。就说那支玉箫吧,连咱们宁国第一音律才子也及不上她,听说他用尽心思却不可一闻嫣落的箫声。我看等明年嫣落开笈礼一过,这来求娶的人还不知道排到什么地方呢。”
太子听完英气的眉头蹙了起来,轻叹一声道:“嫣落成婚一事,事关重大!自从大宁和周景开战以来,朝中主战主合分成两派人脉复杂,不知道明年又是什么样子呀。”说罢,将手中剥了一半的红橘轻轻放置在一侧的石桌之上。
李远见太子转眼惆怅,接过话来说道:“太子也不必太过担心,周景毕竟是大宁的联姻。此次的争端不过是百姓过界一事而其,虽说战事已经越来越紧,但雪妃娘娘毕竟是周宁朝的丹阳公主,并且也为大宁国诞下了咱们的嫣落,所以我看将来还是会议和的。”
太子听完脸上的神色更是一紧,站起身来把眼神渐渐望向远处的太液池中,却开口说道:“只怕,这战端只是个借口。”
话才刚说完,只听的一阵衣裙迤地的簌簌声传来,李慕和李远还没来的及看过去。就听得一个小太监高细的声音道:“雪妃娘娘驾到”。
正从殿中出来的嫣落紧走几步上前,兄妹三人赶紧站立一排,恭敬的一施礼齐声道“参见母妃”。
雪妃一袭胭脂色的锦缎长裙迤地广袖轻垂,高髻上一支珠串步摇轻轻晃动。她温和一笑,上前拉起三人的手,温软的声音说“我原是来看看落儿的,没想到太子和二殿下也在。今日太学院的一试:辛苦了。”
李慕素来尊重喜爱雪妃,一拱手又施礼。
“让母妃记挂了,我们定不会让父皇母妃失望的。”
李远也上前一步恭敬得体地说:“既然母妃来看嫣落我们就不搅扰了,先行一步待晚宴时再来接嫣落。”
雪妃静静听完,淡笑着开口:“我也是随意逛逛,信步走到落儿这里来的,晚宴皇后娘娘凤驾亲临,我身体素来不好,也不喜热闹就不去了。你们既然要结伴而行,趁着天色未暗就一同去吧。”说完转身,打量了一眼嫣落,慈爱地为她轻抚开了耳际旁边的几丝乱发。
嫣落冲着母亲亲昵地一笑说道:“母亲,晚宴过后我去雪华宫,今日宿要在你那里。”
雪妃听完浅笑着颔首,却突然咳嗽起来,她身后的宫女绿娥,疾步上前一手轻抚雪妃的后脊,一边劝说:“娘娘,出来也有些时候了,现在天色渐晚不如回宫吧。”
雪妃渐渐止住咳声,冲着嫣落他们虚弱的一笑说道:“我回宫了,你们也去吧。”
说罢,绿娥上前扶着雪妃一行宫女太监转身尾随,穿柳过花向雪华宫走去。李慕望了望雪妃离去,又转眼看了一眼满目担心的嫣落,宽慰地说道:“落儿不要担心,听说父皇此次又寻了良医进朝,过几日就会进宫为母妃请脉的。”
嫣落闻言,感激的冲李慕一点头才小声的说道:“希望这次的战事快快平息,母亲自知道之后病就更重些。”说罢神色间一片心疼却又无奈。
李远见嫣落又要伤感,马上出言说道:“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这就起身吧,若是比父皇母后去的还晚可就糟了。”李慕和嫣落这才缓缓脸色同时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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