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武校场经过了第一轮高潮,也经历了第一轮的淘汰。此次百十名武举,力弱者、射艺不精者俱被刷下,能够顺利晋级的只得七十三名。第二轮比试乃是较量武艺,是步战还是马战,自行抉择。可以骑在马上对决,也可以步下对马上。武器自带,也可以现场自选。
经历了先前的高潮,围观的百姓们已经找了此次的看点,纷纷伸着头搜寻着白袍小将潘意和神箭无敌曹安的身影。
“出来了,出来了!”
“哪儿出来了?你瞎叫什么?”
“先前跳脚的那个撮鸟不是出来了吗?”
“谁看那厮啊,长的跟铁塔似的,估计也就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货色!”
“哎,你们怎么说话呢,那是我大哥,你们说的神箭小将是我三弟,他们是一起的。”
“喔,原来如此啊。失敬失敬!看姑娘的样子,也是一位巾帼啊!”
“姐,不理他们,他们懂个啥啊?快看,大哥已经开打了!”
……
天将近午,先前躲起来的太阳露面了,暖洋洋的照着校场。夹杂在围观人群里的这两个姐弟,正是曹银瓶和曹文海,两人先前看了曹安的表现,手都拍红了,两张小脸也激的红彤彤。
七十三名武举抽签对决,曹安很幸运的轮了空,鲁达对上了渭州的王煦。此次对决后,获胜的三十六人加上轮空的曹安可以直接晋级,而落败的三十六人将再次抽签对决,获胜的十八人可以晋级,也就是说参加内场考试的将有五十五人。而内场考试会以四分之一的比例,选拔武进士。武进士可参加圣上主考的武状元之争。
“渭州王煦!”
“大名府鲁达!”
鲁达和对手王煦在马上遥遥的行了一礼,便各自纵马冲刺。
鲁达用的是自己亲手打造的改进版陌刀,刀刃长一米,柄长一米四,重九十八斤。形状好似巨型的斩马刀,但又不是,因为陌刀刀刃是两边开锋,刀尖锋利,能砍能刺,说它是复古版的大汉朝斩马剑更合适。鲁达学了曹家枪法,却总是不能深得其味。什么人用什么武器,这跟一个人的性格有很大关系。枪法刚柔相济、内藏诡诈,鲁达心性豁达,枪对他来说确实不太合适。如此,曹安便为他想出了个主意,用能砍能刺的重型斩马剑。这大刀长枪融为一体的武器,让鲁达的勇力和心性得到了奔放,经过演练,不禁能使出曹家枪的精华,还能自行变幻出许多新的招式。鲁达得此武器,欢喜莫名,便让曹安取名,曹安笑称“破军”。
渭州王煦使得是一把混铁青龙戟,也是重型武器。
两人还没近身,王煦已经在疾驰的马上挥舞着武器,虚虚实实的变换了几个发力的姿势。鲁达瞪着眼只是拍马提速,右手在后下方端着破军,纹丝不动。
“啊——”
疾驰的两马在相交的瞬间,两人同时吐气开声。
王煦肩膀才动,鲁达已经附身横扫马腿。
鲁达是砍人先砍马,王煦是擒贼先擒王,一虚一实,比的是胆气,比的是速度。
当——,电光石火中,两人擦肩而过,已经交了一次手。
好大的力气!被迫护马的王煦,只觉虎口麻木,青龙戟几欲脱手。扭转马头,只见鲁达又冲了过来,当即也拍马而上。此次两人一交锋,便胶合在一起。
能到京城比武的,怎么都有些真本事。王煦虽然没有鲁达力大,但戟法也自有门路。两人扯着圈的缠斗在一起。
交手了十几招,鲁达哈哈笑道:“你的本事不如我,还是赶快认输吧!”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人哪能轻易就说放弃,王煦的鼻尖已经冒出了汗水,丝毫不让道:“少说大话,看招!”
说是看招,又哪里能出招?
破军本就沉重,再加上被鲁达舞得跟风车似的,王煦只有招架之空,没有还手之力,渐渐已是力软。
鲁达记着曹安说的不要伤人害命,这手里的破军根本没使出全力,见王煦力软,哈哈狂笑:“马腿,前胸,后背!”连续三招,一招更比一招快,一招更比一招猛。王煦一个疏忽,青龙戟便脱手而飞,正要拨马而走,却被鲁达瞅着空子,一把拽住腰带,高举在了空中。
鲁达一手横刀马背一手高举着王煦,纵马绕场狂奔,高喊道:“我乃鲁达是也!”
好一员猛将!台上台下之人,激起了新一轮的欢呼。
没想到我这兄弟挺爱出风头的!曹安笑了笑,看向了不远处的潘意,接下来就是他出场了。
潘意提枪勒马,不住的原地打着转。他那胯下白马浑身没有一根杂毛,雪白油亮,精神奕奕,马蹄不时的踢踏着地面,似乎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传令旗手刚一舞旗,潘意已经箭一般的冲了出去,在马场上来回驰骋。他的对手是莱州黄斛,听着围栏外众人的欢呼,黄斛面容惨淡,这潘意的来头大,武功高,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黄斛都不愿与他交手,还是保存力气进行下一场吧。想到此,黄斛打马上前道:
“黄斛自认不是公子敌手,情愿认输!”
正想好好露一手的潘意,闻言面色一冷,看着打马欲回的黄斛,大喝道:“休走!看枪!”
黄斛看他来势凶猛,只得回身招架。一个是成心相让,一个是刻意争雄。黄斛的本领本就在潘意之下,再加上心中顾虑重重。两人对招不到十下,黄斛手中的长枪已经被潘意挑飞。
这下好了,我可以下场了!黄斛打马就走。
“啊——”
一声惨叫,黄斛只觉后心一疼,就被一支长枪高高的挑起。
潘意单手长枪挑着黄斛,冷笑道:“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来校场比武?活着也是废物,还是早点投胎吧!”
说着长枪一摆,把黄斛挑出了三丈开外,重重的摔在地上,激起满地的灰尘。后心中枪,再这么一甩,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了。
黄斛二十年学艺,今日却无辜命丧校场!可怜哉!
校场比武,死伤难免,可若是刻意杀人,还是杀一个认输的人,这也未免太不把人命当回事儿了。好狠的心,那黄斛处处相让,却落得如此下场。曹安看着场上的潘意,眼神里冒出了丝丝寒光。
场上比武死了人,不知就里的观众死命的叫好。潘意举着手里的长枪,对着四下耀武扬威。绕场一周后,打马来到曹安的跟前,淡淡笑道:“今日场上武士,我只对你有些兴趣,可惜你没能出手。真希望能有交手的机会。”
曹安拱手笑道:“曹某定不让公子失望!
“那就好!哈哈……”
看着打马离去的潘意,鲁达笑道:“此人杀人如同饮水,也算一条好汉!”
如同饮水?哼,潘家乃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根深蒂固,满门公卿。其祖上潘美,乃是大宋开国元老。赵匡胤当年能得以黄袍加身,潘美功具至伟。如果不是潘美四处游说北方世族,赵匡胤能仅凭兵变就稳坐天下?大宋开国后,赵匡胤在宫内立下碑石,并撰写誓言,与北方世族共享富贵。而潘家就隐隐成了北方世族的代表。潘美的女儿当了皇后之后,潘美还被封为郑王,成了大宋朝凤毛麟角的异姓王。如今潘意又被圣上定为准驸马。他要杀一个人,还不就是如同饮水?!如果抛开这些身份背景,他还能杀人如同饮水,我曹安到真要佩服他了!
曹安对鲁达摇头笑道:“我虽不同意你的好汉之说,但此人确实是一个厉害角色,希望不要成为敌人!”
鲁达哈哈笑道:“他再厉害,也没我们兄弟厉害。这武状元保准是你的。”
说笑一番,两人便牵着马去校场的角落休息。剩下的比武,曹安已经没心思看了。再进内场考试前,还要不少时间,曹安便以自己为主考官,设身处地的问了鲁达几个军事问题,对出错的地方,一一进行纠正。
过了大半个时辰,校场选武结束,传令兵宣读内场名单,鲁达和曹安自然是在晋级之列。此时天已正午,鲁达摸着肚子道:“兵部也不给饭吃吗?”
曹安从包袱里拿出肉脯、馒头递给鲁达笑道:“等你成了武进士,兵部自会请你喝酒。眼下你就吃这个吧!”
兵部在大宋朝可是个名副其实的清水衙门,这参考的武举们进了门就不能再出去,午饭都是自带酒食。
用过了饭,稍事休息后,校场主台下已经布置好了五十五张桌椅,笔墨纸砚俱全。潘意扫视了众位武举们一眼,神色倨傲的当先走进了考场。
待众位武举坐好,考官便发下考题,咣的一声锣响,考试开始了。
比武结束,看热闹的百姓都已经散开了,只有少数人还留在了围栏外。曹银瓶和曹文海便没有走,一边远远的关注着考场里的曹安和鲁达,一边吃着贴身丫鬟送上的酒食。
“是银瓶姐姐吗?”
正啃着馒头的曹银瓶,听见背后有人呼唤,扭头一望,只见一个秀美文雅的小姐,袅袅婷婷的站在身后,旁边还跟着两位随身丫鬟。曹银瓶疑惑道:
“你是?”
那小姐笑出了两个酒窝,甜甜的道:“我叫潘婷,是来看我大哥潘意的!”
原来是潘意的妹妹,曹银瓶笑道:“哦,早听说妹妹的大名,没想到今日能见。你就这么出来,也不担心别人把你半路抢了去?”
“姐姐说笑了!我是跟我二哥一起出来的,瞧,他在那边等在我呢。”潘婷说着指了指远处。
围栏的另一边果然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公子正在朝这边张望,身后跟着几个家丁。那少年曹银瓶认识,是潘意的弟弟潘宏,此人不学无术,整天浪荡街头,横行霸道。有一次曹银瓶看不过,把他给打了一顿。从此,潘宏见到曹银瓶就躲。
曹银瓶看了看潘家小姐,笑道:“你二哥躲我都来不及,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叫你过来呢?”
潘婷笑道:“二哥开始还以为你们是来看热闹的,可是都这会儿了,你们还不走,他就说一定是你们曹家的什么人在里面。所以就叫我来问问!”
一直吃饭不啃声的曹文海,笑道:“是我大哥鲁达和三哥曹安!”
“什么?那两个都是你们曹家的人?”潘婷愣了一下,脸色有些捉摸不定,随后又笑道:“曹家姐姐,那两人是你们家的什么亲戚啊?我以前怎么从没听说过!?”
潘意要夺武状元的事情,曹银瓶早就听人说了,不过这个得各凭本事,我们曹家虽然比不上你们潘家,可是这次就说不准了。哼!曹银瓶笑道:“他们是我大伯新收的义子,你叫你大哥注意些,千万不要‘失了手’!”
潘婷点头道:“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