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了庄耀宗的钉子,还被间接训斥,翩然心里很不好受。
她没有想到庄耀宗对胡姨娘也这么无情。胡氏和庄晓生真是太可怜了,在庄府等于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那种。
仔细想想,韩氏模样生得美,年轻时一定是一笑百媚的尤物,而胡氏资质平平,又因没有华服美钗的装扮,虽然比韩氏小,相貌上看去比却比韩氏还要老。难道庄耀宗根本不喜欢胡氏?可他们又生下了孩子。翩然思来想去不明白。
翩然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当家作主的不管,她平时就多去看看胡姨娘尽尽心。
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碧云居就热闹了起来。
翩然和庄晓生刚吃过饭,昨天在庄家城面前得知庄晓生胳膊摔到,她晚上就让碧桃找了跌打药酒替庄晓生抹了,这会儿子又在抹。
忽听得外面有喧嚣之声,她有些奇怪,碧云居除了虎子几乎都没有什么人来,她喊了碧桃。
碧桃慌慌张张跑进来,吞吐道:“小姐…..吴……吴妈妈来了!”
吴妈妈?翩然的眉头一蹙,拉上了庄晓生的袖子自顾地站了起来。从第一天进府就被吴妈妈给将了一军,翩然对她没什么好印象,不知她来做什么。
她便往外走。
谁知碧桃拉住了她,小声道:“小姐,你到底做了什么?”
她一怔,心里有些不安,难道她和庄家俊的事情败露了?她心里也害怕起来,听说古代有浸猪笼、投河、焚烧等法子对付不贞的妇女,千万不要落在她的身上啊~
“少夫人——”这时吴妈妈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故意拉长,带着得意和兴灾乐祸。
翩然走到门槛前,正看到吴妈妈,勉强笑着道:“吴妈妈有什么事吗?”
吴妈妈用手绢掩了掩鼻尖,笑道:“当然有事了,而且还是好事。”说罢,朝后招手叫道:“瞧你们笨手笨脚的,都麻利点儿啊!”
翩然不解,踏出门槛一看,竟然是四个丫头用一个类似单架的东西把胡氏给抬来了。上面的胡氏只用一条薄被盖着身子,面容苍白。翩然开始还以为她死了,忙跑上前去看,才知她只是虚弱的。
庄晓生也跑了出来,看见这一幕忙跑到了胡氏跟前,眸光闪闪,似有泪珠,又忍着不让其落下,咽声叫着:“娘,你怎么啦?”
翩然深吸了一口气,很是失望。庄耀宗一定把她为胡氏求情的话告诉了韩氏,不然不会这样。
人情竟然这么凉薄,一个本就被他们踩在脚下的人,难道非要逼死了才甘心?
“少夫人,夫人知道您对胡姨娘感情深,得知胡姨娘病了您着急不已,又怕南院的丫环照顾不周,这不,夫人就把胡姨娘给您送来了,正好你们一家可以团圆。”吴妈妈说着,脸上虽带笑,话锋里却带着刀。
翩然抬起头来,勉强笑道:“让我照顾?”
“对啊。”吴妈妈抿嘴笑着。
“我还得让碧桃照顾呢。碧云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有碧桃一个丫头。大少爷他……也需要人照顾,你们把姨娘抬过来了,我接受,但是要给我派一个使唤的丫头来。”
吴妈妈一听,轻咳了两声,笑了笑,“庄府这么大,每天进进出出来来去去的,哪里的人手都不够用。少夫人贤惠,又勤快,夫人得知了很是欣慰,一个姨娘,不成问题。”
“又不是你,你当然说得轻巧。”翩然生气了,语气也沉了下来。
吴妈妈干笑两声,白了她一眼,走到‘担架’前,话仿佛风吹来似的,对四个丫头道:“把姨娘放下,咱们给夫人回话去。”
四个丫头就把胡姨娘放在了院子里,趾高气扬地出了门。
真是狗仗人势。
翩然吐了口气,看到庄晓生在抱胡氏,便对碧桃道:“帮帮少爷啊。”
碧桃眼见着吴妈妈这么坏,心里也气,嘟嘟嘴,帮着庄晓生把胡氏弄到了房里。
见吴妈妈停在院门口,翩然走了过去,干笑道:“吴妈妈,您走好。”说着,就要关院门。
吴妈妈看着她抓着门的手,挑眉笑道:“少夫人,夫人让我转告您一句话,您回去好好翻翻书,看一看‘越俎代庖’是什么意思,再仔细想想,起了这个心会有什么下场。你以为找老爷撑腰就有救吗?我告诉你……”说着,她诡异一笑,俯身近前,压低声音道:“老爷也得听夫人的话,不听都由不得他的,没有夫人,他庄家能有今天的繁盛?”
翩然一听,眼睛一闪,庄耀宗竟然被韩氏所制?这事她可一点也没听说过,怪不得庄耀宗那天神情那么不自然。
吴妈妈看到她的表情,很是满意,后退一步,笑道:“人要学着聪明点儿,尤其是您这种情况,以后还是多想想自个儿,别多管闲事。您还年轻,嫩的紧,到头来,别没捞着便宜,再把自个儿给毁了。”
说罢,她看看翩然呆怔的样子,无声笑笑,转身离去。
半晌,翩然才回过头来,有些丧气地垂了头,慢慢关上了院门。
失败,真失败。
敢情这庄府韩氏一手遮天了,那她和庄晓生母子以后岂不是要很惨?
她气恼地跺了跺脚,有些怨庄耀宗,一个大男人竟然被老婆制着,连自己的儿子和女人都保护不了。现在她才知道,他不说话不是沉默,是窝囊。
回了屋,看到庄晓生把胡氏放到了椅子上坐着,碧桃不知在找什么,她不禁敛声道:“她这么虚弱抬床上啊。”
碧桃慢吞吞道:“让她睡哪间啊?”
翩然被吴妈妈那话搞的心情很不好,左右看了看,指着碧桃隔壁的那间道:“就睡那间吧,晚上你醒睡着点儿,如果姨娘有会事你要起来照应。”
碧桃嗯了一声,进屋去收拾床。
翩然把胡氏扶了起来,发现她闭着眼睛,仿佛在昏迷中,不禁喃声道:“她的病越来越重了,一定要请个郎中来仔细看看。”
一旁的庄晓生低着头,就刚看到胡氏被抬来时他哭了一声喊了一声娘,然后就只是沉默了。翩然想他可能伤心了,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我一会儿让碧桃去请郎中,娘很快就会好了。”
他仍然低着头,但原本抓着胡氏的手却松了,改抓了翩然的,很用力。
翩然一怔,心里怦怦跳了一下,吞吐道:“你…..你别伤心了。”
“请郎中我们哪有钱啊?”碧桃铺好床走了出来,怨声说着。
翩然笑道:“没钱有手饰,当了。”以前看电视,没钱的富人就是这么干的。
碧桃听罢不愿意了,坚决道:“不行!小姐的手饰都是从汴京带来的,就那么多,那可是门面,没有了夫人不但不给补给还会追究。”
“不管了,人命要紧。就拣那不常用的去当。”
“小姐——”碧桃走到她身前,叹了口气,“非要当手饰吗?那些手饰都是上品,当给当铺可就亏大了,以后再添置又要花许多钱。您……您不是存着体己的吗?”
翩然一听愣了,眼睛一亮,她还有体己?
窘的是,她不是以前的叶翩然,根本不知在哪儿啊。不过,碧桃既然这样说了,就一定知道在哪儿。
她笑了笑道:“对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个?碧桃,你就拿了那银钱去请郎中吧。”
“奴婢不敢动小姐的东西。”
“我让你动你就动,我把姨娘扶进去,你拿了银子快去请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