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吃了隔夜的芙蓉糕后,胡氏的身体就像被施了咒一样,一直没好起来。南院条件不好,加上小慧还要做工不能时常照顾,她的境况真是一日不如一日。
翩然很担心,却又很无力,更害怕。因为她知道胡氏不仅身体上不好,心里也有心病。古代有三妻四妾,那些不受宠的妻妾时间长了大多都有轻重不等的忧郁症,而有忧郁症的女子最怕生病,一生病就有可能自此一病不起,甚至病死。
可能是天可怜见,这一天翩终于有一个机会与庄老爷单独相处了。
每月逢初一、十五,庄耀宗就会带着大家到祠堂给祖先上香。不过妾不入族谱,胡氏自不能去。
拜完之后,庄耀宗让大家先走,他自己多呆一会儿。
翩然看他四十出头的年纪,却保养的不错,可以看出他年轻时的风流倜傥。翩然还发现他不怎么爱说话,能用点头、摇头、摆手、阖眼这些动作代替的他绝不多吐一字,仿佛金口玉言似的。
如此沉默的男人,让翩然对他的好感增加了一点。心想,他一定是平时生意忙不知家中事才导致胡氏的境况如此凄惨,若他知道了,一定会给胡氏应有的安排。
韩氏带着他们出了祠堂后就让各自散了,翩然放慢脚步想等着庄耀宗。谁知庄家俊见她不走,也不走。
她有些着急,绞着手绢,斜睨向他,带着些冷意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嫂嫂,就算我们情不在,义还在,你别对我这么冷啊。那晚你怎么不去赴约?”
翩然忙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祠堂大门,心道这个庄家俊真是太大胆了,在宗祠面前还这样说话,若此时庄老爷突然推门而出,岂不坏事?
她拂了拂袖,赌气道:“你不走我走。”说着,她便快步跟上了庄晓生和庄家城。
庄家城才十四岁,但少年老成,俨然一副大人模样,拉着庄晓生的手,仿佛在教他什么,庄晓生脸上带着笑,很是高兴。
见翩然走近,庄家城行了礼,规规矩矩地叫着:“嫂嫂。”
翩然笑了笑,因为害怕庄家俊再来纠缠表情便有些不自然,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庄家城笑道:“大哥说他的胳膊摔到了,我教他怎样自己捏拿,能减轻疼痛。”
翩然一窘,问庄晓生,“你的胳膊什么时候伤的,我怎么不知道?”
庄晓生一副犯错的模样,摸了摸后脑,低声道:“我没对你说。”
庄家城笑笑,“只是小伤,上些跌打药酒两三日便好。嫂嫂,看来你对大哥照顾的还不周到哦。”
庄家城这话是说笑,听说大嫂突然转好,他也替大哥高兴。
翩然却更窘了,抿了抿唇,在小叔子面前也不能辨驳什么,只好点头。
这时庄家俊看他们一直说话,心道翩然是故意避他,便不耐烦了,大步离去。庄家城望见,忙摇手喊道:“哎,二哥!你走那么急干嘛?我们兄弟好不容易一聚不如喝一杯?”
庄家俊显然不想与庄家城聚什么兄弟情义,敷衍地笑了笑道:“我想起来,父亲今日交代的事情还没做,你们聚吧,我先走了,呵呵。”
翩然倒有些奇怪了,庄家俊怎么好像怕庄家城似的?他们两个可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不该感情更好些么?
“嫂嫂,二哥不聚,咱们三个喝酒,哈哈。”庄家城又把目标转向了翩然。
翩然忙摇头,“我不喝酒。哎呀,我的簪子好像丢在祠堂了,我要回去找。”
“我帮你吧。”庄晓生倒变得十分机灵。
翩然伸手一手一个往后推他们兄弟俩,笑着道:“你们两个先回,我自己找,找到后咱们喝酒,行吗?”
庄家城一听,点头道:“也好。”然后拉着庄晓生便走了。
翩然这才松了口气,终于把人都甩掉了。
她在原地停了一会儿,看他们走远才提起裙摆快步跑向了祠堂。
祠堂的门仍然紧紧闭着,翩然绞了绞手绢,轻步上前将耳朵贴在门上细听,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庄耀宗还真是沉默,翩然以为他自个独处时会跟先祖说说话吧,不然许许多多的事情憋在心里多闷啊,可是听了半晌也没听见什么。
想到他还有田庄的生意做,应该不会在祠堂呆的太久,估摸着他应该快出来了,翩然就退到阶下,规规矩矩地站着。
过了一会儿,祠堂的门轰然开启,翩然低下了头。
庄耀宗的脸色有些黯淡,出门一抬头就看到翩然,他的眼睛一睁,但马上就恢复了一家之主应有的庄严,淡声道:“你怎么还在?”
翩然这才抬起头,福身道:“父亲,孩儿有件事想跟您说。”
庄耀宗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一边下阶一边道:“我已经派人前往澶洲,但议和在即各个关卡都戒严,派去的人恐怕还得些时日才能回来,你不要太急。”
翩然摇了摇头道:“父亲,孩儿说的不是这件事。”
庄耀宗一怔,微偏了头,不看翩然,沉声问道:“那有什么事?”
翩然抿了抿唇,抬起头道:“胡姨娘前几天病了,一直不见好,南院的条件差又没有人在身边照顾。这事……您知道吗?”
庄耀宗一听,脸色沉的更紧,漠然看着翩然,“怎么?你在质问我?”
“孩儿不敢,只是……担心姨娘的身体。”
他沉吟了一下道:“家里的事情一直是夫人料理,我跟她说让她尽快安排。”
翩然一怔,脸上有些挂不住。这个庄耀宗是真的被蒙蔽还是在耍自己?交给韩氏不等于没说?说不定会落个更坏的下场。
一日夫妻百日恩,胡氏毕竟为他生了孩子,他怎么这么冷漠?
翩然深深吸了口气,大胆道:“父亲,这事情不能交给夫人。”
“为什么?”他蹙起眉头,不悦也不耐烦了。
反正都把他惹生气了,一不做二不休,翩然道:“府里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什么事都得夫人管着,她太辛苦了。不如,交给孩儿吧?”
庄耀宗一听,眉拧的更紧,微眯了眼睛盯着翩然看。这眼神很有力,仿佛要把人给撕开皮肉看至内心,翩然下意识地将手绢按在了胸口,有些怯意。
半晌,他拂袖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夫人管理家务二十余载怎能说变就变?”说罢就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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