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韦小六走后翩然他们便提着一颗心,史大郎还专门花钱去见在内宫经常走动的太医。酉时过后就得来消息,淑妃吃饭了,龙颜大悦了,御膳房和太医院都可以松口气了。
翩然知道这个消息后心内也有些小得意,看来她在二十一世纪所掌握的那些东西放在这里还真管用。
不过,她正在这儿高兴着,却看到本坐在书桌旁观书的庄晓生走神儿了。两只眼睛盯着窗外,满脸的愁思。
她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往外一看,深蓝的夜空中正有弯新月升起。快到端午了,她当然了解他心内所想。于是,走到他的身后,轻轻揽了他的背道:“相公,反正咱们现在的宅子这么大,虽没那么多钱,虽不能让娘享福,但也可以接过来团圆,以后我们会慢慢好的。”
庄晓生握了她的手,转过头看着她,摇了摇头道:“再晚些吧,为夫不忍看娘子再累了。”
“相公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好了。明天让虎子把后院那棵枝叶几近败光的大榆树给砍了,够做一个煎饼果子车了,我要重新开张,有了史大哥,市井里没人敢欺负我们,我们一定能够越做越大的。”
说干就干,第二日他们便忙碌起来。喜的是,宫里有人送信来,是韦小六的信,信上说他晋升为了御膳房总管太监,来日定要报答翩然的大恩大德。新晋位,诸事繁杂抽不出空来专门拜谢,特包金十两,以表心意。
“哥哥嫂嫂!咱们有钱了!这可是金子啊!虎子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块儿的金子呢,我得仔细瞧瞧。”虎子在旁边捧着那金条放在阳光下左看右看,感叹道:“这就是黄金啊,还真是黄~”说罢,放在嘴里咬了咬,立即瞪着眼睛大叫起来:“妈呀!皇宫里难道有假货?怎么一咬一个坑啊!”
史大郎虽只是开封府的都头,但毕竟人家以前是道上混的,什么没见过啊。看到虎子这么少见多怪,哈哈大笑道:“你个笨蛋,硬的才是假的呢!”
庄晓生也把手里的斧头一扔,甩了甩胳膊道:“无功不受禄,这怎么是好?”
“相公~”翩然现在就盼着钱呢,“昨日小六包的金银我们都没收,今日再不收岂不是驳他的面子?”
庄晓生想了想也是,点了点头道:“那这锭金子咱们就收下。以后小六有什么事情的咱们也能帮的就帮。”
翩然连连点头,一时高兴,挽了庄晓生的胳膊,娇嗔道:“相公,你心地真好~”
“咳!咳咳~”
有人在旁边故意咳嗽。
翩然和庄晓生慢慢转过头,发现史大郎和虎子都表情怪异地抓着后脑,一副悻悻然的模样。
“你们小两口儿可真够恩爱的啊~”史大郎脸上的笑那是相当的难看,相当的嫉妒啊~
“大哥,嫂嫂做的东西不但绝,嫂嫂这个人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华夏第一呐~”
翩然的眼睛转了几圈,发现庄晓生的表情已经相当窘了,她呶呶嘴,有些听不出虎子这话是夸她呢还是损她呢。
“大哥,虎子,你们两个是不是也想找媳妇儿了?”
庄晓生的眉一挑,认真道:“大哥年纪也不小了,按理说孩子都快入学堂了,大哥,你也真的要重视一下终身大事了。”
被说中软肋,史大郎粗声笑了笑,满脸须髯的脸上竟然露出羞涩之色,“那个…..我就是一粗人,恐怕没有哪个女子肯嫁给我,呵呵,单身好,省事儿~呵呵~”
“那…..虎子呢?”翩然又看向虎子别有用意地问。
虎子的头一低,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跟大哥一样……”
翩然失笑,瞧着虎子和史大郎也是七尺男儿,大子汉大丈夫的怎么一提起婚姻之事也跟女子一样忸怩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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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饼果子重新开张了。史大郎专门给翩然找了一个好地方,东华门内豆腐铺对面。
煎饼车摆好,虎子开始吆喝。史大郎今日特地穿了件新衣服,像个门神似地站在摊位前。可是翩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每当卖豆腐那个女的站起来给人称豆腐时,史大郎的眼神就直了。翩然心里就打起鼓来了。想起昨日史大郎说起媳妇之事那个忸怩劲可是前所未有,又非让她的煎饼果子摊弄到人家豆腐铺对面,是不是他对那个卖豆腐的女的有意思了?
时间不早了,史大郎在衙门里担着职,依依不舍地走了。
翩然便专心卖起东西。
一个早市,辰时还没过去呢,两百份煎饼果子就全卖完了。翩然把钱袋子交给虎子让他算钱,自己拿了几个铜板就跑对面的豆腐铺子了。
那女子看起来有二十出头了,在这古代算是大姑娘了,但头上挽的不是妇人髻,难道还没有结婚?看她长得一张尖俏的瓜子脸,模样端庄,应该很早就有人提亲了啊。
如此想着,翩然已经走近了,此时正有一个人在买豆腐。那女子称好豆腐收了钱,谁曾想买豆腐的人给钱时趁机在她手上抓了一把。她的俏脸一敛,反手重重朝那人手背上拍上了一下,骂道:“小心你的狗爪子!”
那人嘿嘿笑着,十分厚脸皮,想是经常这样趁机占她的便宜。
翩然的眉头不禁蹙了起来,一个早市只见她一个人在豆腐铺子,并没有别的人帮忙,难道她是孤身一人?
“豆腐西施,你什么时候嫁人啊?”那个占便宜的家伙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仍然嘻皮笑脸。
翩然听到“豆腐西施”这个称呼再看那卖豆腐的女子,围着围裙那个打扮,加上娇好的面容,还真是活脱脱的豆腐西施。
“我今儿就嫁,要一万两的嫁妆,你有么?有就嫁给你。”豆腐西施白眼瞪着那男子,话虽是近乎调情的话,但说出的那个味道却是夹枪带棒的。
那男子显然是个没钱的,悻悻道:“我有那钱就上怡红院把头牌小雅姑娘包来,哪还要你?切,豆腐吃到了,走咧!”
豆腐西施听罢,朝那人的后背呸了一口,继续吆喝:“豆腐~豆腐~”
翩然也瞪了那男子一眼,真不是个好东西。手里的铜板握了几握,停在了豆腐铺子前,朝豆腐西施笑道:“姐姐,我买两碗豆腐花。”
豆腐西施的吆喝声嘎然止住,斜睨着翩然,眸中竟然带了敌意,欣开盛豆腐花的木桶,一手拿了勺子,爱搭不理道:“三文钱一碗,两碗六文,先付钱。”
翩然有些莫明其妙,她刚来到东华门内卖煎饼果子,跟这豆腐西施又没打过交道,怎么会这样?
但,看在史大郎的面子上,忍了。
乖乖将六个铜板送上,面带着和善的微笑。
豆腐西施似乎不喜欢别人对她笑似的,看到翩然笑,脸绷的更紧了,扑扑盛了两碗豆腐花往前面的案板上重重一放,咳了一声道:“吃完把碗送过来。”
翩然嗯了一声,郁闷地端着两碗豆腐花走了。
“嫂嫂,您不是不喜欢吃豆腐花吗?”虎子数完钱看着豆腐花舔了舔嘴唇。
“别说了,快吃。”翩然坐到木凳上,端着豆腐花,盯着对面的豆腐西施看,继续郁闷。
“嫂嫂,您看什么呢?”
“你说……对面那个卖豆腐的长的漂亮吗?”
“人家可是汴京城里的豆腐西施,嘿嘿,是很漂亮啊~”
“嗯?~~~~”
“哦不,嫂嫂才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子。”
“咳~低调一点。”
“嫂嫂,您问这个做什么?”
“你说她跟咱们大哥般配吗?”
“大哥?”虎子一口豆腐花差点没噎住,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史大郎的光辉形象,人高马大,一脸旺盛的须发,一生气两只眼睛瞪的跟铜玲似的,一出手没个轻重的,抚摸都能把你的胳腿给掐断了~和豆腐西施那样娇柔美貌的小娘子放在一起,那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说话啊。”
“咳咳。嫂嫂,您还不如把那个豆腐西施给虎子我搓和一下呢。大哥他……他太壮实了,回头再吓着人家。”
“去你的。”翩然抬脚朝虎子腿上踢了一脚,“人不可貌相,大哥是个好人,心眼儿实。”
“哦,我吃完了,您想的话,就去搓和吧。”虎子擦擦嘴,把碗放下,收拾摊子去了。
翩然自顾地笑了笑,刚站起身准备去送碗,一抬头就看到了史大郎的黑脸近在眼前。
“大哥,您怎么……又来了?”
“今天衙门里没有什么事,有弟兄们在呢,我就来了。呵呵,有谁欺负你们吗?”他说着,手握住了刀柄。
“没没!”翩然忙摇头,生怕他把刀抽出来。
“呵呵,那个豆腐花好吃吗?”
“好吃,好吃啊!大哥要不要来一份儿,我去帮您买。”
史大郎的眼光往豆腐西施那儿瞄了瞄,憨笑道:“那好,你去买。”
翩然端着碗偷笑,果然他们之间有JQ啊。
于是,她又跑到街对面了。
“姐姐,吃完了,碗还您。”
“嗯,放那儿吧。”豆腐西施正在把一大整块豆腐切成均匀的方块儿,眼光却越过翩然看了一眼煎饼果子摊前的史大郎。
翩然心中一喜,忙又递了三个铜板,笑道:“姐姐,再来一碗。”
“好的。”豆腐西施的语气仍然淡淡的,拿了一个干净的碗盛豆腐花。
翩然两手绞着身前的围裙,慢慢道:“是我大哥想吃的,他说你做的豆腐花是全京城是好吃的。”
……豆腐西施的眉一挑,盛了一半的碗啪地放在了案上,冷声道:“那个史大郎是你大哥?”
“是啊是啊。”
“他想吃豆腐花?”
“是啊是啊!”
“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