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日子如流。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乎，不舍昼夜。
水样的日子是抓不住的。抓得越紧，它滴落得就越快越多。无论你的手指如何并得无缝，都无法掬起日子这汪清水。它总是在指缝间悄然滑落，掉啊掉，掉进黑暗的再也看不见叫做“昨天”的黑洞。
日子如川吗？
川流而不息，日子却有息的一天。日子是客桌上的一盘果子，每一天就是一枚坚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果盘，盛着或多或少的坚果。我们每天都在剥它的硬壳，取下果仁，然后消化，弃掉果壳。在这个意义上，人并不见得有什么比动物高明的地方。有时，我大清早捏起一颗果子，它又大又匀称，但我不知道它坚硬的果壳下是否有一颗饱满的种子。直到断然捏下去，剥开，品尝之后，才知道这日子的味道，或苦或甘，或香或冽。
明天，是果盘里的果子，总是越来越少；昨天，是丢弃的果壳，总是越来越多。
总有一天，我们要面对一个空空如也的果盘，而果壳却高高地堆在一旁。
所以，我总是谨慎地剥好每一个坚果，虔诚面对，从不敢挥霍。
晨曦中太阳照下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我们新撬开的一枚坚果。傍晚，果肉已被我们吃尽、吸收，沉积在我们的血里，肉里，骨髓里，直到余晖散尽，又一个日子成了没有内容的空壳。
每天，我们都将手伸向上帝乞讨，等待上帝会再一次赐给我们一枚新鲜的坚果。
（2005年6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