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秦洛兰虽学了一点粗略的武艺但毕竟是女孩子,趁手的兵器并不好挑,这么也就耽搁了下来,哪知道后来遇到了那帮草寇生生殒了命。
九节鞭是软兵器,外形花俏好看既符合了女子爱美的心理,轻盈的重量又贴合了女子臂力有限的缺陷,确实是很适合女孩子上手的兵器。
这条九节鞭秦洛兰一见就倾心了。这真是正瞌睡就有人递枕头。靠山山倒,靠娘娘老,靠自己最好。如今的世道指望别人还不如自己学点本事,她也确实需要一点武艺傍身,有了这个趁手的兵器再找人教导一二从此就算再遭遇劫难也万万不会像之前那样坐以待毙了。
可秦洛兰也知道秋姨娘送这个礼物是有她自己的险恶用心的。
之前秋姨娘便高瞻远瞩地特别授意自己女儿去信亲近秦洛兰,除了是想让秦洛兰看在姐妹的份上对抬举妹妹的生母不要那么抗拒,而且最好是能在陈氏面前美言几句。当然现在陈氏没了,阻挡秋姨娘上位正室的障碍去了一个,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阻碍就是秦洛兰这个嫡女了,秦宏昌不可能不顾自己这个嫡女的意见,因为秦洛兰身后有英国公府。若秦洛兰不反对当然是皆大欢喜的最好结果。
再有当时秋姨娘让秦玉霜去信亲近嫡姐的另外个原因也是为了随时掌握秦洛兰的动向。这两个丫头的信件秋姨娘都有看过,从里面不难看出秦洛兰是个急性子的人,易怒又不懂得忍耐,还学有皮毛武艺,再听说秦洛兰还在物色一件趁手的兵器。秋姨娘一想,这可不就是送上门来的好机会。送礼当然是投人所好最好。这个九节鞭可谓是秋姨娘耗尽心力千挑万选出来的好东西。它的作用一则在于既可以表现出自己对这个嫡女的亲厚,拉近彼此关系,二则这个九节鞭可不是什么花架子,它是实打实的凶器。九节鞭是软兵器中异常凶猛和血腥的武器之一,一经出手非死即伤,若秦洛兰这个急性子见了喜欢它,日日带在身边,遇到一些不合的场景气上心头,难保控制得住情绪不出手教训人,天长日久,秦洛兰绝对会博得个好勇而暴虐残忍的名声,很有可能让秦洛兰乏人问津嫁不出去,试问,对一个女儿家来说,求不得一个好的归宿难道不是最残忍的事吗?
秋姨娘打的正是这个主意。不得不说她的这个算盘打得很好,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人算不如天算,此秦洛兰非彼秦洛兰。她秋姨娘只摸清了本尊秦洛兰的性格对症下药,但现在这个秦洛兰可不是本尊的那么一个急性子,只怕秋姨娘的算计要落空咯。
只见秦洛兰自盒子中取出九节鞭,细细摩挲着那上面的南海香珠,抬头满脸惊喜一笑:“谢谢秋姨娘,我很喜欢,姨娘真懂洛兰的心呢!”
秋姨娘听秦洛兰说喜欢便立马逐笑颜开:“洛兰喜欢就好。”
嗯哼?洛兰?秦洛兰心里似笑非笑,秋姨娘叫的这么热乎,真真是顺杆子往上爬的一把好手啊。
“秋姨娘还是叫我大姑娘罢,府里的下人们都是这么称呼我的呢!”秦洛兰正色凛然道。
姨娘不过是个妾,也就是比通房更体面点的奴才罢了。
秦洛兰的话成功令秋姨娘色变,心头的火蜂拥而上,一张粉嫩的脸蛋儿青红交加,笑容僵在脸上显得无比狰狞,可转瞬间她就调整了神情,瞥了一眼秦宏昌欲语还羞笑道:“洛兰想必还不知道吧,老爷……”
怎么,天伦人常合家欢乐演不下去就改奔主题了?这个秋姨娘是秦宏昌在汴京自己纳的,按理她没有给主母陈氏奉过茶,最多也就是个通房的身份,说她是姨娘还是抬举了她呢。
秦宏昌捋了捋八字胡,温和的笑道:“洛兰,今日唤你来是为了定下你秋姨娘的名分。”
什么名分?当然是抬举为正室的名分。这话不说破大家也懂。
秦宏昌一说完,秦洛兰就适时摆出一副恍然大悟后知后觉的样子,腼腆一笑:“父亲说的是,母亲虽然不喜欢父亲纳妾,我也知道父亲心里惦记着母亲,斯人已逝,秋姨娘陪伴了父亲这么多年实属难得,又有为秦家开枝散叶的功劳,只无奈礼数不全想必从前难免有被不知情的外人说三道四的时候,依洛兰看今儿就全了礼数,正式抬举了做姨娘罢,有秋姨娘在父亲身边伺候,洛兰自是安心。”
秦洛兰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暗指秋姨娘名不正言不顺,将她摆在了通房的位置上。这就是了,没有给主母奉过茶私自迎入府的女人可不就至多是个通房的身份?只是这秋姨娘是正二品大员洪尚书的庶女,身世摆在那里,秦洛兰将她和另外三个秦宏昌的通房等同,她不气炸了才怪。
秋姨娘面上倒是显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若注意看去,可以发现秋姨娘的双手紧紧揪住了两侧的裙摆,手上清晰可见若干青筋怒不可遏,一旁听着的秦玉霜憋着气满面通红,瞪大了眼睛,泪眼汪汪中闪着羞愤,眼见就要暴起。
秦宏昌脸色也不好看,铁青铁青的,秦洛兰在他开口之前惊悟道:“啊,父亲难道是担心老太君和外祖父那里知道了不好交代?父亲且放心,虽然二位长辈曾经因着母亲的缘故对秋姨娘多有指责,但如今母亲已经去了,秋姨娘又生下了您的子嗣,想来此时给秋姨娘一个正经的名分他们也是能够理解的。听闻这几日老太君身体又不太舒服了,虽然洛兰尚在孝期,但也应该去看望看望曾外祖母才是道理,到时洛兰一定好好跟老太君说说这事,父亲和秋姨娘放心吧。”秦洛兰句句在理,话里话外都是一个女儿发自肺腑的贴心之言,没有谁能挑得出她的不是。
秦洛兰故意抬出了英国公府,只要秦宏昌还看重自己的仕途发展,他就绝对做不到冲冠一怒为红颜,也就不能不顾她这个女儿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