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含江外国语小学的大会议室里有四盆铁树,清秀清秀的,青柔之中透着一股刚劲。也记不清是具体是什么时间把它们放在会议室里的,反正一放就是好几年了。
吴树山几次建议向萍把这些铁树都移到外面去,都是因为向萍一天忙这忙那而耽搁了。
最近,向萍的肚子一天天鼓起来了。大家也纷纷祝贺向萍要当妈妈了。由于向萍属于高龄产妇,分娩是有一定风险的。随着向萍的分娩期一天天地接近了,向萍也很少具体过问学校里的事情了。据说县综治办的孙主任早就跟教育局请好了产假,但向萍还是坚持每天到学校走走看看。
最后,向萍连走路都成问题了,她才建议吴树山来代理含小的执行校长。当然,这也是吴树山第二次走马上任了。
春节期间,向萍生产了,是个大胖小子,高兴得孙主任合不拢嘴。孙主任还专门从西安把老太太请来照顾向萍的日常起居。向萍呢,平时风风火火惯了,也很难得这么清闲下来。于是她趁耍产假,就开始学习绣“十字绣”了,还弄了一副“清明上河图”来绣,整得有模有样的。
学校的老师都纷纷来看望向萍,大家唯一不敢相信的是,向萍居然还真的用得了绣花针——不愧为张飞再世啊。这也成了含江外国语小学的一个不小的新闻话题。
吴树山想到自己上次的失误,把大家都着实地吓了一跳,所以他暗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好好表现一番。争取早已点把“可怜人”的帽子取掉。
于是,在他正式主持含江外国语小学工作的第二天,他便召开一次教职工大会。会议的资料和议程都准备得相当充分,可见他是精心准备了的。
吴树山在发言时,有片铁树的叶子居然扎了一下他的头。他痛得缩了一下颈,逗得台下的老师们哄地笑开了。
于是吴树山就顺便提出了他的临时施政方针——即阳光管理模式。
他认真地说道:“我已经向小向校长建议了好几次,要把这些铁树统统搬出去,只是没来得及安排。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把铁树搬出会议室呢?我想理由至少有三:一是可以促进铁树的光合作用,让它来自自然回归自然,承受大自然风雨的洗礼,以便它健康成长;二是进一步减轻教师的不必要的一些劳动,更有助于广大教职工潜心教书,用心育人;三是有利于把校园变成花园,增强校园的育人氛围……”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吴校长说干就干,等会议一结束,他就安排了几名年轻教师把铁树搬出了会议室,并把它们统一放在旗台的两侧,一边放了两盆。
哇啧啧,原来空空如也的旗台上把铁树一放,陡然间就增色不少——一是旗台不再空旷,二是整个校园的中心点凸显了出来,三是在铁树的衬托下,更显出了一种对称的美来……
不经意中,铁树从会议室搬出来已经有半个多月了。一天,一位姓陈的老师发现铁树好像生病了——一个最明显的变化,就是铁树的叶子好像在变黄。
“老吴,这几棵铁树看样子不行了。”陈老师焦急地给吴树山打电话说。
“咋了?你说清楚点。”吴树山也很急,因为自己的“阳光管理模式”还没有具体实施,就出了这一码子事,看来这对自己的改革前景是有负面影响的。
“铁树生病了,叶子在泛黄。”陈老师说道。
“我们一起看看。”吴树山立即起身,来和陈老师一起看一个究竟。
“的确比较严重。”吴树山一边看,一边说。
“咋办呢?”陈老师问道。
“咋回事呢?关键是要把具体原因弄清楚,才好对症下药。”吴树山说道——由于事出突然,他手中也缺少具体的解决方案。
“我们学校的铁树在会议室一呆就是好几年,突然把它们放在阳光下,铁树的光合作用就自然而然加强了,过去,光浇水,不施肥,瓦盆里的那点肥料,早就被铁树们吸收得一干二净了。铁树现在的症状明显是营养跟不上,所以叶子就会变黄了。”一位看热闹的女老师分析道。
“有道理。”其他老师也这么认为。
吴树山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他找人买了几包花肥来给铁树们补充营养。
可是,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铁树们的叶子依然黄着,不仅不见好转,而且日趋严重。
“老吴,问题越来越严重了。”一天,陈老师找到吴树山说。
“是啊,看来问题还是没找准。”吴树山说道。
“是不是经不起太阳晒?干脆我们把它又搬回去?”几个青年人老师说。
“不行!其他单位的铁树都在外面,都没事。我看一定是其他方面的原因。”吴树山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反正搬出来了就最好不要搬回去,吴树山有他自己的思考。
“铁树之所以叫铁树,就是指它们体内含有大量的铁元素。因此,在铁树生长过程中必须不断地给它们补铁,只有这样,它们才能正常地生长……”一位教英语的老师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对,我看汪师傅家在栽铁树时,都喜欢放几块铁块在瓦盆里面。”一个老师还补充说了一句。
吴树山听了,又觉得确实有道理,就叫人找了一些锈铁来,每盆埋了几块。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铁树的叶子依旧黄着,连叶柄上也有黄迹了。
“老吴,还是不行啊。你赶快再想想别的办法。”这一次,陈老师催得更紧了。
“我也问了好多人,大家都没遇到这种情况。”吴树山很无奈地说。
“你上网查一查嘛。”陈老师建议道。
“查了,没这方面的介绍。麻烦啊。”吴树山很无力地说。
“哪咋办?死了怪可惜的哦。”陈老师说道。
“我跟林业局的柳师傅打一个电话,让他来看看。”吴树山说。
“打呀,还等什么呢?”陈老师催促道。
“喂,老柳啊,我是含小的吴树山,我们有几棵铁树,叶子发黄了,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你抽时间来帮我们看看,好不好?”吴树山说道。
“好,等几天哈,我们在外面有一个工程要做。回含江我就过来看看。”老柳说道。
直到向萍回到学校,吴树山还是没有处理好铁树的事情,于是他只好向向萍汇报起了这件事。
“我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向萍笑着说。
“那咋办?死了怪可惜的。”吴树山问道。
“那就死马当成活马医,干脆把它们埋在花台里去。”向萍说。
“也好。”吴树山终于松了一口气。
向萍就叫守门的老姜在花台里挖了四个坑,把铁树都载了进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没有人注意铁树有什么变化。
突然有一天,一个给花台扫清洁的学生吼起来:“哎——呀呀,这几棵铁树都发芽芽了”。
全校的师生都被她的惊叫声吸引住了——大家一个个赶忙聚了过去,一看,果然——我的乖乖,四株铁树都扎扎实实地冒出了一团毛茸茸的嫩叶来。
大家都高兴地围着这几棵死里逃生的铁树——来看热闹的老师越来越多,大家都热情地议论着,摆谈着……只有吴树山一个人默然不语——咋会这样呢?吴树山也很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