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晴楼。
一入楼,便见一个巨大的舞台,有镂空旋转楼梯与阁楼相联,舞台和楼梯上,有穿着暴露的妖艳女子,扭动着她舞水蛇一样灵活的腰枝,臀波浪舞。
舞台四周无数酒桌上,客人们吃酒看舞。有陪酒的美艳女子,陪着客人吃吃笑笑,即便客人们肆无忌惮地左拥右抱,伸手揩油,也不生气,只娇呼一声,“咯咯”娇笑。
阁楼上是无数的小包厢,包厢装修得富丽堂皇,即便是比之皇宫也差不了,自然,价格上也足以令绝大部分人望而止步。
有一条长廊,它避开了穷奢极欲的浮华,洗尽纤尘般没有任何的装饰,它的尽头是一扇极少打开的小门。有两名小厮打扮的男子守在门口,冷冷地拦住任何错入此道的人,态度坚决地不准许任何人进入。
如果推开这扇门,便能见到一条并不宽阔的简单旋转楼梯。
楼梯向下,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棵巨大的黄荆树,树下有一把摇椅,一个青年的男子坐在摇椅上。
男子一头长长的黑发,黑色绸缎一般披散在肩膀后背,柔而不乱;额心,一枚形状抽象的黑色抹额,气息神秘、神圣。
他有着修长的眉毛,双眼皮,清澈水灵的眼睛,浅蓝色的瞳孔,像宝石一样让人迷醉。
他挺俊的鼻子下,丰唇红润,诱惑十足。削尖的下巴却不显刻薄,修长的脖颈,犹如白天鹅。
他有着罕见的精致的锁骨。
他穿着华贵的长袍,仿佛故意为之,他敞开着领口,深深的一线天直至腰间,性感至极,诱惑之至。
他修长纤细的腰间束着黑色的蓝宝石腰带。
他开叉的袍边,伸出一条修长美腿来,晶莹如玉的脚趾间,趿着一双木屐。
他,就是烟雨晴楼的主人,拈花公子,叶拈花。
此时,他手中拈着一张小纸片,纸片上的字不多,说的却是乾武找人想要接近他,想要从而控制他的事。
他的嘴角勾起,向着阴暗的角落嗤笑道:“这才登极几天,他竟然就敢把主意打到我‘秘部’了?瞧瞧,这就是你们这些老东西千辛万苦栽培出来的货色。”
院子里只有他一人,没有人回答。
他却仿佛来了兴趣,恣意笑道:“他胆子倒是不小,就不知他会送来个什么样的尤物?”
“公子。”
怪事出现了,明明没有其他人的院子,却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老者恭敬但不显谄媚,反而带着半分警告地道:“您身份尊贵,非那些凡夫俗物可碰触,那些红尘俗物,还是不见的好,当引南宫复以为鉴。”
“南宫……他怎么样了?”
“南宫复背叛了神鼎,喜欢上了青河之女,大罗皇后,注定要遭到神鼎的惩罚,他已经彻底的癫狂,今生都不可能再清醒。”老者再次劝道:“不如,卑职亲自去一趟皇宫,让乾武把人召回去。”
“不必!”叶拈花眼中闪到一丝难言的悲哀,坚决道:“你们将我关在这里这么些年,什么样的女人我没见识过,有什么可担心?更何况,本公子对鼎主的仰慕,也不是那些凡尘俗女可以比拟得。”
明显的言不由衷,但老者似乎并没有察觉,“公子对鼎主的赤诚,是卑职多心了。”
见对方松软,叶拈花道:“生活总是需要一些调料,否则就太过单调无趣了,相信鼎主将来知道了,也不会因此而责怪本公子吧。”
乾武并不知道,他的计划刚开始执行,目标人物就已经将来拢去脉知道了个清清楚楚,而米雪奉旨勾人,也才刚走出了乾坤殿。
有秘令在身,米雪出了乾坤殿,拿出出宫令牌,径直出了宫去。
英武门外,已经有一顶粉红小轿等候在了那里。
米雪明白乾武的计划,也不客气地上了小轿,轿夫直接将她抬去了烟雨晴楼。等到到了地儿,米雪从小轿上走下来,她已经是一名乐籍女子了。
昨天还是一国皇后,转眼就成了青楼女子,米雪却并无什么不能接受,反而为能逃出那座散发着阵阵腐朽气息的黄金囚笼而震奋不已,脸上的笑容灿烂,这是打从心眼里笑出来。
“血儿,”
跟在一侧的小顺子见此,有些奇怪道:“你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
米雪在心里翻个白眼,换一个人的灵魂,能一样么?但话却不能这么直接,她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道:“任务需要。”
小顺子立刻大悟,暗叹这女子果然不愧是“暗凤”出身,行有专精呐,也就不怀疑了。却又想,如果皇上知道这个女人的脸上也能出现这样的表情,他会不会后悔当初没将她收藏下来呢?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而已,现在,任何要紧。
米雪现在的身份是被落魄士族叔叔卖身的可怜落魄士族小姐,名叫“血儿”,而小顺子是她的弟弟,“天阳”残缺,算不得男人,正好作添头,白送。
米雪倒有些知道这小顺子跟着的用意,逃不过一个监视监督两件,左右不过奉命行事,也时也为任务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
成为一名粉嫩青楼新人,而且又身在烟雨晴楼,本身也有料,又是处子之身,青楼官方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让她裸奔接客,怎么着也得教教规矩,包装包装,这才能卖个好价钱,只有姑娘值钱了,青楼才有钱赚不是,所以米雪入了烟雨晴楼并不需要立刻接客。
住进烟雨晴楼专门为有前途的清婠准备的小楼,已经是落日阑珊,灯火辉煌。
米雪临窗而立,入眼是各色灯笼幽幽暧昧光线,入耳是莺歌燕舞之声,好不热闹。
“血儿,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小顺子似乎有些心急。
出了皇宫,米雪可没拿乾武的命令当回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明天我教你支曲,包你大红。”
小顺子脸色有些难看,“我唱?”菊花一紧。
米雪道:“我的目标是勾引这拈花公子,怎么可能随便唱曲?多失身份,拈花公子若是小瞧了去,还怎么接近他?”
小顺子想想也是,欲言又止了一番,还是闭上了嘴巴。
米雪抬头看向天空,那里有一轮圆月……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是日正好八月十六。月色凉如水,米雪突然想起了前世的努力与拼搏,而如今……
她轻吟浅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常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此曲,落入此时的心境,唱出一杯苦酒,凄清、孤独,无奈。可是“不应有恨”。
悲而不能恨,苦而唯自饮。
一曲终,万籁静,闻者心中皆问:阁楼上是谁?曲子能令人心碎。
“笃笃、笃!”三声敲门声响起,门外有个美丽的男音问:“下在叶拈花,请求拜见姑娘。”
小顺子一脸惊喜:“血儿,你真厉害,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