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赢了。
在下马车的一瞬,我踩着小梯看着黑压压的人头跪满了赫舍里府的正院,有爷爷,有叔叔,就匍匐在我脚下。我直视那个尊贵的地位首次带给我的实实在在的虚荣,我想按住胸口,那里怦怦得直想跳出来,澎湃得近乎战栗,我告诉自己要站稳了,站直了俯视他们,带着无人企及的权利与荣耀来要回我的尊严。院子里炫目的阳光灼得我想哭。。。。。值了,都值了。从此以后不管皇宫是什么龙潭虎穴,我都不会后悔。
茵莱摆好了小宴,我坐在桌子前遣退了所有的人,屋子里静的瘆人,不过幸好屋子不大,幸好我已经习惯了。屋里是新布置,刺眼的红耀得我移不开眼,时不时地撕扯牵动我悸动的心,久久不能停歇。我举起酒杯朝对面嫣然一笑“昭慧,恭喜。”
因为朝廷的文书还没昭告天下,爷爷不好大肆庆祝,只在正房摆了几桌家宴,我回了他们没去大厅。
其实我是想去陪他们吃饭的,我享受他们给我带来的满足与尊荣,近乎痴迷。我一直希求却从未有过的存在感让我无比骄傲自豪,欲罢不能。
我还是拒绝了出席,我告诉自己,放心,来日方长。
我更想回去和我的窝做最后的告别,我们相依为命了十年,以后就要各奔东西了。
我吃自己饭,过自己的日子,为自己庆祝,我喝了很多酒,这就酒是甜的,我不禁想上次开心是。。。居然是在慈宁宫。那天的天气真好,虽然很热。我想如果我们三个没有旗鼓相当的背景也许就不会争,我们三个也许会很好,像宜佳那样,多贴心。
虽然他们的下场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赢了。我喜欢胜利的感觉,有种睥睨所有的自豪。现如今安宁不过是个宁嫔,我勾了勾嘴角,她是个好人,也许我们以后倒可能成为好姐妹,像丹青和宜佳那样的。不过说实在的,我真没看出来她能有什么威胁,蒙古格格又怎样,天时地利人和不占一样,还不是我的雕虫小技就给收拾了?要怪她也只能怪她没那个脑子做那个位子,亦没命坐稳,白白成了宫闱的牺牲品倒不如安安分分的做个嫔妃安此一生。
唯一令我意外的是丹青居然降成了宫女,太后对她重罚也是我始料未及的,当初散出谣言的时候我也是跟自己赌了一把,若是遂了我的意,借太后就能让她永不翻身。可皇上喜欢她,也能让她一步登天。
我的丈夫喜欢她这我知道,呵,是整个皇宫都知道。我原打算只要她不威胁我的后位,我还是可以容她的,可看来老天都不愿负我。
吃过晚饭丫头回话说爷爷要过来,我坐在小厅里,外面有人把门开了一条缝,有朵正对着房门的烟花在天上绽开了,煞是好看。光映在他脸上,整个人显得异常精神,他扭头顺着我的眼光看向外面,爽朗一笑,只是没匀好气,止不住地猛咳了起来,连花白的头发都在颤抖。
我心一软,站起来迎他坐下,又服侍他喝了茶。爷爷有一搭没一搭地念着府里的大小事,我知道他是想和我闲话家常,只是太过生硬,只是我们都不习惯。剩下能填满空隙的只能是尴尬。
爷爷从袖子里取出一块墨色的玉递给我,我谢过了。
“这是你阿玛那年出京办差给我寻来的,你留着做个念想吧。”
我摸着并不平滑的石头,年代太久远了,正如阿玛离开的太久,我已经不记得他的感觉了。
“你阿玛额娘走的早,跟着我这儿也没让你少受委屈,不过到底是熬过来了,咱们大清朝的国母,呵呵”
我知道我应该说点什么,可我就是不想如了他的意。
爷爷止住了笑“你打小要强,事事争气,爷爷是知道的,奈何你终归是个女娃。”他叹了口气,似是难言之隐,也可能是内疚“如今你这般有出息,你阿玛额娘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
他们只生却不养,何来欣慰,我甚至有些痛恨我那早逝的父母。
爷爷拿起茶杯犹豫了下,又放到桌上“有些话还是要嘱咐你的,虽说入宫光宗耀祖,可老话说的一如鸿门深似海,爷爷不在你身边要记得万事小心,你自是聪明不用我多说。做人家的媳妇,难免是要受些委屈的。你要记得吃得苦中苦方成人上人。”
我不敢出声,我怕一出声会哭出来。我在等,等他告诉我。孙女啊,**那个鬼地方你若不想去咱就不去了,咱们家不靠女儿来光耀门楣。
一次,哪怕是随口说说的都好,这样我心里就不会遗憾得难受。
我嫉妒丹青,嫉妒的发狂,她让我看到了些得不到的东西。
去年慈宁宫的旁院,鳌中堂又来看他闺女,我正好路过,丹青跟他撒娇,惹得他一阵大笑。满清杀人无数的巴图鲁,居然笑得那么干净。
“阿玛救救我吧,宫里相当的无聊啊,下次给我带点小玩意儿进来”丹青一脸的小女儿姿态,“顺便跟宜佳显摆显摆”
“胡闹,看你以后嫁人了怎么办。”鳌拜微微嗔怒。
“那有什么难办的,阿玛你记得给我挑个官儿没你大的,到时候我们若真的两句话没对上打起来了,你还能帮帮你闺女”她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鳌拜“虽说你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吧,诶呀算了,大不了我跟他提个醒让着您。”
惹得鳌拜哭笑不得“你这臭丫头居然还敢跟你阿玛玩些花花肠子,拐弯抹角地提醒你阿玛,得了,知道你不想进宫,这事儿我放心上了,误不了你的”
丹青甜甜一笑,矫情地行了礼“谢谢阿玛”
鳌拜笑道“阿玛也不指望你荣华富贵,**也不是你这个小人儿呆的下的,只要你过得舒心就成。”
。。。。。。
我不想伤害她,因为她就是我想变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