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我设法开解她,对她说:“赵适之可能还活着,若是有一天他回来了,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会非常难过。思念不应该成为负担,而应该成为一种幸福,一种寄托,毕竟曾经拥有过……
“再说你还有儿子儿媳,或许儿子现在多了一份责任,多了一个需要关心爱护的人,但你不也多了个孝顺自己的儿媳吗?看看你生病的这些天儿媳衣不解带的照顾就知道了,你怎么可以忍心如此折磨自己的儿子儿媳呢?
“还有那些乡亲们,这么多年对你母子二人多有照顾,可谓是恩重如山。虽然他们不图回报,但你却不能忘记,更不能就这么沉沦下去,辜负他们……”
也不知道是“清思茶”的药效,还是我说的话起了作用,赵田氏渐渐振作起来,连同脸色都红润了许多。我这才放她离开,这心结一解,想来不久后她就能恢复健康了。
记完帐,我心中颇不平静,要是能帮她找到丈夫就好了。于是我又生起了去人间看看的念头。时间正好是中午,我也有好几天没有吃过一顿正经饭了,不如出去吃吧。
轻门熟路地回到洛城,找到上次和师父一起来时的酒馆,点了同样的几道菜,我突然无比思念师父——虽然相处不过几天,但他已经成了我最亲、最牵挂的人……
然而,周围人们的闲聊扰乱了我的心思。从他们谈话的内容中,我哭笑不得地发现,洛城目前最大的两条新闻居然都跟我有关系!
第一条消息是齐府各位公子都在私下里寻找一块儿玉,其中以小公子齐欣宇最为紧张。我一听便明白他们找的正是齐欣宇送给我的那枚玉佩了,那毕竟是他齐府公子身份的象征,他不着急才怪!至于其他的公子,显然是不怀好意。不过,这玉既然在我这里,我要是不还,你们自然是谁也找不到,嘿嘿……
而另一条新闻却是跟我有直接关系了,刘奇刘大公子最近正满城悬赏寻找一个名为“肖虹”的女子。一向颇有清名的刘大公子这么一折腾,可给人们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只可惜,少有人知道他真正的目的。就连我也不是很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不过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就算他真有歹意,也不过一个凡人而已,也拿我没办法。
我低下头,不经意地掩住面容。我可不想被人当悬赏物品一般带走。就算要见刘奇,我也得自己去。至于赏金嘛,既然我自己知道了,便没理由让给别人。就算如今的我有点儿小钱,也不能坐吃山空不是吗?嗯,这件事得尽快了,一来我不想成天被人盯着,二来刘奇或许能帮我解开身世之谜。
至于齐欣宇的事,我心中还有疙瘩,哼,让你占我便宜,你就自己找去吧!
因为心里有事,这一顿饭我吃得匆匆忙忙,依然是没有吃出什么滋味。可是之后,我并没有能如愿去找刘大公子,因为我刚刚出门,就遇到了他们。
刘大公子和齐公子似乎已经冰释前嫌,两人并肩走在大街上,有说有笑。叶儿满脸笑容地跟在他们身后,幸福而又满足。只不过齐欣宇的笑容中怎么看都埋着一丝忧郁,倒让我没来由地心中一酸。
我忙不迭躲到了一边,心中暗叫倒霉。从乾坤袋里翻出那块玉佩,我一阵郁闷。这些天我倒也做成了几笔生意,也只在齐公子这里敲了一笔而已,却不料这玉居然是不能留的东西。这感觉,真憋屈!
我在暗处狠狠瞪了齐欣宇一眼,这家伙,不光占我便宜,还坏我见刘大公子的好事!可就这么离开我也很是不甘。得,既然不能见刘奇了,那就把另一件事给办了吧。便宜你了!
心中一动,我有了主意。趁着没人注意,我回茶馆换了身朴素的男装,打扮成个乡下人的样子再次来到大街上。
这乡下人进城,眼睛就不够使了,东张西望地恨不得爹娘多生一双眼睛出来。走路也不老实,冲过来撞过去的,可人家偏偏骨头结实,一路走来撞翻三个人了,却还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向下一个人撞去。
这不?撞着撞着就撞到迎面而来的齐公子身上去了。齐公子倒有点子身手,扶了他一把,他便不迭声地道歉称谢。完了以后遇见下一个人照撞不误。
于是满大街人都不得不面带厌恶之色的躲着他走。没有人注意到这家伙虽说横冲直撞的,走得倒是挺快,不一会儿的工夫便消失不见了。街上又恢复了平静。
我自然是回到了茶馆。抖了抖到手的钱袋,我心里一阵得意:睡大街近十年,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第一次耍这种捞包的把戏便如此出神入化,我果然是个天才!嘿嘿!
把里头的金银珠宝掏空,换作一把石子,外带那枚玉佩,我又换了身翩翩公子的衣服,仔细化了妆才再次出门。
“这位公子请留步!你的钱袋掉了……”我站在齐欣宇身后不远处,高声叫道。
齐、刘二位不约而同地摸向腰间,接着齐欣宇转过身来。
我却已经“赶”上他们,把钱袋递了过去,笑道:“公子点点吧!”
这下齐欣宇就算想点也不好意思了,只是略微掂了下份量,便道:“没问题。多谢这位公子了,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摇摇头,“小生还有要事,就不打扰几位了。回见!”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齐欣宇一行人面面相觑,这才打开钱袋翻看。这一看别人倒不要紧,齐欣宇的脸却是忽青忽白,直到翻出一张纸条,才哭笑不得地把装满石头的钱袋挂回腰间。
叶儿好奇地拿过纸条,却见那纸条上赫然写着:“三两七钱金,十两一钱银,外加七枚银元,卖给你一枚绝世好玉。我真是亏大了!”
而刘奇却是歪着脖子想了一下,喃喃道:“奇怪,这人有点儿眼熟啊!是谁呢?”
三人再度环顾四周,却再也找不到那公子的身影,早已通过茶馆换了装扮中转回来的我却躲在一边偷笑。
三人继续轧马路的大业。只是这次齐欣宇神情放松了许多,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眉宇中还是有那么一丝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