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春和秦生都是第一次看到楚晨迸发出杀气,觉得有几分奇怪,同时也觉得有几分恐惧。占书亲眼目睹过楚晨两棍子呼死冥鬼的场景,对此自然不会意外,倒是揭陆离也是露出和楚晨一般的一脸怪笑,更像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楚晨的下一步动作。
只见楚晨前面几步走的好像很慢,突然加快步伐,几个大步走到倒在地上的为首山贼面前,一个挥刀作势要砍的动作,只见明晃晃的浩南哥映着日光,眼见就要一刀把山贼劈成两半。
“啊——”为首山贼既然知道屠血刀,自然知道此刀削铁如泥、锋利无比,刚才更是目睹楚晨拿着它好像切西瓜一样把块石头给分开了,这恶狠狠的一刀下来,岂有命在?自然是吓得屁滚尿流,双手下意识地往脸前一挡。
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楚晨原本也是故意吓唬吓唬为首山贼,没想要把他真像冥鬼一样给劈了,毕竟即便是拦路抢劫,这些人还没有那种冥鬼动不动要断人手足的残忍想法,罪不至死。楚晨的本意是想故意砍到山贼脸面前就停止下来的。但是还没有砍到一半,突然浩南哥好像通人性一般,剧烈一抖,从楚晨手中脱手而出,当啷掉在地上,正好掉在为首山贼的旁边,山贼也是听到声响,把遮挡在脸上的手拿开,发现锋利无比的浩南哥正掉在他手边。
楚晨突然宝刀脱手,显然也是大出意外,一时间脑袋短路,而为首山贼发现有机可趁,连忙伸手一把抓住浩南哥,转而眼睛回望楚晨,目露凶光,动手就要往前面羞辱他一番的楚晨头上砍去。
事情来得突然,包括揭陆离在内都没有想到整个状况在瞬间就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秦春和占书对楚晨心中牵挂,率先惊叫出声,秦生身子微微一动,之所以只是一动,因为他敏锐地发现,揭陆离的身形已经先射了出去。
确实要用射来形容,因为此刻揭陆离的身形明显是蓄足了力道,看起来比他任何一次移动都要快速。而揭陆离此刻之所以用上十成力道,实在是事情突然,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判断是否能在一瞬之间救下楚晨。
而楚晨更是一片脑袋空白,只有大大的三个字:大意了。
眼看着好不容易夺来的在整个极域都十分拉风的浩南哥反过来就要砍到自己头上了,突然楚晨眼前一阵银光闪过,为首山贼生生地被一张渔网拉到离楚晨两尺以外,手中的浩南哥也捉不稳,再一次掉在地上。
揭陆离见事情再次发生变化,于是停下脚步稳住身形,和身后众人一道定睛看去,只见是一张小小的渔网从不远的那条幽深的山泉里面飞出,拉着一个长长的银色鱼线,正好捆住了为首的山贼。
“望泠!”楚晨已经对望泠的出现深信不疑,连浩南哥都顾不上捡就往山泉旁边跑去。
秦春已经是第二次听到楚晨叫出望泠的名字了,又看着楚晨如此失态,脸上变化阴晴不定,身子也有些微微发抖,而身边秦生也是敏锐地发现了妹妹的变化,没有做声,倒是揭陆离停下脚步,望着楚晨奔去的方向。
楚晨一个箭步扑倒在山泉旁边,只见银色鱼线没入了山泉之内,赶紧一把抓住,往外一扯,但是空空如也,只是一根断了的鱼线,楚晨的心顿时也好像沉入了这个山泉的底部,无比幽冷,难道自己对于汐鱼的好感和迷恋真的要换来和占丹老大一样的下场吗?
揭陆离见为首山贼已经困在网内无法动弹,心想真要动手收拾这波人也不是容易简单的事,于是随手拾起地上的浩南哥,顺手把渔网前端的鱼线割断,然后冲另外几十名山贼大吼道:“还不快带着你们的老大滚蛋!”
事情几经周折,从山贼嚣张到揭陆离出手再到楚晨威胁,再到后来楚晨离奇失手再到汐鱼出现,身后一批没见过世面的山贼始终都傻傻站在那里,早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和来头,被揭陆离这么一喊,自然都一哆嗦,再说对方又有一把宝刀在手,自己的老大也已经被网困死,还敢如何,只好一拥上前把为首山贼抬起,随即赶紧抱头鼠窜了。
楚晨依旧在那里傻傻出神地看着幽深的山泉,似乎希望从里面看到望泠的影子,心想要是当初望泠消失的干净还好,可偏偏一直在他身边出现,却又不能见面,你说这能不让本以对望泠有所心动的楚晨抓心挠肺吗?
听到身后脚步声,楚晨慢慢地转过头来,只见揭陆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手中提着那把浩南哥,整个身躯恰好挡住了楚晨眼前的阳光,一脸晦气阴暗地看着他。
楚晨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这个极域世界,几乎每个人一和他见面都三句话不离浩南哥,就只有这个揭陆离从来没有和他谈这回事,反而总和他谈点帐篷什么的事情,而现在从上岸起,揭陆离确实第一个主动拿到浩南哥的人,楚晨望着揭陆离丑陋的面孔,突然心里泛起一股恐惧的感觉。
揭陆离举起宝刀,楚晨心中一寒,只见揭陆离把浩南哥伸到自己面前:“把刀收好了。”
楚晨有点不相信似地从揭陆离手中接过浩南哥,揭陆离依旧是面无表情,转身就往马车走去。
楚晨好容易把刀插回背上的刀鞘,有点依依不舍地拿着已经断了的鱼线,想了想,又重新看了看山泉,然后把鱼线细细地收好,团成一团,放进衣服的暗兜里面,快走几步路跟上揭陆离。
耽误了将近一天的时间,众人终于重新上路,险澜山果然山如其名,山路颠簸,虽然众人坐在马车内无法看到外面,但是也能想到这是一段怎样险峻乱峭的路程。难走的山路影响了众人心情,加上前面发生的事情,各人都有各人的心事,车厢里除了外面传进来的车轮轱辘声和马匹疲累的嘶鸣喘气声,再无其他声响。上车前,占书一再为揭陆离让座,但是揭陆离依然选择坐在车门边的小马扎上面,抱着包袱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