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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魁星为学徒换心(5)

“张皇后巳归无****天,感汝忠诚,特贻神丹一粒,服之町常为地仙。”余自是遍体生毛,无寒暑,迄于今日不知几经甲子也。”某生曰:‘史言张皇后佯为有身,取后宫美人子名之,而杀其母,有之乎?”女仙曰:“此皆太后所为也。惠帝晚年多病,太后欲定人心,遂告大臣曰:‘皇后已有身矣。’其后,大臣乃诬后佯为有身,实则后并不知有此事也。后配惠帝不及四年,无子乃其常理,而帝所幸后宫美人已先后生子七人,皇后性不妒忌,皆抚如己出口太后乃命后取其一人,立为太子。太后又恐其母有漏言,潜遣宦者缢杀之,后亦未之知也.少帝即位四年,乃自知非后所生,颇出怨言,太后幽杀之,而立常山王宏为后少帝,兹所以讹言纷起也。”某生问:“张皇后既无大过,而废处北宫何也?”女仙曰:“太后敛怨于大臣久矣,后实因太后而波及也。然太后临朝八年,后多所匡正。太后诛诸大臣,又谋害代王、齐王等,后皆泣谏止之。太后欲引宣平侯与产、禄同秉政,后又为之力辞。及吕氏将作乱,张皇后敛诸门钥,使产、禄等不得辄入殿门,吕氏遂败。此其贤德,外廷亦有所闻,所以诸吕及樊伉等皆被诛,而张氏独无恙。少帝兄弟皆被杀,而后但徙北官也。”某生曰:‘张皇后亲则帝嫂,义则母后,文帝独无尊崇之礼,何也?”女仙曰:“一兴一废,疑忌之怀,贤者不免。当是的,或议赐后死,或议出后归张氏。

文帝知其素性柔悫,无足深虑,故置后于北宫,而贬损其礼数,不以后礼供养。又遣一宦官一官婢监护北宫,此两人揣摩时局’肆意陵侮。当惠帝之纳后也,行问名之礼,吕太后赐后之名曰嫣。及是时,两人于北官之宦官侍女,皆改其名曰嫣,并其姓名呼之,后亦默然无言。北宫有一小苑,花草幽胜,后每喜往瞻眺,二人曰:‘彼幽废之入耳,何得辄至殿外瞻眺?’因常锁苑门。后每逢春秋佳日,必再四向二人请钥,始得一往,由是郁闷成疾。余有一宝镜,愿观之乎?”因袖出古铜镜,嘘之以气,忽见镜中千门万户,宫阙巍焕者,未央宫也。有一冕旒者,容貌秀伟,.临御前殿,仪仗甚盛,宫娥数辈,扶一美人,服饰丽都,容仪端艳,向上三跪六肃。女仙曰:“此惠帝临轩册立皇后,后方谢恩也。”某生问:“此时皇后年几何矣?”女仙曰:“惠帝四年,后年十四,然汉初以十月为岁首,若以夏正核之,乃在惠帝三年之冬,是后实年不过十三耳。”某生曰:“后年十三,而如十六七者,何也?”女仙曰:“宣乎侯状貌修颀,后早年长成,实肖其父,是以惠帝见而悦之.太后探帝意而立之。”某生复谛视,见未央宫内一殿陈设精丽,篆额日椒房。皇后方对镜梳装,鬓发如云,侍女数十人,奔走左右。房内有琴书织机,其首饰有玉珥、珠旒、金步摇之属。冠上有一大珠径六七寸,精光夺目。梳装已毕,宫娥以礼服进,佩以琼琚,带以击鉴。女仙指示之曰:“此将朝太后也。后自正位中宫,每日黎明即起,傅姆为修容饰,朝太后官,上食如礼。礼毕,傅姆为述前训及古德,言容功之教。

至于鼓琴习书,每日皆有恒课,有专师。纺织为导民之本,亦宜习之。终日汲汲,几无暇晷。名为皇后,实一女弟子耳。”

忽见后起立更衣,两足露于裙下,其履式圆头方底,织以翠羽,饰以金叶,缀以明珠,履长约五六寸。女仙曰:“此所谓远游之文履也,汉宫后妃皆用之。”某生始悟古者妇女之足,与男子无异云。女仙复拭镜嘘气,忽见宫中如发丧之状,后与美人百余伏哭殿上,群臣数百人伏哭殿下。女仙曰:“此惠帝晏驾时也,张皇后年十七矣。”因指一素服端坐,面有刚猛之象者,曰:“此吕太后也。”须臾,复见后素服在宫,支颐半晌,旁有一妇人年三十余,若与后絮语者。女仙曰:“此后母鲁元公主也。后居丧甚哀,水浆不入口者七日矣.故太后召公主入宫劝慰之。’复拭镜嘘气,忽见宦者八人,以软舆舁后,面有愁容。女仙曰;“此吕太后寝疾时,欲使后临朝称制。后自以稚龄守寡,是时年仅二十有五,不欲接见群臣’尤恐受产、禄、辟阳侯之狎侮,故往见太后,涕泣力辞也。”某生曰:“后之装束,竟与老媪无异,昔何华丽,今何朴略也?”女仙曰:“后自守寡以来,撤环填,去簪珥,屏脂粉,每朝太后只御青素布衫一袭。产、禄、辟阳侯等恒伏两厢窥伺之,后意在白毁其容,首挽椎髻如老媪者,然弥觉澹艳如仙人,后亦益自危也口”于是复拭镜嘘气,见未央宫北又一别宫,盖北宫也。庭阶阒寂,侍女不过二三人,后方手执一编,焚香静坐,女仙曰:“此时后居北宫已八年,年三十三矣。后早年多病,惠帝、太后常微名医购珍药为后疗疾,迄未全愈。及入北宫,每召一医,必敦请宦者转奏天子,然后有司发管钥,启宫门纳医.医官望风希旨,既不尽力,药物亦以滥恶者充数。有时宦者斥后为假病,不肯转奏。后誓不再御医药,卧病一年几致不起。一日,忽理旧箧,得惠帝所遗炼神修性之书,服而习之,遂能导引辟谷,一年以后,已得仙诀矣。”因复拭镜嘘气,见一羽士徘徊北宫门外,瞻望久之,复有美人百余陆续向后再拜出宫。女仙日:“此后年三十七岁,时惠帝后宫美人咸来拜别,羽士乃新垣平也。新垣平得宠于文帝,尝过北宫哂曰:‘此中有幽人焉,吾封侯之机在此矣。’于是入奏文帝,谓北宫有兵气,恐不久有变。文帝曰:‘彼一失势幽废之妇人,复何能为?惟惠帝后宫美人百余聚居北宫,怨气所积,恐干天和o’于是,下诏出惠帝后宫美人,皆令得嫁。新垣平力劝并出张皇后于外,且曰:‘惠帝无后,嫁之亦可。’帝不许。于是,始觉新垣平之奸,后遂诛之,而夷其三族云。”某生曰:“今观后之端丽,虽硕人之诗、洛神之赋,不能罄其形容。即以丰颀而论,何百余美人竟无一及之者?”女仙曰:“此百余人在惠帝时.皆极一时之选,然每见张皇后未尝不白惭也。”某生方凝神注视,女仙忽索镜袖之曰:“日已出矣。’某生欲商借其镜,女仙笑曰。“子尚未悟邪?凡子所欲见者,须臾间皆见之矣。虽千万年以来之事,在吾镜中,犹须臾也。久借何为?”遂策某生之马曰:“走!”马乃绝尘而驰。须臾已归大营,而前事恍如梦境焉。

北齐守宫老狐

莫子偬大令(友芝)常为余言,其同年生有王君者,雅俊士也。会试后,就馆晋阳,所居在巍楼之下。楼有狐仙,终年封闭。时闻楼上有嘻笑声,行步声.既久,与之习,初不以为异也。王生故豪于酒,工于诗,尝储美酒置案上。一夕既寝,簿灯未熄,忽见一美人凭案翻阅新诗,旋吸两壶洒,倾之.须臾,颓然倒地,化为玄狐。王生乃揭帐徐起,抱狐置床上,以衾复之,而危坐吟诗不辍。至四更许.狐已醒,宛转复化为美人,见生大惭,起身欲走,王生止之曰:“今夕可共为乐,何必走也?”美人笑曰:“我尘心已断千余年矣,徒以耽诗嗜酒,为君所卖,令人赧然。然君故风雅士,我与君又比邻也,他日不妨为清谈良友。”遂瞥然而逝。其后每风月之夕,美人辄至,与生对谈,所述古事多有与前史不合者。生问,“居此几何年矣”美人曰:“已千二百余年矣。我乃北齐守宫狐也.始居邺宫,常往来晋阳,后乃定居于此。上帝以我舍身护主,注名仙籍。今再修炼数百年,当可飞升。’王生曰:“吾闻南北朝时,北齐最****无道,汝为之守宫,何也?’美人曰:“固也!以主德论之,当时南有梁、北有周’皆胜干齐远甚。以吾所事之主论之,彼乃兜率天宫仙女,偶谪人间,群仙以其入昏乱之世,选我守宫以护之。伊古以来,自天子诸侯以至卿相之家,皆有狐守宫,人自不见耳。”王生曰。“汝所事何人也?’美人曰:“北齐文宣皇后李祖娥也。后为赵郡李希宗第二女,生于魏孝庄帝二年己酉九月九日,名曰祖娥,即以为字焉。自其幼时,余入希宗之家为婢事之,亦旋知余为狐也,呼余为狐婢。

祖娥年十五,大丞相高欢闻其贤且美,纳为次子太原公洋之夫人。洋兄澄为大将军,见祖娥而惊艳之,乃以其意告洋,愿得一近仙姝而已。洋惧祸,以告祖娥,祖娥日夜啼泣,欲自引决。余不得已,跪告祖娥,愿以身代。祖娥大喜。余耸身一变,态度举止俨然李夫人也。是夕,余代夫人伴大将军寝,大将军甚喜,初不知为伪也。赵郡李氏故礼法名家,既闻祖娥失节,则大訾议之,祖娥亦无以自明也。其后,大将军为奴所杀,太原公代其任,遂废魏主,称号大齐皇帝,立祖娥为皇后,余亦封为守官仙主。祖娥生二于,长曰太子殷,次日太原王绍德,皆温雅韶秀,酷肖其母。而齐主昏****酗,杀人如麻。后宫妃嫔稍不如意,或断其首,或使左右裸而辱之。

惟于皇后则始终敬惮,所言必听。然齐主性奇妒,椒房之中,虽宦者不许辄入。皇后出,则以珠旒蔽面,不使左右得见之。

祖娥性最慈仁,每见齐主嗜杀,或凄然不食,终日不言不笑。

齐主惧,每为之罢杀。或时以片言徐解上意,前后全活不下数万人。齐主在位十年而殂,谥日文宣帝.其弟常山王演.弒太子殷而自立,逾一年殂。其弟长广王湛代立。湛为王时,窥见李皇后之美,及即位,李皇后居昭信宫,湛欲逼淫之,不从。乃谓曰:‘不从,将杀尔子。’后大惧,欲自杀。余复跪告祖娥,愿以身代,耸身一变,态度举止俨然李皇后也。于是齐主常入昭信宫,亦以余为李皇后也,颇甚得宠。如是者半年,每闻齐主入昭信宫,则祖娥仓皇藏匿,惧其久而觉也,乃与余谋诈称有身,以却齐主,齐主果不复入宫。将及一年,齐主怪其久不生子,乃掩其不备,微服驰入昭信宫。是时,余方应东岳之命,至海滨驱疫鬼,未及在宫保护。祖娥方忧思半晌,支颐而坐,见齐主茫然不识,错愕视之。齐主怪其不为礼也,怒曰:‘汝自称有身,今子何在?’左右欲为解围,乃诡对曰:‘昨李皇后生女,一日即自死矣。’齐主愈怒曰:‘尔杀我女,我何不杀尔儿。’立命左右执太原王绍德入宫,乱棒击杀之。祖娥大哭,呼天不已。齐主命左右褫其衣挎,挞之。时值腊月严寒,祖娥身无寸缕,齐主手自挝挞之百余下,流血淋漉而死,投之渠水。余方由东海还宫,忽见祖娥已罹酷祸,亟以真丹置其口中,煦以生气,阅两时而苏。齐主命盛以绢囊,载以犊车,送入妙胜寺为尼。时祖娥年三十四矣,遂终身蔬食,皈依佛教。余亦朝夕调护,不离其侧,凡养伤半年而愈。其后十五年,齐为北周所灭,后妃皆送入关,而周人素慕文宣李后之名,必欲得之。余不得已,随护西行,以重金贿周有司及宦者,后亦敝衣毁容,竟免入宫,置之长安尼寺。而高湛之后胡氏等,皆选入周宫,丑声大播。越二年,祖娥得放还赵郡,盖至是而其滴限始满,其数十年祸患磨折,人所堪也。限满之后,原可还天仙本位,惟其久染腥闻,非一朝夕可以湔涤,当其被挞之时,哀但惊惧,大损元神,是以滞于地仙,必静摄干余年之后,乃可飞升,今亦为期不远。

而余三次设法护主,竟使谪仙完贞守节,群仙感之,上帝嘉之,已得注名仙篆,当与祖娥同时上升矣。’盖王生所闻于狐者如此,以语莫君于偬。子偬曰:“吾观《北齐书.李后传》,言后容德甚美,夫赵郡李氏乃北方第一名家,后又素着贤德,固知姊姊腹大之语,虽后子太原王亦误听传闻也。”因又曰:“狐言李后尚为地仙,则彼当知其所在矣。盍再询之?”王生曰:“诺。”

北齐李后为地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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