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揭开帘子,揉着睡眼朦胧的双眼,外面还是乌黑一片,只有晕黄的烛光照着周围,雾雾蒙蒙,船挨着岸边停靠,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站在岸上,手里提着一个纸糊的小灯笼,扎着两个羊角辫,辫子一甩一甩,看起来尤为可爱。
“洛水,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好在家等爷爷的吗?”老伯赶紧放下竹竿,走下船,抱起小女孩。
“洛水来接爷爷。”叫洛水的小女孩单手搂住老伯的脖子,另一只手将提着的灯笼高高的举着。
看来是到了,我将帘子搭到船篷上,爬回去拖起还在昏睡的纳兰红玉,将他拖出船篷。
“哎呦,姑......梨雪,让老汉来就好了。”老伯看到在船头拖着纳兰红玉的我,放下怀里的洛水,走过来将纳兰红玉背到背上。
“老伯,这还是我来吧?”看到老伯弯着的背,我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就这点重量还是难不倒老汉的。”老伯绕开我伸过去的手,先一步踏上岸,“只是要麻烦梨雪帮我把船拴好了。”
我只好下船将船头得绳子拴在岸边的钻木上,拴好之后我将船头的灯笼取下,由老伯在前面带路,洛水提着灯笼在后面,一晃一晃,我走在中间,黑夜寂静,但路不远,很快就到了。
洛水先一步开门,屋里漆黑一片,洛水将小灯笼挂在墙上,老伯走进去,随后我也走进去,我将手上烛火从灯笼里面取出来,放到屋子中间的木桌上,屋里放着一张床,老伯将纳兰红玉放到那张床上,放下纳兰红玉之后,洛水从屋里拿出几件衣服出来,我这才反应过来纳兰红玉的衣服是湿的,而老伯背了纳兰红玉一路,背上的衣服也早就已经湿了。
“梨雪,你也跟洛水去换身衣服吧,老汉家里有几套以前洛水娘亲穿的衣服,虽然大了些,但总是暖和些的。”
“恩,谢谢老伯。”穿着秦起的衣服的确感觉不好,于是我也不推脱跟着洛水走进里屋,洛水将衣服给我,衣服上面还有一个小木盒子,看我不解,洛水解释道:“这是伤药,姐姐脸上有伤,不上要的话会留下疤痕的。”我拿起小木盒,洛水出去,为我掩上门。
我将衣服放到旁边的床上,又把袖子里的簪子取出来,放到旁边柜子上,再脱身上秦起的衣服,弯手时手臂上的伤口摩擦到衣服上,疼的冒冷汗,握紧拳头僵了一会,手上跟脸上都擦上药膏,小心翼翼的将洛水给我的衣服换上,头发早就乱成一团,又将头上的发带解下,用手当做梳子抓了抓,直到头发稍微理清,才收拾好东西抱着换下的衣服走出去。
走到外面,老伯已经为纳兰红玉换好衣服,老伯头上的斗笠也已经取下,正在背对着我为纳兰红玉眼睛上敷药,听到我开门的声音转过头来对我道:“梨雪,那衣服可是合身?”
“恩,合身的,老伯他,怎么样了?”我走过去,纳兰红玉一只眼睛上敷着一坨草药,黑乎乎的,衬着纳兰红玉白玉般的脸庞看起来尤为可笑,但老伯却不觉得,将纳兰红玉另一只眼睛上也敷上药,小心的用布条用布条缠上。
“这位小哥双眼泣血,实属世间罕见,老汉这样虽然治标不治本,但短期内还是有点功效的。”老伯侧对着我将东西收好,洛水见了走过来接过老伯手上收好的东西,放到旁边的柜子里。
“恩,能撑一会就好。”我应道,反正他们纳兰皇室不是善毒么?毒药本是一家,既然使毒厉害,那么用药方面也不会差到哪去,还是留个他们自家去治疗好了。
处理好纳兰红玉,恰好洛水端了几个碗来,老伯招呼我过去:“梨雪吃点东西吧?”
我本来就饿了一天了,刚刚忙着对付纳兰红玉,都忘了肚子还饿着,现在经一提醒,才发现肚子早就已经饥饿难耐,于是跟着坐在桌子旁边。
桌上一碗鱼汤,一小碟酸菜,还有一叠腊肉,洛水已经盛好了三碗鱼汤,老伯端起碗,道:“没什么好吃的,梨雪不要笑话。”
我忙道:“这样很好了,老伯。”
挽起有点过长的袖子,桌下是温暖的炭火,鱼汤入口,一股暖流涌向腹中,饿了一天的肚子终于有了一点满足感。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收拾好碗筷,老伯道:“梨雪今晚跟洛水睡一块,老汉就跟这位小哥挤一挤好了。”
跟着洛水来到换衣服的房间,我先一步把床铺好,洛水睡里边,我睡外边,虽然吃饭时有烤过火,但被子里的冷意还是让我打了个寒颤,旁边的洛水将手伸过来,热乎乎的小手抓住我的手,“姐姐,洛水帮你暖暖。”听到这句姐姐,突然想到了千雪,不知道早上分别之后他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段缠丝欺负了去?有没有挨饿受冻?想着想着,无法睡去,竟是一夜难眠。
直到从窗子里看到屋外微白,才松开洛水的手,穿衣起身,小心的走到外屋,只有纳兰红玉躺在床上,桌子下的火炉里的炭火似乎是刚添加的,秦起的衣服跟纳兰红玉的衣服正发在上面,用手摸摸,已经干了,于是将其收起,叠在旁边,无事可做,开门出去。
顺着屋外的小路走,一轮红日微醉,薄雾笼罩,似开非开。
在河岸上看到老伯,带着斗笠,正在解开缰绳,看到我,朝我打招呼:“梨雪起的这么早?”
“恩,睡不着,老伯你这是要开船么?”
“是啊,现在城门开了,要去卖鱼去。”老伯将船头上的一筐鱼指给我看。
“那老伯能不能带我去一趟城里,我还没去过呢?”
“好啊,梨雪想去的话就上船吧。”
我小跑过去,跳上船,老伯撑起竹竿,我坐在船沿上,看着穿身在水里划过一波一波的水纹,有点晕眩,于是闭眼,靠着船棚,偶尔睁一下眼,直到船靠岸,老伯叫我。
“把船停在这里,还要走一段路才能到城里。”老伯将船拴好之后,挑起鱼框。
我紧跟在后面,路上草木潮湿,但可能是经常有人走的缘故,有一条小路平坦,也没沾湿多少衣服,没一会,就感觉渐渐的有了人声,一些挑着担子的人偶尔从身边走过,走到城门口时,城门大开,每个都在排队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