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哄着洛水睡去,就着抱着洛水的姿势长叹一声,眼里悲伤呈现,原本老态龙钟的形态更是看起来老了许多,泪水浑浊,留在眼眶里,将要掉下来,老伯用袖子擦擦,似是不知怎么开口,嘴角蠕动,好一会,老伯处理好情绪,又是一声长叹,终于开口道来:“老汉原本齐国人,姓钟名阁,会点医术,是一名郎中,家有一子,娶了洛水她娘亲,并生下洛水,原本生活还过得去,可是后来我一次外出就医,回来时没想到确是另一番光景,村里遭遇马贼,村里里无论男子女子无一幸免,均被砍了手脚挂在自家屋梁上,洛水当时被她娘带着藏在柴堆里,上面用干草掩着才幸免于难,我将村子里一众人火化掉,搬离了村子,来到了蜀国,并在这浮水岸边定下来,靠打渔为生,可是也就是那次变故,洛水由于惊吓过度,有时会变得痴痴傻傻,就连洛水她娘也是从此染病不起,常年卧床,我是郎中,自然知道这是心病,但也是束手无策,心病还需心药医,所以没过一年,洛水她娘也随即而去,只留下洛水跟老汉这两个人,没想到洛水今天病发,是老汉的不是,老汉没有注意,伤了这小哥,唉......可怜我那苦命的儿啊......连个墓穴都没有......”老伯掩面而泣,声音掩在袖中呜咽,惊醒了洛水,洛水激昂老伯的头抱在怀里,笨着有熟练的轻哄:“爷爷,你怎么又哭了,不哭不哭。”
我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老伯祖孙两,虽然我在人间轮回转世千年,但除了对紫竹的痴缠之外,旁事我又看过几分,所以这里间的悲伤不是我一个外人就能道明白的,我走出屋外,看了看还在地上的纳兰红玉,还是不管了,小心的掩上门,又走到河边,太阳当头,但心里还徘徊着老伯那低沉的呜咽声,红尘苦海,这世间又有多少人入了这苦门,终是一生或像我这样几世都无法回头?
我苦笑,今世我的娘,我的弟弟,不知何时再见?或许当时就不应该带着段缠丝走,也许我们还是在那村子里,或许不会碰上今世的紫竹,但这都是命,世上最难解的就是情劫,要不然也就不会有织女跟七仙女等叛逆仙子让玉帝跟王母头疼了。
想的入神,没防备身后有脚步声走近,待到回神时,来人已经走到我身边,我转头看去,居然是纳兰红玉?他眼上的布条已经解去,眼珠子依旧鲜红似血,此时看见我看来,也转头望着我,那眼里不知是什么情绪,看的我心里怪怪的。
我移开一点,纳兰红玉站在旁边,河风吹的他的头发跟衣服乱飞,有点群魔乱舞的感觉,乱发吹在纳兰红玉的脸上,被他用手拨开,又有点奈何桥上孟婆搔首弄姿的感觉,心里想笑,但看到纳兰红玉低下来的脸上表情严肃,还是忍住,只用袖子强捂住嘴,双肩抖动,纳兰红玉眼里疑惑的看着我,坐下来,盯着我看了许久,直到看的我笑不下去,他还是没有移开视线。
最后是我受不了了,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草榍,起身打算走。
“站住!”纳兰红玉拉住我的袖子,“陪我坐会。”
我低头看去,只看到纳兰红玉的脑袋顶,脸都没转过来,只是抓住我袖子的手却却实实是纳兰红玉的。
“坐下!”纳兰红玉又接着命令道。
“滚开,谁会陪你在这里傻坐啊,本姑娘冷了,要回去了。”我甩开纳兰红玉的手,但奇怪,这次很容易就被我甩开了,我揉揉拉皱的衣袖,回去。
“等一下!”纳兰红玉拉住我的手,这次挣脱不得,抓起我就往停靠在岸边的船走去。
“你干什么!”看着一言不发的纳兰红玉,我拍打着他的手。
“开船!”纳兰红玉将我拽到船上,将缰绳解开,船桨塞到我手里,血红的眼珠子盯着我。
“开船干嘛?”我在原地不动。
“自己看!”纳兰红玉指着对岸。
我抬脸看去,那里似乎有股青烟升起,在这青天白日的看不是很真切,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我想到了早上老伯带我匆匆忙忙的离开,以及城里慌乱的人们,赶紧抓起船桨,纳兰红玉没站稳,被我开船时结结实实的摔在船板上,怒目瞪着我。
我努力划着船,朝对岸驶去,纳兰红玉依旧就着摔倒的姿势坐在船板上,船被我划得晃动的很厉害,直在河心打转,我此时心里很急,但越是急躁船越是不听我指挥,最后是纳兰红玉看被船晃的晕,过来将我推倒,船才慢慢停下来。
“你到底会不会划船啊!”纳兰红玉趴在船上,脸色苍白。
“我要到对岸去!”船刚停稳,我就又起身去抓船桨,但刚起来就被纳兰红玉先一步给撞开了。
“你还是呆着吧,我来开。”纳兰红玉撑着船沿起来,站起来是脚步还是有点摇摇晃晃,脸色也是惨白,到岸时我才反应过来,纳兰红玉是北藩人,不善水。
但好在已经到了对岸,纳兰红玉跌跌撞撞的从船上下来,头发被河风刮的凌乱,站在岸上,我跳下船,将纳兰红玉推开,快步沿着小路像着城门方向跑去,纳兰红玉还没歇息够,但看到我跑开了,也跟着来了,只是步子有些歪扭,要是平时我一定会大声嘲笑,但此时我担心的是另一码事,所以只是看了身后一眼,跑着的速度丝毫没有减缓。
待我们快要到达城门口时,纳兰红玉追上了我,将我一把拉到一边树木后面。
“你干什么!”我甩手。
“安静!”纳兰红玉语气不怎么好,口气严肃,抓着我的手将我按住,不让我动。
我被按住,身子动不了,只有头能动,我头偏了偏,恰好看到纳兰红玉的侧脸,纳兰红玉双眼如一洼血潭,盯着城门方向,幽深看不见底,似乎是感觉到我的呼吸,他也偏过头来,但只是瞥了我一眼,继续盯着城门方向,眼神凌厉,眉头紧皱,跟他现在这个变声期的年龄很不相符的老成。
刚开始我还没觉得,此时看到纳兰红玉那表情,我原本焦躁的心也慢慢的冷却下来,才仔细的看起眼前事物。
这才发觉原本打开的城门此时紧闭,城墙上还几排士兵整齐的排列着,城门外没有一个人走动,寂静异常,这一现象让我刚开始慢慢冷却下来的心又开始急剧跳动,双手紧握,复又松开。但脑子还是有点清醒的,这一异状恐怕再加上老伯早上说什么要出大事了的话语,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快走!”突然纳兰红玉在我耳边说道,语气平静,听不出起伏,拉着我急速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