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晋封让皓月喜极而泣,她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谢恩。
其实最令她熨心感动的,还是尔朱承泰恩缓福心可以晚两年出阁下嫁。
她心里明白,他这样做,一方面是出于一个父亲的舐犊之情,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体恤她的心情。
不同于做王爷时的肆意逍遥,已为九五之尊的尔朱承泰整日里都忙于处置政务,即便闲暇下来的时间,还有被他记挂于心的皇后,桃妃,以及那些家世显赫的**佳丽们……实际上,她能承恩侍奉的机会并不多。
福心是她和他唯一的女儿,深宫如此“寂寞”,福心就是她所能拥有的唯一的精神支柱啊!这两年,福心渐渐长大了,总归要出嫁的,她心里既欣慰又难过,已经暗地里哭过很多次了!福心嫁给谁她一点儿都不在意,她只担心她的宝贝女儿会不会幸福,会不会挨欺负?她亦实在不敢想象,未来失去福心的日子,她要怎样过啊?
皓月擦了擦眼泪,原来尔朱承泰的心中还是有她的,即使很少很少,也是有她的……够了!这就够了!她好高兴……
送走了宣旨太监,皓月对着一脸不以为然的福心道:“还不快去梳妆更衣,一会儿跟我去你父皇那儿谢恩!”
尔朱福心一甩袖子,“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累了!”
说着抬脚就往自己的寝殿走。开什么玩笑!她才回来哎,难道再去看一次那张“暴君”脸?哼!
“福心!福心!”皓月气得直跺脚:“你站住!我说什么你没听见?”
“听见啦!”尔朱福心回头冲着皓月做了个鬼脸儿,“儿臣恭喜娘亲!哦不,母妃!哈哈哈!”
尔朱福心笑得如银铃般悦耳,脚下加速,恍神间便没了人影儿!
“福心!福心!你这孩子!你!……”
李福慢慢走到皓月的身边,皓月安静了下来,转过头,两人对视着……
月明星朗,柔风习习。
夜已深了。
在自己寝殿的前厅里跟弟弟尔朱恒对弈的尔朱福心愁眉苦脸地支着下巴,冥思苦想着,她的脑袋要爆掉了啦!
这该死的小鬼头怎么那么难缠!让着她一点能死吗,啊?她比他大整整十岁哎,她却总输给他,时间久了有损她“冰雪聪明”的名声哎!
“姐姐,姐姐,快一点嘛!”尔朱恒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催促。
“知道了啦!催什么催?”尔朱福心没好气地瞪了小鬼头一眼,这小鬼头的一双魅人凤目像极了父皇,只不过因为年纪太小,还没长成形儿呢!
胡乱落下一子,她已是山穷水尽,败局难挽了,这一子落在哪还不都一样!
尔朱恒迅速跟下一子,“姐姐,你好像又要输了哦。”
尔朱福心无所谓地笑了笑,却比哭还难看:“胜败兵家常事嘛!再说我又不是没赢过!”
“恒儿啊,下棋多没意思!要不这样,你看今夜外面月色多美!姐姐舞一套枪法给你看,好不好?”尔朱福心扔下棋子,转身就要往院落里走。
奶奶的,输了多没面子!胜负还没明确的情况下,她逃还不成嘛!
“姐姐,”一双强势有力的小手硬是拉住了她,尔朱恒指尖加力,脸上却依旧不温不火:“姐姐,父皇说,做事情要有始有终!半途而废的人大多弱智!姐姐下完了这局棋,再舞枪给恒儿看,好不好?”
“你!”尔朱福心想抄起棋盘砸他!她敢发誓,“弱智”那句话绝对不是父皇说的,是这个死鬼头自己加进去侮辱她的!
“该死的!你给我放开!放开!”
“不放!除非姐姐下完这局棋!”
正僵持不下的时候,忽然院落里传来了皓月嗔怪的声音:“福心!你又欺负弟弟!”
尔朱恒听见声音立刻丢下福心,跑到院落里去见礼:“儿臣见过月姨娘!”
皓月忙爱怜地扶起他:“恒儿快起来!快起来!这可使不得!”
尔朱恒是皇后顾兰惜的嫡子,平时最爱缠着她家福心玩儿了。
“恒儿,”皓月慈爱地抚摸着尔朱恒的头,“姐姐是不是又欺负你了?告诉姨娘,姨娘给你做主!”
“我哪有啊?”尔朱福心翻了个白眼儿!“不信你问他好啦!”说着目光钉住尔朱恒,“嗯?”
看着姐姐那张“笑里藏刀”的脸,尔朱恒吐了吐舌头,连连摇手,“没有啦没有啦月姨娘!是姐姐棋艺高超,儿臣不是姐姐的对手,跟姐姐耍赖呢!”
“是吗?”皓月可不相信,刚刚她看到的和听到的明明不是这样啊!
尔朱恒俯身再拜了个礼,“月姨娘,天色已晚,儿臣不便打扰,儿臣告退!”
他可不敢再待下去啦,他那个“输不起”的彪悍姐姐会吃得他连骨头都不剩!
“恒儿,”皓月喊住他,“让朗星和婉香送你吧!”
“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姨娘和皇后娘娘都不会放心啊!好孩子,就答应姨娘吧,啊!”皓月柔声哄着一脸不情愿的尔朱恒,知道这孩子其实骨子里野性,来去自如惯了,不习惯被人跟着。
朗星原是她做婢女时的好姐妹,她怀孕后,尔朱承泰便遣她来照料她,这些年,慢慢的就成了她的贴身“侍女”了。婉香则是福心的贴身侍女,与福心同岁。
尔朱恒绝顶聪明,稍一合计,便体会到了皓月的担忧和难处,点了点头,“儿臣谢过月姨娘!”
“福心姐姐,改日恒儿再来讨教哦!晚安!”
“永远都别来了!死鬼头!”尔朱福心冲着尔朱恒的背影怒吼!
看着他们一行人走远了,皓月拉住福心的胳膊往屋里拖,“福心,娘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啊?”尔朱福心打了个好大的哈欠,困死了啦,折腾了一天,又累又倦!若不是被那个死鬼头缠着,她早去睡了!
皓月把她按到圆凳上坐好:“你父皇有条件跟你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