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自从新月重新回到春风楼已经有十天了,从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来讲,新月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渡过了十年那样漫长,对于前路未知的忐忑心理空前高涨,每一天都觉得自己是被放在炭火上,就那么小火煨着慢慢的灼烤。甚至有一天做梦,新月都梦见自己变成一只被烤的外焦里嫩的鸡,装在盘子里,有人拿着刀叉过来要在她身上下刀,噩梦惊醒一身冷汗。
不行,死亡并不可怕,等待死亡的过程才是最折磨人的,无论如何也再不想被继续的折磨下去,真等到老鸨决定让自己挂牌接客的时候可就什么都晚了,无论如何也要放手搏一次,命运也是可以靠自身努力而改变的!晚上,当新月躺在床上听着从前院隐约传来的丝竹喧闹声,第一千零一次翻身之后暗自决心。
在床上辗转反侧,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办法在心中基本成形。究竟是否行之有效就要看明天给那老鸨说过之后才知道。不管怎么说,新月自己还是觉得这办法会被接受的。
想到了办法,心中一松,终于,新月睡了一个自从回来之后最香甜的一觉。
第二天一早,新月就起身了,不过,对于昼伏夜出的人们来说,一大清早绝对应该是与周公煮酒论道的最佳时间。所以,现在可不是个跟玉芙蓉谈判的好时机,耐着性子等到了日上中天,估摸时辰差不多了,新月又将腹稿在心中梳理了一遍之后就起身出门去找老鸨玉芙蓉了。
果然,这个时间玉芙蓉已经起了,新月进门的时候她刚吃过“早饭”正坐在红木的圆桌旁边用茶。见到新月进来,玉芙蓉用碗盖儿划了划茶叶沫,又吹了吹喝了一口之后,才放下茶杯不疾不徐的问道:“新月啊~你来有什么事吗?可是住的有什么不舒服的了,尽管跟妈妈我说。”
“瞧您说的,妈妈您疼我,自我回来您安排给我的哪一件不是紧着好的,月儿自然铭记于心。今儿我来,一是给妈妈您请安,二嘛,是有一件事想跟您说说。”
“哦?什么事儿啊?”
“嗯~就是——就是——”
“你这丫头,咱们母女之间有什么话不好说的,来,好好坐下,跟我慢慢儿的说。”说着伸手拉过在旁边站立良久的新月坐到自己身边的一个红木雕花圆凳上。
新月有些忐忑的问道:“嗯,那个,我就是想问问您,对我,您现在有什么安排。”
“这个嘛——”玉芙蓉莫测的一笑,伸手拉过新月的一只手将她的手覆在两手之间接着说:“怎么,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些什么?好好儿的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没人说什么,不过就是新月觉得当初是妈妈好心收留又苦心栽培,现如今我回来了,却成日里就在这春风楼锦衣玉食的养着,没能出一分力为妈妈分忧,实在是心中难安啊。”
“小丫头,你年纪还小,上头有姐姐们出力就够了,赶明儿有的是你报答妈妈的地方。”听出新月的意图,玉芙蓉柔声答道。
果然和自己料想的差不多,心下便多了些安稳,新月继续道:“可是,月儿却想早日报答妈妈的再造之恩啊。”
“哦?”新月的表现似乎有些出乎玉芙蓉的意料,柳眉一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抓紧机会,新月赶忙抛出鱼饵:“回来这些日子月儿想了想,这春风楼是妈妈的心血,月儿自是应该帮妈妈将生意做的更红火的,奈何现在人家年纪还小又不能像妖娆姐姐,雅蓉姐姐们那样出力,就知道动动脑子,想了一些微末的小手段,希望能让这春风楼的生意更上一个台阶。”
“有趣,你这丫头当日看着便与众不同,见你那小猫儿一样的干瘪身子我本没想要你,就是你这性子又叫我忍不住将你留下,说说看,要怎么帮我?”像是看着什么有趣小玩意儿一样,玉芙蓉的眼中果然有了一抹兴味。
“才不要说呢,月儿要知道若真的是好办法妈妈你是不是要奖励月儿呢?”新月带着期待的看着玉芙蓉。
松开拉着新月的手,玉芙蓉坐直身子,一只手放在旁边的红木桌上,摆出一副谈判的架势道:“妈妈我一向是个赏罚分明的人,若你做的好,奖励嘛,自然是有的,可是至于是怎样的奖励可就要看你的办法能带来多大的利益了。”
“这是自然,新月向妈妈保证自己能叫这春风楼每个月的收入提高至少一成,若是不相信,妈妈可以先适用三个月。可若是真的有效,三个月之后新月就要这超出部分的一成做为回报,并且,三年后要要回卖身契,重回自由身。当然,在这三年之中若是新月的法子不灵了,之前的一切便可自动作废,到时新月任凭妈妈处置。”同样正了颜色的新月如是说道。
这就是新月绞尽脑汁想出的割地又赔款,对玉芙蓉他们来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办法,就只为换来现在的安稳和一个三年后的希望。计划事实,要是半途不成功,能换来一个风华正茂才色卓绝的老实头牌,即便是三年之后,现在才16岁的妖娆红到19绝对不是问题,而自己现在只13、4岁的年纪,那时也正是挂牌子的恰当时机;若是成功以这神秘的春风楼的实力想找个接替妖娆的头牌绝对不会是难事,可是要将这本就生意兴隆的春风楼生意再提上一个台阶就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了,哼,不相信他们看着这块肥肉不肯吃。
玉芙蓉的手指在桌面上不自觉的轻轻敲着,思考了一阵子说:“果然是个处处为妈妈着想的好想法,不过,却不知道你这法子到底灵不灵,你小小年纪的总叫人不能放心呐,我这心里一时倒也拿不定主意。这样吧,你容我想想,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待我想好了再来告诉你。”
哼~什么你拿不定主意啊,这分明就是你觉得这想法很诱人,却根本就不能自己做主,回头还得请示背后的人。心中腹诽着,新月面上却不露声色的站了起来。
“那,新月就先告退了”
然后就袅袅婷婷的离开回到自己房里。
呼~~真是要命了~成天就只能在这屋子里转悠,这分明就是软禁嘛,还不如过去在莲园那一方天地里舒服呢。成天无所事事,书也没有几本,看了几遍都快要看到倒背如流了,等将来自己有了钱,一定要想买哪本买哪本,一次买两本,看一本藏一本,也存他一楼的书,想看什么看什么。
唉~~按理说,这玉芙蓉是春风楼的管事,这楼中妓女们的大事小情,买进卖出的应该都是她可以直接拍板决定的吧,为什么,她不肯当时就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呢?从她的神情上看,分明她就是十分的动心了啊,为什么对于我的决定权没有被下放呢?他们对我到底有个什么安排和打算呢?若说有,也不应该又把我扔回到这妓院里啊。
哎呀呀,不想了,一骨碌从床上又爬起来,抓抓脑袋,坐到房间里的琴案前叮叮咚咚的涂乱弹奏起来。
毕竟,许多时候,音乐的确是领人平心静气的良药。就是不知道经过研究讨论,玉芙蓉他们到底会给新月一个怎样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