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该起了.”
其实新月一向认床,整个晚上一直梦境不断,被巧儿唤起揉揉眼睛懒懒道:“怎么这么早就起得呀?”
“不早啦,已经卯时三刻了.”
一边让巧儿伺候着起来穿衣梳洗,新月脑子里还在进行着时间的换算,卯时三刻,卯时三刻,那不就是说才凌晨五点四十五!天呀,就是当年高考也没起这么早过呀,真不知道将来是每天都要这么早起,还是只此一次,如果天天这么早自己会不会提早变成国宝.
今天已经不再穿粗布衣服了,巧儿拿来了一条水粉色的罗裙,上身是一件白色带湖蓝滚边的小袄,从质地上感觉应该是绸缎的,穿着就是舒服.用铜盆洗完脸,新月做在梳妆台前,巧儿将她的头发输了个孩童髻用粉色的发带束好,丝丝发带从耳边垂下,将新月的一双黑葡萄样的眼睛衬的越发灵动.只是头上依然包着些纱布很是刹风景.
跟着巧儿来到昨晚吃饭的小厅,一个娇俏的人儿已经坐在那里了,新月认出这是昨天与自己一起现在被唤做惜月的女孩儿.在她身后同样立着一个小丫鬟.新月坐到惜月旁边,轻说了声早.惜月身子一僵随后也回了早.这是她们之间的第一次交流.
脚步轻响,盈月随着一个丫鬟也进来了,同样道了声早之后,新月她们便再次陷入沉默.早饭是清粥,金丝饼,几个素淡的小菜.直到吃完,也没见昨天一起吃饭的两个少女.
饭后,她们三个来到荷塘中的小亭,绿意已经等在那里,绿柳般的身资与荷塘相映,画一般的的恬美.才一站定,新月就学着昨天巧儿的样子对绿意一福身,捏着声儿道:“美人师父早.”此语一出,新月立刻感觉到几道目光射了过来,不同的是绿意的目光情绪不露分毫,惜月的是惊讶与探究而盈月的惊讶中却含了一丝恨意.恨?没错是恨,只是为什么呢?新月咬着嘴唇,暗想是不是自己这出头出的错了,原不过是打算仗着自己现在外在年纪还小模样又讨喜想嘴巴甜点,乖巧点跟这个美女师父搞好关系,将来少点小鞋穿.
绿意嘴角上扬朱唇轻启道:“新月倒是有张讨巧的小嘴儿,可别指望回头学艺不精的时候我偏心少罚了你.”
嘿嘿,天下哪有女人会不喜欢人家夸她美丽呢?即便嘴上不肯承认,但是新月知道这”美人”二字绿意还是十分受用的.于是心中因盈月而生的阴影立时散去,管她呢,现在还不是跟自己一样的小丫头而已,就凭自己二十几岁人的心志难道还怕了不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小插曲很快过去,绿意告诉她们几个应该如何向她敬礼问安之后吩咐她们分别坐在事先准备好的古筝前,开始从宫商角子羽开始学习乐理知识,学习演奏技巧.拜中学时新毕业地音乐老师所赐新月还是会识谱的,可是拿到这里来似乎作用并不大,只好静下心来从头学起,不由的苦笑,这可真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下回到解放前了啊,从小学到大学熬了十六年,好不容易毕业了几年又前后学了这个进修那个培训的若干个,好嘛,一下子打回原形从零开始了.
艰难的熬到了中午,坐的腰算背疼,弹的手指僵硬,终于被绿意放去开饭了.看看跟自己感觉差不多的盈月惜月,新月突然觉得很开心,对它们灿然一笑,跳起来向亭外跑去,呼道;“吃饭喽.”嘿嘿,人家才六岁不是,孩子应该有权利纯真不是?
“新月.”绿意从后边叫住她,看架势是要训斥几句.
新月忙停下来,转回身,让脸上笑的更加灿烂,歪着头看向绿意.
绿意见状一抿嘴,对她一挥手道;“去吧.”
新月拉着盈月惜月就跑,感觉到她们的迟疑仍没有停下,渐渐的阻力小了,新月很开心,都是孩子,不是吗?
午饭过后是小憩的时间,新月跟巧儿进房却并没睡觉,把巧儿打发出去后也不敢随便出去,就在房间里来回走动,顺便扭扭脖子扭扭腰,再做点伸展运动,感觉微出了点汗,就从外间搬了把椅子到窗前,又去倒了杯茶,捧着茶杯坐在窗前看风景.荷塘的景色很美,新月正在眯着眼睛享受微风带来的凉意,却看见绿意半垂首跟在一个男人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走过回廊,穿过月亮门离开了.虽然离的远容貌看不真切,但从身材跟胡子上看,应该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应该是绿意的上层领导,但究竟只是领导,还是这园子甚至这一切的背后主人却无从判别.
又坐了一会儿感觉有点儿乏了,新月才想到床上休息休息,门声轻响,巧儿走进屋来,见她醒着,眼睛扫过窗边的椅子道::“姑娘没睡吗?”
“睡了会儿,才起,正想叫你呢,你就来了,可真是我的巧儿姐姐呢.”新月用那孩童特有的稚嫩童音向巧儿半撒娇的说到.
巧儿也没多问,只说下午的课又要开始了,伺候她收拾了前往.
下楼出门后,新月向月亮门偷偷看了一眼,门已经关上了.
下午的课不是乐理,老师也不是绿意,来到园子西边的厅堂,盈月惜月已经到了,乖乖的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前边的书桌上是铺好的宣纸,笔墨,以及一本书,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已经坐在堂前,面沉似水的看着新月.
暗想难道这貌似老学究的老头儿不会是嫌自己来晚了吧,可是也没人告诉自己时间呀,不管咋说礼多人不怪嘛.于是忙快步走上前,一鞠躬道;“先生好,新月来迟了,请先生责罚.”
不曾想,老者还是拿起传说中的戒尺,起身道:“你到是伶俐,念你年幼,认错态度还好,又是初犯就打三下好了,下次再犯绝不轻饶.”
额地神啊,有米有搞错,说那么多好听地就别打得了呗!无奈地伸出左手.
“两只手.”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呃~~人家又米念过私塾,鬼知道先生打手是一只还是两只呀,这死老头不会因为俺伸错手了就再多打几下吧,心中腹诽着,新月又以蜗牛的速度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啪~~啪~~啪~~
挨了三下,每一下都打的新月一激灵,在心中问候了这不知名的老头家里的所有祖先以及他们的亲戚朋友之后,咬着牙,蔫头耷拉脑的走到了房间里唯一的空位置上.
桌上的书是<千字文>,新月知道<千字文>是古时候用来教人识字用地,因为全文没有重复使用的字,越等于一本古代的常见字手册.想不到这个世界也有,不知道四书五经啥地这里还有没有.要说这字嘛,新月还是自信识得地,反正顶多就当学习简繁体字对照表了呗.
开始上课,新月才知道这八股老头是请来教她们三个的西席孙先生.
手心一直都是火辣辣的疼,自己现在人小力单,为了不再被打,新月不敢揉,也不敢乱动,就这么翻开书,开始跟着先生要头晃脑的念:“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剑号巨阙珠称夜光
................................................
本来下午是很容易犯困的,尤其新月午休的时候又没睡,拜孙先生的三戒尺所赐,不时的疼痛终于让新月在如此乏味枯燥的情况下抵住了滚滚而来的困意.偷眼看另两个女孩,竟然都念的认真学的努力,新月不由暗想,难道这两丫头偷吃了人参娃娃不成?怎么能这么精神呢?
终于熬到日头偏西,西照日头刺的新月一直曲着眼睛,天籁般的声音传来“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吧,回去之后好好背下来,明天上课我会检查你们每一个的背诵.”
新月看看厚度,先生领读的很快,并不想传说中的私塾先生那样两本书就能糊弄一年,一下午的工夫就已经念进去差不多三分之一了.这意味着明天下午之前就要背下来三百字,好在编的朗朗上口,应该不难.
这次新月可不敢像上午那样欢呼雀跃了,虽然现在激动的心情远胜上午.跟着盈月惜月一起向先生道别之后,蔫吧唧儿的跟巧儿回房.巧儿拿来了些活血化淤的药来给新月上了,其实只三下,伤的并不十分重,所以也没包,
新月问巧儿是不是能把古筝拿来房里,另外再添个书案好便于自己温习.巧儿应着立时去办.
待新月吃了晚饭回房的时候,古筝已经摆在窗前,竹林月夜图下也多了一桌一椅.新月微笑,看来着巧儿真是人如其名,做事真是合人心啊.
好在这里没在晚上继续安排课程,估计是有意留出的温习时间.新月先坐在琴前叮叮咚咚的拨弄了一阵.其实小时候老爸在问她学什么乐器的时候她就想学古筝,可是那会儿根本就找不到老师,所以老爸的音乐培养计划就此搁浅,没成想倒是穿越之后得尝所愿了.不过因为手上依然隐隐做痛,所以新月很快收手.坐在桌前让巧儿研了点墨,提笔一边写一边背起来.内容不用解释新月也基本可以明白,再加上与简体字不同的繁体字并不多,来来回回写了两遍也就记下来了.虽然这毛笔字写的并不好,但新月坚信自己一定会写好滴,毕竟新一代的知识女性也不能不会写字不是,说出去实在太丢人了.
为了明天能早起,下午不再被死老头打手心,新月决定早早的就睡觉.躺在床上新月想,虽然来到这里才两天,自己就大小伤不断,但是这里还是有好处地,比如吃的都是绿色天然无污染,比如与年纪成反比的记忆力又回归了,再比如终于跟伴随了自己十几年的眼镜说再见了,会好地,一切都会好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