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漓见凝熹还是醒了,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就顺势在榻边坐下来,才帮她盖薄毯的大手又自然地搭在她的肩膀,很专注的看着她,沉声道:“这么容易惊醒是正常吗?要么请太医过来看一下吧?”
近距离的触感与声音使得凝熹彻底睡醒了,把手伸出毯子来,攀上着陈书漓的手臂顺势坐了起来,这样两人间距离稍稍拉远了些:“不用了,王爷!我也让紫鹃问过年长的妈妈了,说都是这样的,我每天睡得也挺多,没事儿的!”凝熹理了理头发又关心的问:“皇上喧您进宫是有什么事儿吗?”
“恩,皇上要去围场秋狩,叫了皇族公卿们都去!我也推脱不了,自然也是要去的!等会就让人给我准备行装吧,明早就得走!大约要半个来月才回来,你照顾好自己!”陈书漓说着顺手拿起凝熹放在榻边的《通史》把玩在手里,心里寻思着她好像很喜欢看这史书,上回她她也是在看《通史》。想着便问出了口:“王妃很爱看《通史》!”
“妾身是当故事书看的,就是内容生涩了些!王爷知道那位卓承丞相吗?书里只说了其人的一些发明创造,以及少数政见,且至今还未实施!他是真的消失了吗?”凝熹坐正了身子问他,说不定他们本地人对这位丞相的了解会更多一些。
陈书漓皱了皱眉道:“怎的突而问及此人,我幼时曾听得曾祖父言及此人,言其为人叼滑狡诈,专营些奇淫技巧,无甚大才,奈何彼时哲帝喜之用之,众臣无奈。璟哲帝十八年,其上表要以正妻娶一烟花花魁女子,帝怒之驳之,后其携此女私奔,帝寻之,无果!”
凝熹听得很黑线,那同乡到底做了些什么凤头蛇尾的事情啊,还有那个璟哲皇帝不会是个“断背山”吧!她是后来才知道在大璟,官员押妓是重罪,何况还正妻娶之!
“原来如此!”看来不是回去了,而是真的跑了。她还以为自己有一线希望回去的。
“你看这《通史》就看了这么个离经叛道之人?”陈书漓眉头又机不可见的皱了皱。
凝熹也有些看出他的不高兴,只也一时愣住,不知如何作答了。于是素手搭上他的手臂,刚想要转移话题,就听得外面一阵窸窣后传来紫染的请安声:“王爷安!王妃安!”紫染进来见王爷也在,马上上前来行礼。
“恩,起来!”陈书漓坐正了身子,瞥了眼凝熹放在自己身上的小素手道。
凝熹正愁着怎么转移话题的,见紫染进来正好解了她的急,自然是欢喜的。又见到她站在那里手里捧了只大锦盒子,她猜着里头装的该是自己让做的玻璃瓶子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好了,顾不得陈书漓还在旁边,就欢喜的看着紫染道:“这么快就烧制好了?”说着就挪动身子立时就要下地。却被陈书漓制止道:“急什么,当心身子,什么东西这么要紧的,叫丫头上前来就是了!”
“是的,王妃!那坊主亲自烧制的。”紫染见这情形马上就自觉的凑上前去,打开锦盒给凝熹瞧。
凝熹见盒子里用丝绸包着三只瓶子,随手拿起一只打开丝绸来瞧:透明度很好,跟她原来家里的瓶子没差多少,边角也很光滑圆润,细细的倒角瓶口也烧的很到位,看来这行技术在这里已然发展得纯熟了,那为什么还是只有及富贵之家才能有呢,照紫染说的那样的,那么在尚书府也是没有的了。
正想着就见手中的瓶子被某人拿走,陈书漓把玩着手中纤小透明的小瓶,含笑的眼眸玩味的看着凝熹问道:“就为这个,你这些天才翻着《通史》寻卓承此人?”
凝熹见他这么误解,倒是也误着,也不解释,只嗔道:“妾只是看那胭脂铺子总关着也不是不是个法子,又看到后花园的花,就想着改成香露铺子得了!于是就叫紫染去定制这玻璃瓶子来装香露的!”
“恩,用这小瓶子装香露,倒是个好主意!”陈书漓笑夸。其实他哪懂得这些,只是看她倒是认真的在想做这个事儿,就想夸夸她。
凝熹笑了笑,转头问紫染道:“问了价钱吗?”
“问了,要一两银子一个!”这价钱,紫染说着都觉得肉疼。就着三个小瓶子呀三两,再加两个就好够一般的四口之家过上一年了!
“哦!”看来这香露价钱是低不得了。
“明儿我再画几个样子,你让他们先烧一千个出来!”凝熹想了想又道。
“是!”紫染领命下去了。
紫染出去的身影与紫鹃擦身而过,紫鹃又进来道:“王妃,时候不早了,该去给太夫人请安去了!”
“恩,知道了!”凝熹应着转过头想与陈书漓讲要去请安来着,却见他已起了身。
“你先去给娘请安去,我还有些事儿得去书房处理,会回来晚膳!”陈书漓说完转身大步离去了。凝熹怔怔的,觉得他还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了。
凝熹回头想起他刚刚说明天要去秋弥,就让紫鹃叫了碧月来。
碧月来时,凝熹正在内室梳妆。她见了王妃对自己和碧痕的安排后,就知道这位王妃并不简单。小心上前行礼:“王妃安!”她虽同情碧痕,但她却并不排斥这位王妃的,并且很佩服她的手段。
“恩,起吧!王爷明儿一早要跟皇上去秋弥,你给收拢些行装,衣物的除外,各种药材也要配齐了装好点明了交给小厮带着,其他我没想到的,你就自己看着收拢吧!去吧!”凝熹整了整领口,这立领好看是好看的,但这料子不够柔软,搁着脖子不大舒服。
“是,王妃!奴婢告退!”碧月恭敬退下。
给太夫人请安,伺候她老人家用完晚膳,凝熹回来的路上已经没有了夕阳了,天色有些发沉,
“王妃,怕是要下雨了,您再这里等等,奴婢去拿了伞来接您,若是下了雨你就在这假山下暂避一下,等着奴婢!”紫鹃看了看天色对凝熹道。
“好,你去吧,我在这等你!”虽然有些不适应这样的保护,还是无奈的应了。其实就剩一刻钟的路程了,跑回去几分钟就能到,但她还是得在这里等着!不然别人会用看怪物的眼光看她的!
紫鹃走后两分钟,就下起了小雨,没两分钟就变成了瓢泼大雨,凝熹只好躲到假山下去等。心里想着这都秋天了还这么大的雨。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还不见紫鹃来,凝熹已不想在等了.没办法,她不习惯也不喜欢等别人来救她,于是提脚就冲进了雨里,只是刚冲出来就被一只大手拉进一带着丝凉气的怀抱里,要不是这个身体反应过慢,而那只手的主人的声音又快,凝熹的拳头就挥出去了。
“老远就见你跃跃欲试的要往雨里冲,你的丫头呢,怎么就你在这,一个个都不想活了?王妃要是有个闪失,看我不把他们一个个活烹了!”陈书漓一脸的戾气,在深沉的雨色里头显得有些骇人,凝熹却是不怕的,只是觉得这才是这个男人属于王爷的那一面吧,不然是怎么指挥得动千军万马的。
“王爷,紫鹃去拿伞了,好一会儿还没来,妾身想着会不会雨太大了,她出了什么事儿,就想着反正路不远,自己回去也可以!”凝熹拉了拉陈书漓的胸前的衣服,想让他冷静一下,可别回头真的把人给烹了。
陈书漓见她这样,心里怒气虽不曾消去,但却也不好怎样。只弯下身子一个抬手把凝熹打横抱了起来,随后就大踏步往前走。这情景惊得一直沉默撑着伞的墨竹险些丢了伞,好在墨竹虽未曾见过自家王爷这样,但这些年跟着王爷世面也是见了不少的,只惊了一下后,马上又恢复正常,继续面无表情的撑着伞继续跟着他家王爷往前走。
而这边的凝熹惊了之后却还是很不自在的,这不是古世族时代吗?不是男女相处甚严吗?他这样的举动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啊!被人见了她真是不要做人了,而且她也觉得很尴尬的!
于是凝熹不顾某人的黑脸道:“王爷,这不合规矩,这要是被人瞧见了可怎么办?”
陈书漓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道:“你是本王的妻,看见了有什么关系!有谁敢看,看我不挖了她的眼睛来!”这么说着,脚下却还是找着那人少偏僻的地方来走。
凝熹觉得他是不是气坏了,堂堂王爷说话都自相矛盾了,又说看见了没关系,又说要挖人家眼睛的,不过她觉得自己还是不点明为妙。
两人就这样回到而来姜芜苑正屋,一路倒是没遇到什么人,也许就算是有人看见了,也是远远的就躲起来了。正屋里只紫染与月晴在,紫染在条案边摆弄着那些层层叠叠的花儿,月晴照旧坐在门边秀凳上做着针线,见凝熹被王爷抱着回来,俱是先愣了下,之后才马上又上前来行礼:“王爷、王妃安!”
陈书漓看也没看他们一眼,一边走抱着凝熹往内室走一边厉声道:“快去备热水来,给你们王妃泡个澡先!”、面部表情甚是肃然,紫染与月晴又俱是心头一震,交换了眼神,月晴转身去打水,紫染起身跟着去内室伺候。
“叫碧月也来,王爷也要泡个澡!”月晴的一只脚刚踏出正门,里头又传来凝熹沉稳柔软的音质。
“是!”月晴又缩回脚回过头来曲身答了是,才又转身出去办事了。
进到内室,陈书漓把凝熹轻放在软榻上,自己也坐了下来,仍然是沉着张俊脸!
紫染马上给两人到了热茶,一时间室内只有两人轻微的喝茶声和轻微的杯盖碰撞声。
“紫鹃回来过了吗?”凝熹喝了几口茶后打破沉默。
“回王妃,没见紫鹃回来过!”紫染疑惑的说道。她刚没见紫鹃跟着,就疑惑了,只是瞧见王爷黑着脸就没敢问出口。
“快叫人出去找去,她先我回来拿伞的,到现在没见人,肯定是出了事儿了!”凝熹没想到自己胡哲哲的理由竟成了真。
紫染曲腿应了是之后,马上就快步往外出去了。她很担心紫鹃,要真是出了什么事,只要人能安全的回来也都没什么事情,但万一要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看王爷这脸色,回来怕是有的苦受的!
紫染刚出去,碧月与月晴进了来,碧月上前道:“王爷,给你的澡盆安排在东梢间里。”
“恩!”沉声应了句,就径自往东梢间去了。
凝熹见他走了,长长的舒了口气后,也跟着月晴去了里间。她觉得这个男人的气性还真大!不能理解,还不能反驳,只能小心给他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