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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先期的陈氏旺族

当然,我们所更加强烈地盼望着的那个“昏君”或“暴君”头领,也没有在陈氏家族出现过。倒是在以后的一段岁月中,在陈氏家族的家族史上,也还是出现过那么几户旺族人家。这其中最大的一户,就出现在民国时候的晚期。

那些先期出现的陈氏旺族人家,其实也不都什么陈氏官宦或权贵。在他们成为旺族之前,他们也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庄户人家。

在农忙的时节里,他们也田地里栽插播种,抢收抢割。可一到了农闲时节,女人就在家里纺线织布,饲养生畜,照料着一家老小。男人则肩挑着一副箩筐,去到嘉陵江边的一个码头,挑回一些食盐洋油、铜铁煤炭等,挣下一些钱补贴家用。

当然,他们所挣回的这笔钱,确实也是一笔辛苦钱,并且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挣得回来的。那个嘉陵江的码头,距离他们有六七十里路,而且大多都是一些爬坡上坎的羊肠小道。他们的每一次往返,都得用上两天左右的时间。

况且,你还必须得有一身好力气,你还必须得具有一种吃苦耐劳的精神。因为在这两天左右的时间里,他们都是通宵赶路,夜不宿店,白天里的吃喝拉撒也全都在路上进行。

而且这一趟活儿结束以后,你最多也只能在家里呆上个两三天,就得马上出发去挑另一趟活儿了。如果没有一副像铁一样的腰脚,没有一对像骡马一样的大脚板,你能受得了吗?

不过,好在他们的女人都十分贤惠。她们都为他们精心缝制出一个小布袋,准备好一个大葫芦。在他们出发之前,她们会在他们的布袋里塞满蒸馍、煎饼,会把他们的葫芦里灌满醪糟水。

在眼望着他们挑着箩筐离开之后,虽然她们也马上就开始忙活着家里的活儿,成天也是手不停脚不住的,但是,她们却能够十分精准地估摸出他们回到家里的时间。

她们会提前为他们温好一壶酒,泡上一壶茶,备好一盘热食,烧好一盆洗脚水。一待他们的前脚跨进家门,她们便会马上迎上前去,接过他们的扁担箩筐,把他们扶坐在一张木椅子上。

他们也确实是饿极了,累极了,口渴极了。一待屁股挨着椅面,他们就端起那碗酒,在猛喝上两大口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块煎饼,狂扯猛嚼了起来。

她们则蹲下身去,脱掉他们的一双臭鞋袜,把他们的那双脚,放进温热适宜的洗脚水中,并慢慢地搓洗了起来。他们则无疑是得到了最好的奖赏,获得了最好的放松,往往是一口煎饼还含在嘴中,还没来得及咕嘟咕嘟地喝下一气茶,人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她们便一边幸福地听着他们的鼾声,一边心疼地为他们修起了脚上的趾甲和老茧。待到把他们的脚泡舒服了,也洗尽擦干了之后,只要孩子们不在场,她们便会把它们抱在自己的怀中暖着、疼着。直到听到了孩子们的脚步声或喊叫声,她们才会放下它们,赶忙站起身来,拿掉他们手中的剩煎饼,擦洗掉挂在他们嘴角上的煎熬碎屑和梦口水。

最初,他们也只是在替街面上的那些店铺和商户挑着。后来,他们就是在为自己而挑了。在来回往返了几趟之后,他们就在想了,自己在路上挑着这么沉重的担子,干吗非得为别人挑呢?难道,我们就是天生的挑夫,而那些店铺的老板天生就是老板吗?

这同样的货物,难道就只能由那些老板在街上卖给我们乡下人,而我们乡下人就不可以自己开店、开铺吗?而且,你看那些店铺老板,他们无需受这餐风露宿之苦,无需受这肩挑背磨之累,可他们的日子,却比我们过得轻松滋润多了,这是为什么呢?

猛然之间,他们明白过来了,自己挑这些货物,是为了挣钱,那些老板卖这些货物,也是在挣着钱呀。自己如果总是这样地为他们挑着货物,那就永远只能是他们的挑夫了;但是,如果自己自挑自卖呢?

他们猛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大脑门,感觉到自己的心里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了。他们也一下子感到肩上的担子不那么沉重了,自己的脚步也变得轻快多了。只是他们自己尚不知道,就在他们猛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脑门时,他们其实是已经把一种他们的头脑中所从未有过的一种商品意识,植根在了自己的头脑中。

当他们第一次不是肩挑着一副空箩筐,而肩挑着两大筐满满的货物回到家中时,他们的女人惊得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把它们挑回家来干吗呀?你是不是走得昏了头了?

他们放下了箩筐,只把扁担递给了女人。在擦去了自己脸上的汗水之后,他们没有回答女人的问话,只是对着她们有些憨厚,又有些狡黠地嘿嘿笑着。

随后,他们中就有人开起了自己的杂货店,贩卖一些油盐酱醋,针头麻线等。有人则是无师自通地开起了自己的小作坊,制作起了铁锅铜盆,锑瓢锡碗来,渐渐地也成为了能工巧匠。

他们有的是一身使不完的好力气,只要一有闲暇,便在每天的中午时刻或黄昏之前,肩挑着自己的货物,手摇着一个拨浪鼓,走家串户,吆喝着叫卖了起来。

凭着比街上略为低廉一点的价格,他们的生意也日渐红火起来了,他们所积累起来的财富,也越来越多了。他们盖起了自己的瓦屋,也修建起了自己的院落。慢慢地,他们还穿起了丝衣绸裤,摇起了纸扇羽扇,戴起了瓜皮帽儿来。

遇上逢年过节,红白喜事,他们也会请来戏班子,热热闹闹地唱上几天。不过,他们却从不关起自己的门来,只管着自己一家人独看。他们会敞开了院落的大门,任由陈氏族人进来一起观看。

他们也购置过家产、田产。不过,他们却从不去乘自己的族人之危,而低价贱买下他们的田地。而且他们所购置的田产,绝大多数是来自于左邻右族的族人,也大多都是比较公平的买卖。

在成为了旺族富户以后,他们也不废耕作,不抽食鸦片大烟。虽然他们吃得比一般的陈氏人家要香,喝得也比一般的陈氏人家要辣,但是,他们却并不对陈氏族人收租放贷。而且,他们与其他的陈氏族人,相处得还十分的和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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