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馆房间中李希揉揉眼睛,起床嘘嘘,发现高莹已经不知去向,骂了一句“贱人”,不想其它,眯眯眼睛又再睡将过去。
在他看来,高莹是逃不出他掌控的笼中之鸟,驯得服帖也只是迟早。
一个伪君子,说尽好话不起作用,就会露出卑鄙的嘴脸。
高莹偏偏是那样要强的人,如果才子不是在这时出现,而她又被逼到了极限,结局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鱼死网破,高莹不是那种会白白受欺负的人,一旦愤怒,便会什么也不管不顾,但在此前,她依然有着一个女人的柔弱。
三叉路口旁边的站牌下,一男一女安静地对望,男的正在等女的回答,然后他就会冲到那个号码的房间,用一切可以击打的物品,狠狠地把那个作践别人的男人往死里打,打到再打不动为止,他已经怒不可遏。
“你坐下。”这是高莹给才子的回答,轻轻的,淡淡的。
才子站着不动。
高莹说:“你坐下听我说!”
严肃地,大声地,烦躁地。
才子坐下来,把满腔怒气又暂且一压。
高莹说:“你不能去找他。”
才子说:“为什么。”
“他没强奸我。”高莹终于从压抑到爆发。
“昂?!”事情又有了让才子惊讶的变化,才子发现他太焦躁了,根本没弄清状况,就自己在混乱,便问到,“那他怎么欺负你了,你为什么哭,他是谁,为什么你会跟他来这边?”
才子的问题问出口,就再也刹不住,他需要知道事情的始末,再去决定一种难过、和一种处理方式。
高莹翻过自己的手掌,手心对着自己,看着有些哆嗦,不是因为深夜的冷风,是因为恶心。
“我刚好来月经了,他让我用手帮他。”高莹的声音越说越低。
“你答应了?”才子说。
高莹点点头。其实高莹不是刚好来月经,而是已经推托了好多天,直到这两天来月经,在百般胁迫之下,因为那个男人开出的条件,才答应见那个男人,到了房间,高莹再借口来月经,最后李希降低条件,得到了满足,然后耍无赖。这些情况才子一无所知。
“他是你男朋友吗?”才子说,心已死。
“我……不知道……”高莹掩面失控,答案再度意外。
才子摊手无奈,他想帮高莹,但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心疼地看着高莹,抱紧她,牵着她的手,安慰她,让她缓一缓心情,再轻声地说:“告诉我,他是不是逼你了。”
高莹的手动了一下,又安静下来,呼吸也逐渐缓和,这是安全感,这种安全感,无关肌肉男的强壮,无关名利场的权望,这种安全感的意思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尽我所能,保护你,呵护你。
平复之后,才子将听到高莹版本的,事情的经过:
他叫李希,是社团的摄像,前阵子社团拍一个短片,高莹在旁边帮忙,短片拍摄结束之后,大家一起庆祝,完了以后,李希表示要单独感谢高莹,玩得开心,过了时辰,那晚因为大家都喝了酒,她多少也喝了些,酒上头便犯困,便不想回宿舍,就在外面开了房间,刚睡不久,就觉得有人在摸她,她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后来,再后来,大家都懂的,迷迷糊糊就发生了关系。
才子不懂。
依然纠结于“所以他是你男朋友”?
高莹说“只是暧昧,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事”!
之后两人又多次见面,起初还好,只是觉得有些尴尬,只保持言辞的暧昧,后来李希又几次三番地表达了想要“再续缠绵、缱绻相怜”的意愿,高莹都拒绝了,并且有意避开他,她很清楚,她对李希没那么喜欢,那一夜只是压抑久了的一时释放。却不知数日之后,李希突然变脸,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还给她看了几张播放器截屏的图片,图片显示那天宾馆的房间,她睡着的模样,她才知道原来那天庆祝的时候,李希正好带了DV,竟然拍下了那天晚上宾馆床上的经过,声称要传到网上,据此来胁迫。
言至于此,才子懂了,眼前的高莹,那个清丽的高莹吗,原来同样左不过,暧昧的诱惑。
才子站起来,有些气不过地说:“所以你为什么要暧昧呢!”,他真的有怨念。
高莹抬眼与才子的目光交锋,很平静地说:“你不是也跟叶惠暧昧吗。”她心里冷冷地嘲笑这一个人人都过的错,可笑的是,只有她这么不幸。到头来还要被责怪,才子的这句话显然让高莹感到失望。片刻之后,便不再看才子。
才子不该这时候怪她,但不是爱弥深,怎会痛弥切?
才子坐下来,高莹站起来,说:“我们走吧,我不想在这儿呆着。”
“哦,好。”才子站起来,为刚才的话有一些愧疚,高莹的眼神多有躲避。
两人走过几个站台,仍然互有交谈。
很奇怪,才子想了半天,却没有最先想到报警,难道报警不是一个好办法吗?但这就是我们大法制社会的现象。才子盘算着,姑且不说李希拍下亲密过程的初衷,他藉此威胁高莹的行为应该已构成犯罪,构成了吗?才子也不知道,也许情节比较轻,也许证据不充分,的确非常棘手,有什么差错,就会成为网上新的一起“门事件”。
所以才子也只是提建议:“我们报警吧。”
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但这无疑是当前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高莹摇摇头,担忧道:“万一传到网上怎么办?”
才子说:“你听我说,你不能害怕,你越害怕,他就会越威胁你。”
“我知道,”高莹说,“我只想把录像销毁,我不能让事情闹大。”
高莹甚至天真地想过答应李希的条件,跟他再做一次,换回录像,然后不相往来,典型的受害人心理,只是她也知道李希未必守信。她不知道怎么办,警察一来,必定沸沸扬扬,传言四起,她不敢去想象那种糟糕的处境,她甚至对才子叹息,叹息她真的毁了,她已经失去贞洁,她不想再失去名节,这两样对女人重若泰山的东西,本该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怎么会有人去学***里的情节,利用女人这一点,实施威胁,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称之为人。
这个时代,每天都遭受海量垃圾思想的污染,有人喋喋不休地高谈阔论,有人人云亦云地应喝。人们的堕落,从不缺冠冕堂皇的理由,当放眼望去每个得意的人都在炫耀着他们物质享受、以及权力欺压的时候,我们怎么办,老实人像狗一样被欺负,像流浪狗一样食不果腹,我们怎么办,我们辛勤工作,却没有女孩,没有性生活,他们虚度年华,却在酒吧享受一夜夜狂欢,做人原则、与生存法则的对抗,难道真的要前者给后者让步么?听说最近约炮很火,你还在等什么,只要爽,做坏人吧,当“坏”已成为炫耀的资本,“好”该何处安生?
有时我们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堕落的,我们每次只堕落一点点,偶尔才堕落一次,有人没有忘记底线,有人却忘了。庆幸一直以来的坚持,让我不必面对不像自己的自己。
谈了一夜,没有结果,也许最后也只能报警。但随着剧情的推演,做出的牺牲也会越来越多,才子错了,错在这时候他不该再唯唯诺诺,在高莹不能做决定的时候,他应该帮高莹做决定。
天蒙蒙亮,早市已开,用过早膳,相伴返校,一夜发生的事太多,以至心神疲倦。
补觉中的才子,睡得并不安稳,眼前依稀浮现残碎的画面,他看见高莹很害怕,缩成一团,他一直安慰她,她一直哭。
睡了一天醒来,已经日落西山,他迷迷糊糊中吃过午饭,上网查了相关,然后又继续睡着。日落后天气转凉,也许是一晚没睡的原因,才子搬凳子坐在阳台,竟然又点了烟,只是抽着烟想事情比较清晰,才子看过许多小说,他羡慕那些强悍的人,不管是小人物还是大人物,他羡慕他们那种强悍的精神,也许是因为现实中的自己太弱小了,总是高莹,让他发现自己特别弱小,也总是高莹,让他有了变强的欲望,也许这是女神存在的意义吧,而为爱坚强,则是身为备胎应该学会的,不为拯救全世界,只为保护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