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煜兴深夜造访,我应该意外,但实际上却并不觉得惊讶,看他反手锁门,也没有阻止。
他总会回头,而我一直在等。
“有什么事吗?”我问。
他没有应声,立在那儿站了一会儿,突然大步上前,拽住我往床上一丢。
如同以往的每一次,压在我身上。
我伸手去推,却被他十指相扣,按上头顶。
这也不奇怪,握住彼此的手,对我们而言,早已成了习惯,即便过去了那么久,也不会有半点不适。
但心跳却快得不正常。
他低下头看我的眼睛,他眼里的我也同样在看他。
温度升高,呼吸困难。
好热,我难受地抿唇,然后他的视线就往下移。
“我写了一首歌,你要听吗?”
同样的开场白,不等我回答,他就自顾自地开始唱。
从未想过会遇见你,如同水平面打乱。
和我是两个极端,需要不断忍耐。
第一眼,第一夜,是个麻烦,却成为偏爱。
从未想过会遇见你,黑暗从此变温暖。
相拥而眠有什么奇怪,吵吵闹闹也不是很坏。
说什么没关系,不过是在期待。
就好像高山流水的无奈,伯牙遇上钟子期才足够释怀。
我曾放弃寻找,你却让一切重来。
配合我的节奏,世界从此敞开。
从未想过会遇见你,心跳开始不安。
不止是高山流水的陪伴,破琴绝弦也无法阻断。
自从遇见你,规则被推翻。
连呼吸都艰难。
只想要独一无二的对待,没有谁能更改,也不需要旁观。
你怎么可以听不见看不见视而不见。
我的心酸。
一个人痛快。
忘记天荒地老的告白。
从未想过会遇见你,失去生命失去意义。
还不如独自面对的孤单,在冰冷角落里徘徊。
黑暗重新降临,也不再有温暖,世界全都崩坏。
我明明想离开,为什么一直在等待。
等你回来。
只有我,才算。
“你觉得怎么样?”
我听见他在问,近得好像跟我没有两样,以至于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越来越热,我试图逃开一点,却被他抵住额头,动弹不得。
鼻尖碰到了,睫毛都要触进眼睛里,完全控制不了,呼吸接近于喘息。
身体麻得都快痛了。
我忍不住仰头,他却突然离开,在上方俯视我。
“很好?把我丢下不管,跑去找那个变态,你觉得很好?”
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软弱到了极点,连声音都发不出,只能摇头。
“你还为他跟我发脾气,还甩我门!”
明明是责难的话,电流却强烈到让大脑一片空白。
我只能这样看着他。
心跳得好难受。
王煜兴同样低头注视我,某种信号无声无息地出现,连空气都烧起来。
手指被握得发疼,又突然松开,门一开一合。
很好,劫后余生。
我闭上眼,不知为何,头发湿了一片,极其不舒服。
这天晚上应该发生了什么,我出去倒水,看见队长从王言房间里出来,心神不定的,连我跟他打招呼都没有发觉。
后面一段时间,两人虽然还是很少交流,但感觉却完全不同。
只要他们待在一起,气氛就莫名其妙变得有点尴尬。
比如现在,记者问及队长关于恋爱的传言。
他停顿了一下说:“没有,只是普通同学。”
“听说你们经常在一起,还被拍到同逛动物园,关系已经好到这个地步了吗?有没有考虑过进一步的可能?”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虽然最后还是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却让人有足够的想象空间。
其实我很清楚所谓的动物园事件,不过是个巧合,如他所言,他跟那个女生就真的只是普通同学而已,要说有什么的话,也只是对方单向的,但这不足为奇,毕竟喜欢队长的人实在太多了。
王言自始至终都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听,直到记者转问他和宋云洲。
同样的留白,同样的不可言说。
还能有什么关系,就是好朋友。
他现在已经痊愈了,都是他在照顾我。
另一边队长的表情也相当平静,但夹在两人中间的我,却被某种无形的压力弄得浑身不自在。
不久后公司给我们分别接了一部新戏,都是大制作的电影,角色份量也不低。
我饰演一个皇子,队长则是高智商少年通缉犯,而王言,网传他和一名当红女星将会上演床吻戏。
可能因为见面得少了,后两者的状态反而缓和了一些,他们开始往正常的相处方式发展,见面打招呼,上节目接彼此的话,也不再非要坐我两边。
以前是刻意回避,现在却变成假装友好,外人眼里如何我不知道,但在我看来,实在很明显。
王言跟我们分开行程去拍戏,队长就一直在车上刷热搜,可惜上面只有这么一个消息,既没有照片,也没有具体情节。
这是常用的炒作手段,以我们现在的青少年定义来说,十有八九不是真的。
队长跟朱哥聊天的时候随口问起,后者也不确定,应该不会吧,不过对方可是李希,要真有小言也不吃亏。
于是队长就说不下去了。
采访的时候,王言同样避重就轻。
总要接触到这方面,还好,对方至少要是个女生吧,男的当然不行。
叫什么姐姐,她才比我大四岁,很漂亮,完全是女神。
队长手里的花已经秃了一半,他还在那无意识地拉扯,好在外面有包装,否则现在估计都落一地了。
尽管如此,他依旧维持着笑容,只不过时不时就会低头,安静得跟那些可怜的白玫瑰有的一拼。
听说还有床戏?
手一顿,听到边上的人否认,他才抿了抿唇,没有当场破功。
“王言,你刚才不会是说真的吧?”回到车上,队长还是忍不住出声。
“什么?”王言反问。
队长垂目,继续跟白玫瑰们较劲,“就是吻戏什么的。”
“还没。”说到这里,王言掏出电话,接通后,只有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字,“好。”
然后他就让司机在前面停下。
“怎么了?”朱哥回过头。
“有点事,先走一步。”一辆小车越过我们,从驾驶座出来一个高挑年轻的男人。
王言直接走向他,把书包丢进他怀里,后者给他拉开车门,站在边上笑望他进去,当真照顾得无微不至。
“那就是宋云洲吧?没想到他们关系这么好,都到分享定位的地步了。”朱哥意外道。
“定位?”队长没反应过来。
朱哥一脸理所当然,“我们都上路了,他不定位怎么追得这么准确?”
队长不动了,好半天,他突然抓起手机。
“王言,你给我回来!”
“我不管,你现在必须给我回来!”
我隐约听到那边的声音。
“我有事...”
“谁啊?”
“没谁。”
随即就变成了忙音。
车开到公司,队长拉下帽子盖住脸,却不肯出去,任朱哥怎么说,他都没反应,外面的粉丝把车门拍得拍拍响,叫声一阵大过一阵,他就跟没听到似的,坐在那一动不动。
我知道他现在或许比较想一个人待会儿,但考虑到他的身体,我还是没有离开。
粉丝被公司的保安带出去了,车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很安静。
不一会儿,窗子再度被敲响,我本以为是朱哥,抬头去看,却发现王言正站在外面。
“言哥来了。”我碰碰队长的胳膊。
他还是没动,我就出去,让王言坐进来。
“刚才我手机没电了。”
他的声音很轻,可以想见脸上正带着笑,专属于王煜兴的那种,温柔到有点小心的笑,生怕他被刺伤。
“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王言一再保证。
队长总算开口了,嗓音有点沙哑,“你去做什么?”
“就是那场吻戏,我约好导演,让他给改成亲额头。”
静默了片刻,队长仍旧保持原姿势没变,低头打电话给朱哥让他和司机一起下来。
其实王言那场戏本来也不过就是轻轻碰一下,此前他自己也答应了,这临场一变卦,导演也有些生气,但好在他女儿是我们的粉丝,王言打听到这点,在车上就准备了几张签名照。
“把定位取消。”回去的路上,队长的脸色总算变好了一点。
听他这么说,王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点头答应。
队长看他一眼,“哦什么哦,现在就取消。”
他直接抢过王言的手机,输入密码,自己操作起来。
但没几分钟,他就停下了动作,“这个怎么弄?”
最终还是王言自己完成了,不仅将原本的定位取消,还同时共享了我们三个人的定位。
“其实我只是觉得那样方便一点,毕竟他有车。”
他这个说法我也同意,有些私事不方便用公司的车,而我们又都还没成年,有个能随时充当司机的人确实还不错。
可惜队长不这么认为。
“随随便便就上别人的车,到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
其实早在那天晚上他对我唱那首歌,我就已经确定,在他眼里,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
但他在抗拒,我同样抗拒。
我知道他不可能真的跟别人恋爱,但听到他那样回答的时候,还是很不舒服,所以我也照做。
他想回归到正常的方式,我也想,可是做不到。
本来我是打算借那场吻戏气他的,但真的气到了,难过的还有自己。
我不想让他伤心,更加害怕他像上次那样倒在我面前,所以手机没电自动挂断后,我立即就赶回去了。
他说不要再和宋云洲来往,这次我答应得很明确。
既然他想要独一无二,那么我就表现得更明显一点,把所有的沙子都剔除。
宋云洲对我而言,确实与旁人不同,毕竟他陪伴了我那么久的时间,我的所有记忆里都有他存在,可没有什么能比得上王煜兴。
他在不安,因为我们的关系无法安置,却有人在一旁虎视眈眈,渴望同样的关系。
我已经决定好陪他一直走下去。
无论他想要什么,以怎样的方式,我都会竭尽所能如他所愿。
只因为他是王煜兴,而我也只是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