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凝璇看她思量着,便道:“我是个懒散的性子,不是实在看不过去的事是懒得管的,但我要是管上了,就容不得半点差池。今儿这事四弟荒唐了,可以说是年少不懂事,但你好歹也是生他的人,管教不严,让这样的事在府里盛行下去,岂不是坏了府里的名声,失了体面,让别人笑话?”
周姨娘听此心里气怒,你还懒散?从小到大一直就是个多管闲事的性子,府里乱七八糟的事你自己还少干了?什么时候又要溜冰了,什么时候又要玩斗地主了,什么时候想起了又叫着丫鬟小厮们一起唱什么菊花台、东风破,就便是到了生日也要办个什么生日PARTY!一回回的,折腾起来没了没完!
每次自己苛责一下丫鬟都能被你碰上,偏巧你每次都有闲心来管!一遇上事就是体面,体面!通共不就是府里的体面、名声,做姨娘的身份,对下人应该怎样惩处才更合适,却每次都变着言语来说,次次都把自己逼得是哑口无言!你也不想想,有老爷这样寻花觅柳的一家之主,府里哪还有什么多余的体面让自己可丢,偏偏这样的话还说都不能说,否则还不得被撕了嘴!周姨娘越想越觉得郁闷!
薛凝璇撩着她,见着她一双珠子直愣愣地盯着自己,有些疑惑:“姨娘?”
周姨娘恨极,这一次面对薛凝璇又是无言以对,这辈子摊上这么个主是造的什么孽!想着,还是道:“姑娘话已经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辩驳的,姑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母亲!”薛辰旺急冲冲地看上周氏,一副绝不肯罢休的表情,“她们是我的人!我决——”
“母亲?四弟这话怎么说的?”薛凝璇将矛头又指向了薛辰旺,“夫人并没有在这里,四弟这声母亲是叫给谁听的?”
薛辰旺惶急,私底下周氏都是这样让他叫喊的,却突然忘了现在是在薛凝璇面前,这样的话断然是不能说出口的。
“四弟可不能忘了身份,只有夫人才是你的母亲,而面前这一位,应该叫姨娘!”
周姨娘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将薛凝璇生生吞下去了事!薛辰旺虽是不解事,但这些最起码的规矩是懂得,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此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一时间手足无措,只得扯着周氏的衣裳躲到后面,一双眼睛干瞪着。
周姨娘尴尬地看着薛凝璇,“姑娘教训的是,辰旺这句话是叫偏了,一时口误——”
薛凝璇冷看了她一眼,“这话想来也不可能是一时口误,究其原因想必是——”
“姑娘多心了!”周姨娘慌张插道,“我虽身份不好,但起码的规矩是懂的,难不成还能挑唆辰旺?姑娘切不能把这样小儿家的话放在心上。”
薛凝璇也懒得管这个事,听了“小儿家”便道:“既是小儿家,说话难免失分寸,我也懒得计较这些,而幽兰、秋月的事我也只当是辰旺小儿家的不懂事,这件事也可就此作罢了,姨娘认为呢?”
周姨娘冷着面,不好纠缠什么,平日里和薛凝璇争锋相对她总是吃败仗,还能有什么办法!便道:“刚才也不是说了,自是姑娘讲的在理,听姑娘的便是了!”
薛凝璇再看向薛辰旺,冷道:“你呢?还要再做纠缠?是想继续荒唐等父亲回来收拾你,还是悬崖勒马将事了了?”
薛辰旺疑惑不解,什么是悬崖勒马,他没去什么悬崖,也不会骑马呀?周氏见他没有反应,小动作用手掐了掐他的脖子,吓得他一阵大叫,只道:“我错了错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薛凝璇心里笑着,周姨娘平常定是惯用这样的法子,竟让薛辰旺形成了条件反射!不过事情既然也了了,她也乏了,不想再做纠葛,和周氏又随便说了几句教训薛辰旺的话来,没多久便离开了。
幽兰感激不已,一出了翠玉轩便噗通又跪在薛凝璇面前道谢,连连磕头,薛凝璇尴尬着,平日家哪见过这般喜欢跪拜的丫鬟,动不动就是磕头,一时无措,只得叫她起来,又让丝画给了她几吊钱,打发她离开了。
伸了个懒腰,舒展舒展了身子,方觉一身疲惫,嘱咐了丝画一会打发人去绣庄制定一些好点的衣裳给薛凝雪送过去,自己现在回房继续睡觉,可丝画却是不乐意,心里厌着薛凝雪,又想着玩沙包的事。
薛凝璇自是明白她心里的小九九,便道:“三妹妹是不讨喜,平常懦弱得我有时都烦闷,可她毕竟也不曾出过什么大的差错,只是性子软些罢了,我只是姐姐,能说就说了,她听得进去听不进去我也没有办法。况且她平常对我还算好的,无论怎样该帮衬的还是帮衬一点吧,主子好过了丫鬟们自然也会好过些。”
丝画咸淡着脸,仍道:“是,小姐都这么说了,奴婢自然听命!”
薛凝璇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实在是倦了,也懒得再费唇舌,定要回去好好睡一番,“我睡醒了也差不多时辰吃午饭,午饭过后叫几个丫鬟,今日玩乐到天黑!”
丝画这才笑起来,心里喜乐着,便道:“是!奴婢遵命!”
丝书在房间点了些莞香,伺候薛凝璇睡下后便搬个独凳在屋外刺绣,丝画自是到亲自到绣庄去了,她也想趁此得空溜达溜达。
一会儿便有一个小丫鬟跑过来,告诉丝书说是老爷回来了,现在在周姨娘房中,薛辰旺正为今日被薛凝璇打的事哭。
丝书有些慌张,忙问情况怎么样,老爷什么反应。
那丫鬟却笑着,“老爷当然是生气了,说四少爷没有出息,二小姐管一管也不妨事。”
丝书有些忧心,“我家小姐的脾气也太直爽了些,老爷虽然宠她,可总不能将谁都得罪了吧?四少爷如今是小,可以后长大了若是一直记着小姐的仇可怎么办?”
丫鬟笑着,“姑娘何苦操这个心,小姐自有自己的打算,再说了,四少爷这样霸道的个性,谁又能和他相安无事,只怕他心里还都记着老爷、姨娘的仇呢?大少爷平常也不是没少欺负他?他也——”
“你怎么也敢这样乱嚼舌根?有些话是断断不能说的!”丝书厉看了小丫鬟一眼,“府里长不得这样的风气!”
小丫鬟知丝书小心翼翼的性子,只吐了吐舌头。
“府里长什么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