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招娣和小雯想办法无果后,小雯看天色已经快黑了,就找了一辆出租车将招娣和爷爷送回了家。
回家后的招娣在安排爷爷睡下后自己静静的坐在屋子门口的台阶上,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爷爷得了这么严重的病,我想也应该让叔叔们知道,不管怎样,他们还是爷爷的亲身儿子,如果叔叔们能够答应在爷爷的手术单上签字的话,那爷爷说不定就会有救了。”
今晚的月色很好,因为再过两天就是15月圆的时候了。招娣看着满天的繁星,心里做了一个决定,明天带着爷爷到很多年没有去过的叔叔家一趟。就算在怎么样,爷爷还是他们的亲爹,他们应该不会见死不救的。招娣想好主意后就回屋睡了。
第二天,招娣早早的把爷爷叫起来,给他洗了一下头,好好的收拾了一番,换上了那套已经洗的发白的中山装,吃过早饭就往叔叔家走去。
叔叔家离招娣和爷爷住的地方不是很远,转过几条巷子就到了。
不过看起来叔叔家今天很热闹啊,门口有许多人进进出出,每个人的手上还拿着红包和礼品。
招娣扶着爷爷来到门口,这时二叔恰好刚从里面出来,他看到招娣和自己的爹站在自家的门口,突然就像见鬼一样的往大门里面跑去。
招娣看见自己二叔的表情和刚刚的动作,她也很好奇,自己和爷爷又不是鬼,干嘛那么大惊小怪的?
就一会的功夫,从里面涌出来一大帮子人。
招娣定眼一看,这些人里有自己的奶奶,大叔,大婶子,还有自己好几年没有见过面的叔叔们的儿子们。那些人的脸上有的带着玩味的笑,有的则是一副冷冷的表情。
还是奶奶先开了口“我说小狐狸精,你这是又在唱哪出戏呢?我们家老头子当年为了你不惜和我们翻脸,你今天又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听说我家的小祖宗过生日专程过来祝贺的吧?”
好几年没有在一起生活的奶奶,她的嘴巴还是跟以前一样的狠毒。
“妈,你看这个扫把星,要不是她的话,咱爸能和我们分开过吗?我看咱爸是被这个小妖精给迷惑了,你看她那张长得一副狐狸精的样子,那个男人看见了都会把魂给勾去。”招娣的二婶子在一旁帮腔。
“去,给我滚回去,在在这乱说什么呢?”二叔还是有点良心,看见自己的媳妇和老妈说的那么难听,而且眼下还有许多宾客在自家的屋里,要是被他们听见了还以为自己管教不严呢。
二婶狠狠的看了二叔一眼,又回过身来对着招娣啐了一口唾沫“呸,野种。”然后愤愤的转身进了院子。
招娣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自己在这个家里还是会受到这样的待遇。她心里渐渐的有了仇恨的种子。
“招娣啊,你带着爷爷来我家到底是为撒来的?”二叔问道。
“二叔,爷爷得了很严重的病,要家里的成年人签字才可以做手术,我的年纪不够,能不能麻烦你签个字啊,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到了,就签个字好吗?”招娣看着自己的二叔,用一种祈求的语气说道。
“你说爷爷得了很严重的病,是什么病啊?”二叔听招娣一说后也很吃惊。
“爷爷的后脑遭受了严重的一击,现在有血块积在脑子里,必须要做手术去除,要不然就会有生命危险的,而且因为血块的压迫导致爷爷的神经出现了问题,爷爷现在变得谁都不认识,行为就像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一样。”招娣说完这些,已经伤心的哭了。
二叔听到这句话已经惊呆了,他没想到自己的老爹会变成这幅摸样。于是就走到大爹的跟前,拿手在大爹的眼前晃了晃“爹,我是二娃子啊,你还认得不?”
大爹只是傻傻的看着他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你是二娃,我不认识你,你是不是来找我玩的,我们去玩种菜好不好?我家种了好多菜呢。嘻嘻。。。”看着大爹傻傻的样子,二娃子终于相信招娣说的是真的。
就在二娃子做这些的时候,人群中有一个人的脸色变得很怪异,他看着大爹傻傻的样子,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嘲讽的摸样,可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的表情谁都没有看见。
“二叔,求你了,我们等会就去县里让爷爷先住院好吗?没有大人的签字,连院都住不了。”招娣看着叔叔的眼睛里偶尔闪过心痛的表情,她知道自己的二叔心软了。
“恩,这个嘛,我还是先要和你二婶商量一下,要不这样好吗?招娣,你先带着爷爷回家,要是有结果了我就会到你们那给个答复的。”二娃子看了看站在大门口冷眼相观的母亲和自己的大哥,他只能暂时做出这样的决定。
在得到叔叔的回答后,招娣觉得也只能这样了,几年不在一起来往的父子感情已经淡漠了,得有些时间考虑考虑。
扶着爷爷又回到了自己和爷爷相依为命的家,她想起昨天和小雯说好了的,今天如果能够解决事情就给她回个电话,小雯就会找自己的爸爸筹钱。
“有这样的好姐妹真好啊,为了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竟然会拿出那么多钱来帮助”,招娣觉得自己这个朋友没有白交。等以后自己有钱了一定要好好报答小雯。
可是一个难题放在招娣的眼前,爷爷还是那样的傻傻的,她要到村里的公话打电话,可爷爷怎么办?总不能把爷爷带上吧?可是招娣又不忍心把爷爷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那样的话,招娣不知道爷爷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这两天招娣看出来了,只要有自己在,爷爷就会比较安静,可是自己一离开爷爷的视线,他就会焦躁不安。
思前想后招娣决定带着爷爷去打电话。
来到村里的小卖部,招娣安排爷爷坐在小卖部门口那条供人们聊天休息的长凳子上,告诉爷爷自己一会就来接他,爷爷则很听话的点了点头。招娣这才放心的进到小卖部里给小雯打电话。
等到招娣打完电话出来时,那条长凳上却没有一个人。招娣吓坏了,爷爷会去哪里呢,自己不过只进去了几分钟而已啊。
“爷爷,爷爷,你在哪啊?听见我叫你了吗?”招娣着急的在小卖部的门口呼喊着。可是没有人应她。
她看见巷子那头走过来一个带着帽子的年轻人,就跑到他跟前问道:“大哥,请问你看见了一个穿着蓝色中山装,头发花白的大约快到八十岁的老人从这边走过去吗?”
那个人看看眼前焦急的招娣,摇了摇头,转身走了。招娣看着那个人离去,她急的快要哭了,如果爷爷没有走这条巷子的话,那他肯定到那条巷子去了,这个小卖部是在两条巷子的中间,是个死角,左右两边各通一条巷子。
想到这里,招娣就快速的冲向左边的那条巷子。
远远的好像有什么声音在响动,“不会是爷爷吧?”招娣心里一紧,加快了向前跑的脚步。
巷子拐了个弯,招娣看见一大群人围在一起,正在热列的讨论着什么,她想这些人也许会知道爷爷的下,。就赶紧凑了过去。
“哎,你看这不是张大爹吗?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副样子呢?到底怎么回事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不会是死了吧?”
“真是可怜的人啊,想当年多风光啊,就是为了那个不是他自己亲孙女的女孩子,沦落到了这种地步啊。”
“对啊,你看他这是何苦啊,放着自己那么大的家业不要,偏偏为了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和自己的亲儿子们闹翻脸了,听说现在儿子们都不认他了啊。”
招娣呆了,爷爷怎么了?他在这里吗?
招娣狠狠的扒开围观的人群,但是眼前的情景却让她大吃一惊。
爷爷静静的卧在地上,早上穿的衣服,裤子处有一处撕烂的地方,露出里面红色的秋裤,衣服上的扣子全都崩开了,并且全身上下都是伤痕,感觉就像被人狠狠的打了一顿一样。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啊?怎么就这一会时间你就变成这样了啊?是谁欺负的你,你说啊,爷爷你醒过了不要吓唬招娣,你在跟招娣开玩笑对吗?。。。”大滴大滴的眼泪从招娣的眼睛里流了下来。她恨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好爷爷。
“呦,这就是那个招娣啊,长大了吗,长得真是水灵啊,就和一朵花似的。”招娣这样的难过,可还是有一些村子里游手好闲的流氓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其中的一个混混甚至伸出手来摸招娣的脸蛋。
“滚开,你们滚开,不要惹我,”此时的招娣看起来就像一头护食的母狮一样吼叫起来。
周围的人明显被招娣的这一声吼叫吓的往后退了一步“呦,这女娃还挺厉害的吗?”
招娣扶起爷爷的头,用一只手帮爷爷把衣服上的扣子一颗一颗的扣好,在擦去爷爷脸上的泥污,把爷爷扶端正坐好,来到爷爷的前面,把爷爷的两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她要把自己的爷爷背回家去。
人群中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这个人就是当年做下滔天坏事的二柱。这几年二柱靠着自己在监狱里学的编菜篮子的手艺,慢慢的给自己置了一处宅子,然后又养了一群鸡鸭。虽然生活上有了改善,但随着年纪的增加,对当年自己做的孽越来越后悔莫及。每当午夜时分,他总会在噩梦中惊醒,在也睡不着。
二柱来到招娣的身边,把大爹的胳膊从招娣瘦小的肩膀上拿了下来,低着头说道:“我来背,你把爷爷扶到我的肩上就行。”
招娣没想到还会有人来帮她,就感激的看了一眼二柱,可是她却觉得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很熟悉很熟悉,好像在很久以前闻到过,但是由于爷爷的事情,招娣就暂时没有多想。
招娣哭着把爷爷扶上二柱的肩膀,告诉二柱自己家住在哪里。二柱背着大爹,顺着招娣说的方向往前走,不一会就来到了家里。
二柱背着大爹进了屋子,他被屋子里的简陋惊呆了,屋子里没有任何摆设,除了一张用来睡觉的床之外,再也没有东西了。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如果没有当年自己做的孽,也许这祖孙两个也不会这么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