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容华居高临下看着碧珠那张清秀的脸蛋,突然觉得自己小觑了她。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不亚于有人在她心口插了一刀的痛楚。
她满脸失望的盯着碧珠,“说罢,你是不是受了郑姨娘的指使?可是你为什么要帮着她害我,难道本小姐苛待了你还是折磨了你?”
碧珠只是咬着唇低着头并不吭声。
“华表姐,自然不是因为如此,”一旁的阮潋唇角一勾,淡淡道:“我想碧珠与郑姨娘狼狈为奸的目的,便也是因为大表哥罢。”
碧珠面色一僵,泪珠挂在脸上,很是可笑,她呆滞的抬头看着一脸冷幽之色的阮潋,无语凝噎。
见碧珠面色难看又无话可说的模样,显然被猜中了心思无法反驳,丁容华也看出来了。
小表妹说的是真的,这个丫头竟然敢觊觎她大哥,这样心术不正胆敢迫害主子,吃里扒外的人竟然爱慕她大哥?
这样一想,也就不难怪她被郑姨娘收买,想来郑姨娘也是答应了她什么条件。竟然敢算计她还惦记上她大哥,好大的胆子!
丁容华冷眼瞅着碧珠,一字一句说:“我待你不薄,你却帮着人害我,碧珠,就是把你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我泄愤。”
而此刻的碧珠却是沉浸在难以置信之中,她爱慕大少爷的心思当真如此明显么?连阮潋一个外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心底最隐秘的一处被人揭开暴露在外任人观看的感觉,令碧珠有些羞耻难当。
她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怎么会呢?”她自认将自己的想法隐匿的很深,不然小姐也不会过了那么久都看不出她对大少爷早就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可是阮潋却只是粗略见过她几眼就看出她的心思,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只是她现在无暇顾及其他,阴谋败露,她还是先想着如何保命的好。
“小姐,你饶了奴婢一次罢,奴婢保证绝无下次,奴婢对您那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碧珠还不想死,面对死亡谁又能纹丝不动,坦然面对呢?
碧珠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倘若丁容华告去老夫人那,对于叛主的婢子,她恐怕是难逃一死。于是她苦苦哀求丁容华可以饶她一命。
丁容华冷笑连连正打算开口,阮潋却止住她,转而看着碧珠,“饶你一命也可以,你告诉我,郑姨娘那边到底还要你做什么?你最好从实招来,否则等带你去了外祖母那儿,可就不是你一个人倒霉,你全家恐怕也是难逃责罚!”
碧珠身子一僵,身子颓废似的瘫软在地,她这是骑虎难下了。阮潋拿家人威迫她必须从实招来,可是她若全都说了,恐怕自己也是难逃一死。
“怎么,都这时候了,你还想藏着掖着,还很是忠心耿耿呀,我竟不知晓,你什么时候与郑姨娘的情义那么深。竟然肯牺牲自己也要保全郑姨娘。”丁容华越说越气,怒火即将喷发而出,“好啊,我也不与你啰嗦,我要去见祖母!”
“小姐,小姐别,奴婢说,奴婢都说。”碧珠一听慌神了,忙扯住丁容华的裙摆,咬牙狠心和盘托出,“郑姨娘还让奴婢去引个人来穗香院……”
她说的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的,阮潋却也猜出她的意思了。郑姨娘是想派人毁了丁容华的清白。
丁容华也不傻,听罢更是怒不可遏,她冷笑道:“很好,我可以饶你不死,可你要答应帮我做件事……”
碧珠的阴谋现在被拆穿了,郑姨娘的计划也没法进行下去。碧珠听了这话有些欣喜若狂,只要能保命,让她做什么事情,她都绝无怨言。
“我要你给我……”
她如今想开了便只想保命,丁容华垂眸冷眼看着跪在她脚旁的碧珠,盯着她清秀的脸庞,看着她十分为难不情愿的模样,发白的俏脸,更觉可笑。
丁容华见状冷笑更浓,她略微提高了声调,夹杂着几许的讥讽与冷意,直直看着碧珠,“你放心,你死不了的。本小姐既然答应你会平安无事,不会言而无信。”
听了这话,碧珠这回不犹豫了,她心知小姐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的,说话算数,做不得假。
而她更心知,答应了丁容华,自己便是没有回头的退路。可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毕竟,她还不想死。
“小姐,奴婢答应你,也希望小姐能大人不记小人过。饶奴婢一次”
她朝着丁容华脚下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这才起身,顾不得揉捏发麻的大腿,快步出了屋子。深深地吁了口气,快步走向正厅。
碧珠走后,丁容华便像泄了气一般,坐在绣墩上,双手掩面,阖上眼眸。脑海里闪过方才碧珠的话,郑姨娘母女早就对自己虎视眈眈。
她们设计好圈套,等着自己去钻。今日若不是阮潋,中招的可就是自己。
她从未想到郑姨娘母女俩已经容不下自己了,这次诡计若是成了,自己可就是清白不保。好歹毒的心肠。
“小表妹,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以为郑姨娘母女即便再与我不对盘,也不会这样污蔑我的清白,只是我太天真。”丁容华是真的难受,自个的及笄礼被人这般恶毒的算计,任谁也会觉得恶心。
阮潋似乎感同身受,她默默的走了过来,轻轻地拍了拍丁容华的肩膀,语气轻柔的道:“表姐,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与其在这痛恨郑姨娘,不若拿出实际行动来,以牙还牙!”
丁容华怔愣了,她有些犹豫,“小表妹,我这样做真的好吗?会不会有些狠毒?”
她方才气火涌上心头,对碧珠那般吩咐,如今想来,是否过于残忍?
“不,表姐你要知道,你若心慈手软,郑姨娘母女只会得寸进尺,而且经过这次。她们下次的计谋会更加精密,你防不胜防更是会悔不当初。”阮潋立在原地,目光幽幽,却隐约露出一股苍凉的悲怆气息。
就好像,她也曾经历过这样的事一般,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诚然是这道理。
丁容华若有所思,良久这才点头,“小表妹你说的不错,郑姨娘母女不会轻易悔改的,我也该让她们尝尝自己种下的苦果!”
…………
碧珠从穗香院出来,心性未定,还是有些后怕的,想起方才经历过的惊心动魄宛若梦一场。
她犹记得彼时阮潋冰凉若水的眼神,幽冷不含一丝情感。这位表小姐平素看起来都是很柔软和善的很,但也有如此冷酷的一面,碧珠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现在要做的便是如何将三小姐引去小阁中,同时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丁容灵兀自坐在一边,看着贵女们聊的如火如荼,自己只能坐着干着急。
偏生又不能露出不悦的神色来,可那些贵女就是对她置若罔闻,爱答不理。
丁容灵哪里受过这般的冷落,虽说她是镇国大将军府的庶女,可是从小大老爷就暗自宠她,大夫人明面也不会苛待自己。
她在镇国大将军府的待遇与丁容华这个嫡女并无太大差异。
可是一次次宴会都告诉她一个残酷的事实,便是嫡庶之别犹如云泥之差,她是庶女注定就是低那些所谓的嫡出小姐一头,而她们也很势利不愿与她交流。
她正在一旁生着闷气,丫鬟苏儿凑至她耳边,眉飞色舞的道:“小姐,碧珠那丫头说是要找您。”
“碧珠,她找我做什么?”丁容灵柳眉微蹙,突而想起那回事来,双眼一亮,莫不是,那事成了?
她喜滋滋的起身,整理好了衣裙,便带着苏儿去见碧珠。
而原先与大夫人交谈的贵夫人见状更是摇头感叹,“夫人心善,这庶女不服管教,莫不是丁大将军护着?”
一旁另一个好颧骨的夫人便嚷嚷着,“那是自然,府上小妾庶女若是没那些臭男人撑腰,胆敢对我们放肆不成?”
大夫人只是回之微笑,同时也在思考如何对付郑姨娘母女,又能让大老爷心服口服,看清她们的真面目。
丁容灵急急忙忙的走着,冷不丁险些撞上来人,还好那人伸手虚扶了她一把却也懂得避嫌,及时的收回了手。
丁容灵只瞥见那是一只修长的手,五指匀称,她抬头看去,顿时脸便有些微红。
面前的男子身着绛紫色锦袍,衣襟领口处绣有金丝云纹,而他刀刻似的五官,俊朗分明,剑眉星目,目光冷冽又含着一股魄力,薄唇微抿,通身散发着的贵气教人不敢轻视。
丁容灵羞红了脸蛋,毕竟是她不看路差点撞到他人,便轻声细语道:“容灵莽撞,险些冲撞了贵人,还望阁下切勿怪罪。”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四皇子魏墨勋,闻言,他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容灵?她是谁?总归是个无关紧要的女人罢了。
思及此,他便敷衍的点点头,随口道:“无妨,本殿下还不至于如此娇弱。”
说罢,他就径直绕过丁容灵,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丁容灵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锅,她攥着身侧苏儿的衣袖,满眼的难以置信,询问道:“苏儿,你听见方才那位贵人说什么了吗?本殿下?那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