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然自云端望见下方苍茫原野之上,一条连绵不绝,横亘东西的巨大山脉,就如一条巨龙一般望不见尽头,前方李道常兴奋的告诉师兄弟:“我们到昆仑啦!”赵飞嫣与萧行水也新奇的打量眼下的昆仑山脉。南郦道山下的伏牛山脉与昆仑山一比,顿失颜色。萧行水叹道:“素闻昆仑山乃万山之祖,果然不虚。”陈抟平空喊道:“昆仑山虽大,又如何,不见得比咱道山自在。”众人一听,便知他不服输的性子来了,便不去理会。
眼看昆仑山自西向东尽是绿茫茫一片,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如竹笋一般沿着山脉生长,众人随着雷锋真人一路腾云,直到山脉深处一座粗大、高耸的山峰,方才停下。陈抟隔空瞧见那山峰模样,哈哈大笑,道:“诸位师兄,且看此峰,像什么玩意!”
马然遥望此峰,见此峰真如竹笋般拔地而起,四周陡峭,峰顶浑圆,乃方圆十里诸峰之首,乍一看,却像是男人裤裆里的赘物。
萧行水似也看出名堂,登时哈哈大笑,陈抟翻身下了虎背,跃上云团,与萧行水一道勾肩诡笑,而赵飞嫣则看不出其中玄妙,她瞪眼望向马然,意图从马然那得到答案。
马然一见赵飞嫣妙目传波,立时脸就红作一片,忙转头望向别处,耳边传来三师兄李常轻语:“小师弟如此不洒脱,怎能修成至道,你与她宿命姻缘,躲不掉的,不若大方一些,早日成就好事,不负神仙眷侣。”
马然不想李常正在虚空窥视他,心事被人知晓,更觉窘迫,所幸李道常是众小之首,对陈抟喝道:“此乃昆仑派入山之口,称作首阳峰,陈抟师弟莫要放肆。”
赵飞嫣从首阳峰三字上听出了明目,立时怒不可遏,挥手向陈抟弹出一道炎阳离火,炎阳离火乃莲云真人紫府炎阳神绝的入门术法,寻常人沾到一点便要骨肉消融。陈抟反应及时,哎呀一声便躲了过去,他藏到萧行水身后,正要对赵飞嫣讨饶。忽的,轰隆一声,一道信雷在前方炸开,立时将陈抟吓趴在云团上,赵飞嫣心中无名火亦因之熄灭。
众人齐向前方望去,原来是雷锋祖师发出的。陈抟爬将起来,对着雷锋真人抱怨:“雷锋师叔,你发一道信雷,就如劫雷一般,吓死人了!”
雷锋真人转头对众门人淡淡一笑,道:“罡雷正道,无欲则刚。”众门人此刻方发现雷锋真人一贯童叟无欺的圆脸上,一双眼里射出道道凛然电光,直射人心。萧行水连呼罪过,而赵飞嫣也醒悟到方才自己无名火起,道心已失。陈抟则失魂落魄,愣在一处。众人皆以为雷锋真人是在点化自己,殊不知此刻感受最深的还是仍骑在虎背上的马然。
他方才因李常打岔,心神陷入胡思乱想之境,丹田之内雷灵亦感受其变化,兀自翻滚不休,幸得雷锋真人适时渡入罡雷神光,否则道体必打折扣。修仙一途,讲究道法自然,实容不得胡思乱想。马然经此已有明悟,他双目湛然,一道柔光直射到赵飞嫣眼里,问道:“赵师姐方才想问我,此峰像什么吗?”赵飞嫣对马然温婉一笑,道:“马师弟,此峰乃昆仑派入山之门,名为首阳峰,我已知晓。”
此刻,一亩方圆的首阳峰上,腾出一团苍茫云气,那苍茫云气随着山风鼓荡,片刻散去,原本空旷的首阳峰上,浮起一座高大石门,门匾上刻有四字古篆,马然隐约分辨出是“道法自然”山门后方一道石阶,连绵而上,直入虚空。虚空那头,一座庞大道山,金光闪耀,直入眼帘,此等气象要胜过南郦道山了。
南郦众小正惊诧间,昆仑道山石阶上一人拾阶而下,由远极近,甚是迅速。片刻,那人便到了山门前,朝着云端上的南郦众人拱手道:“司马兄携南郦诸位道友来了,辛晨子有失远迎!”司马戟乃雷锋真人俗名,辛晨子直呼其名,可见两人交情不浅。
雷锋真人哈哈大笑,按落云头,直到辛晨子面前,其余众弟子亦有样学样,跟在雷锋真人后面。只见那辛晨子甚是矮小,约莫与鹤童子一般高矮,一袭青袍耷拉在瘦小如柴的身上,一张瘦削的长脸脸却是晶润如玉,下颌美髯直挂到胸前,真乃奇人。
雷锋真人对辛晨子道:“知你要渡劫,道爷过来特赏你几道劫雷吃吃。”
辛晨子笑道:“你这老货,还道我怕你那几道雷么,待渡过劫,你我好好做一场。”
辛晨子转首望向南郦众小,对雷锋真人道:“百年不见,南郦门下又多出许多俊彦,当真可贺!”雷锋真人随即引众弟子向辛晨子见礼。待到了马然时,雷锋真人道:“此乃本派掌教关门弟子,马然师侄,来见过昆仑派师叔。”马然应声向前见礼。
辛晨子一听马然是南郦掌教的关门弟子,立时多了些注意,一望马然,便瞧到他额上的种雷印记,便知马然也得了雷锋真人道统,心中暗暗称奇,于是双目神光直射马然,发现此子虽筑基未成,周身却仙气充盈,显是有大机缘之人。辛晨子不禁赞叹起南郦道派的气运来:“南郦有如许俊彦,五百年内定能更上一层楼!”说罢,辛晨子又望向马然身后,笑骂道:“李常小子,也想在道爷面前装神弄鬼么,还不快来拜见!”众人开天眼也望不到的李常师兄,被辛晨子一眼便撇到,南郦诸弟子立时不敢小觑眼前这瘦小如柴的昆仑师叔辛晨子了。
辛晨子引众人登上石阶,一路上仙童络绎不绝,朝着入山客人行礼。
片刻,便到了昆仑道山。崔巍巨大的昆仑道山便在南郦众小的眼前,众人不禁一阵惊叹。
南郦道山上,仙府是循着空地建起来的,最多的便是林木仙禽,而这昆仑道山,草木却是循着空隙栽着的。众人眼前数不清的殿堂楼台傍山而立,从山底一直到遥不可见的山顶,尽是一片金光灿灿。金光中,楼台前,不知有多少仙鹤在翩翩起舞。道山各处都能看到昆仑弟子勤奋打坐的身影。陈抟莫名冒出一句:“昆仑派太有钱啦!”路边的昆仑弟子听到此话,纷纷扭头望向陈抟,陈抟也不在意,依旧摇头摆尾的跟在辛晨子与雷锋真人后面。
前面辛晨子向雷锋真人介绍,此次五派三门二宗皆派人过来观礼,眼下算上南郦道派,已有七家到了。辛晨子顿了顿,对雷锋真人道:“前天,天庭有信,本次亦会派一天使过来观礼。”雷锋真人一愣:“天使过来凑什么热闹?”
辛晨子轻轻一笑,对雷锋真人道:“若是寻常渡劫,我料马掌教亦不会派李常跟来凑热闹罢!待到晚上,你我一起细说。”雷锋真人点头答应,心中记起掌教嘱托,此番观礼,更要看各派及天庭对人间气运变化的态度。
……
昆仑派殿堂楼阁多,因而那客房也多。南郦众小入了各自客房,都觉得宽敞无比,远胜过自家小屋了!
此时已近傍晚时分,有迎客仙童过来通报,晚上昆仑派大长老紫宸子要在众仙殿饮宴各派道友。陈抟拉着马然与萧行水一道去了李道常的房里,四位难兄难弟开始讨论起,晚上仙宴有些什么吃的。
谈起吃食来,马然比其余三人有更大的兴趣。龙门煎鱼,山西老醋,仙鹅咸蛋,清煎马鲛鱼都是他自认的美食,一时间唾沫与口水齐飞。陈抟幻想晚间仙宴上能喝到昆仑的琼果浆,李道常则心仪数十年前尝过的昆仑珍米。一提到昆仑珍米,马然便想起那晚在道岳师兄那喝到的米粥来,那米粥之米乃是道岳在老祖仙田里偷闲种下来的,那时道岳也有提到昆仑珍米,几番联想,腹中立时饿了起来。
炼精化气期间,腹中耐不住饿,腹中一饿,马然顿觉不妥,他才意识到,此番走的匆忙,竟忘了带仙丝草烟了。
日头逐渐西斜,不久,天色便黯淡下来,昆仑众小因此次观礼机会,终要走上台面,参加有生以来第一次正式的仙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