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腊月底开始,天气就特别的好,太阳暖暖的,地面的冰雪都开始融化,大概是过年前就打过春,节气早了吧,春天的脚步似乎就加快了。蒲州的农人一般过了十五才开始下地,今年因为有了刘家营疏通河道的事儿,才过初八,就有人拿着镐头往村外走。
杨菁让张恩选赶着马车,载她眼河道走一遍,李南昌帮张恩选说了好话,说他赶车的水平是少有的好,也很会调教牲口,在严家就是不会来事,才被作为陪房来的蒲州,他这人还是有优点的。张恩选得知杨菁竟然对他这么失望,也是深受打击,现在老实得很。但杨菁知道,经过这样一场风波,张恩选的心里不会没有触动,她还得想办法笼络他,让他忠实地为自己服务才是。
靠刘家营的十里河道,已经全面开工了,刘林刚赶着牛车沿路督促,看到杨菁,还下了牛车和她说了几句话,不过,他并不知道杨菁是张家主事的,只不过表示对张家尊重而已。靠里安山那边,来得人却稀稠不匀,尤其是山脚下那一段,满是石子,就是五百文一丈,人们都觉得不好收拾,那里几乎没有人。
回到家里,杨菁让李南昌去上王村,让王仁厚催促欠租的农户,赶紧挖沟去。给他们的工钱,要比其他人高,一丈多加五十文,杨菁觉得,人们觉得还债有望,才有积极性,如果觉得倾家荡产才能还清,大多数的人,是不愿意去做的,还有,好些人喜欢贪便宜,只要觉得自己比别人做的工划得来,就喜欢去做。
蒲州就产硝,当地也有人用这个做了火药,制作过年时的鞭炮,杨菁去了炮房,订购了上千斤火药,山脚下那里难挖,就先用火药炸开吧。
忙完这些,她刚回到家,张世兴来找麻烦。
“三弟妹,你胆子也太大了吧?上千两银子的事儿,你都敢不和家人商量,自己做主了?”他眼睛瞪着杨菁,一副教训的口吻。
“爹答应了的。”杨菁正忙着洗脸,闻言头都没抬。
“还不是你鼓动她,蛊惑的?”他不想给雷氏叫娘,比他还小呢。
“家里现在本来就是我说了算,嫂子也签了字据的,你要是不答应,把我替二哥还的赌债拿出来。”
张世兴气恼不已,他这个兄弟,从来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掂量了一下,那要花掉他几百两银子,他那里有那么多钱?一个月的俸禄,才二两,加上他四处搜刮,也不过十几两,媳妇的嫁妆万难拿出来。
“哼!有你后悔的时候!”想着杨菁折腾的,还有一大半是收不回来的烂账,张世兴威胁了一句,转身走了。
王氏站在房门口,见丈夫的样子,知道没有成事,她悄悄对丈夫摆手,张世兴看到了,犹豫了一下,又折了回来。
“三弟妹,你要折腾,折腾你的那份吧,这收回来的账,三份分开,该是我的,你还给我。”
杨菁终于抬起头,冷冷得说道:“你的那份,还在佃户手里,自己收去,这些收回来的,还不及三分之一,那都是我的。”
张世兴气结:“你怎么这么赖?”
“我赖?”杨菁不怒反而笑了,“那些账目欠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自己不去收,光想吃现成的,竟然说我赖,咱喊了爹过来,评评到底是谁赖!”
张世兴知道自家老爷子根本理不清,他一回来就闹过了,结果老爷子也是这话,明显就是让杨菁两个小孩洗脑了,他气呼呼地一捋袖子:“三弟妹,你要是在这么不讲理,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了?你是敢打我,还是敢明抢?”一家的下人现在都维杨菁的话是从,她才不怕呢。
看着杨菁黑溜溜亮晶晶充满底气的眼神,张世兴大为气馁,他要是早在家就好了,现在老三家两个小鬼头,已经让这一家人都听他们的了。
雷氏隔着窗户,看到老大捋袖子,急忙喊二老爷过去:“你快去啊,老大要打老三媳妇呢,这孩子多能干哪,今年过年比往常少花一半多钱呢。”
二老爷正半躺在炕头,雷氏小心地在背上蹬了一下,他不情愿地坐起来,隔着窗户望了一眼,这才朝外走去。
“兴儿——”
张世兴悻悻地一甩袖子走了,他爹喊他也不应。
杨菁让人在里安山脚下的那段河道放炸药,巨大的声音引来很多人探问,上王庄的人就有过去的,毕竟,能够趁农闲还清债务,他们还是愿意的,谁不想无债一身轻?
王仁厚的二儿子王清民很有号召力,杨菁干脆让他和李南昌带领,清理这二里多的河道。她让人把这段河道全部用火药炸过,清理进度快了不少。
原来杨菁的打算,是要在清明节前后春耕之前结束疏通河道的事情,一是那时没什么劳力了,二是,雨水也多起来,河沟里存了水,不好挖。
刚开始进展挺顺利,到二月初,除了里安山跟前的一点河道,其他地方都疏通好了。
涑水河改道,就是里安山滑坡,把河道堵了。刘林刚愿意配合,是因为河道里淤塞,刘家营村就容易积水,地里的庄稼不保险而已。刘林刚这几天,带着村人也来到里安山脚下,帮着疏通河道,他这时候已经不计较吃亏便宜了,尽快让河道通畅,他们村的积水退去,今年说不定就能耕种了。
“三奶奶,山嘴的河道里有个大石头,弄不出来。”这天刘林刚和李南昌一起来找杨菁。
**过了正月十五,便去了雷庄读书,这还是第二次沐休,闻言立刻站起来,拉起杨菁:“走,咱们看看去!”在刘林刚面前,他总是自信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