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菁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她不敢去庄子上,唯恐二老爷一时犯浑,把院子抵押了,到了半晌午,张世发和柴氏从二老爷屋里出来,张世发垂头丧气,柴氏骂骂咧咧,指桑骂槐地在院里发脾气,这才放下心来。王氏大概也放松了,坐在房间门口嗑瓜子,柴氏刚好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她借机生事,和柴氏狠狠吵了一架,两人都骂得非常难听。
王氏还是对年前丈夫替小叔子还债耿耿于怀,这钱要不回来,她的气儿便就顺不起来,柴氏觉得都是王氏从中挑唆,杨菁才坚决反对抵押院子,这才有了说服二老爷的一幕,让她的好事泡了汤。
吃过午饭,杨菁才去庄子上,去冬划出一块地,打算今年种大豆。经过两年,地力逐渐恢复,去年的苜蓿就长得很好,收了两大仓库,牲口吃不完,前几天还卖了不少。杨菁盘算大豆可以榨油,得来的豆粕富含蛋白质,是很好的养殖饲料,种豆子又养地,这可是一举多得的事情、昨天李南昌已经带人开始平地了,就是把以前坑洼不平的地块整理一下,到时候好浇灌,不然水都洼在最低的地方,那里的庄稼涝死,别的地方干旱。
王清民按杨菁的意思,所有的母牛母羊母猪都留下,今年农庄的小动物就特别多,这也很费人力,养猪那边增加到四个人,还有点忙不过来,今天有个刘家营的妇女要过来,杨菁得过去看一看。
事情太多,杨菁回来时,天色已然全黑了,她蜷缩在牛车上,黑乎乎的看着就像农村人到地里弄回一捆柴禾放在牛车上。经过大老爷的张记客栈,杨菁吃惊地看到柴氏的二哥从里面出来,张世宏在后面送人,柴氏的二哥坐进马车,招手走了,张世宏有点垂头丧气地样子发了一会儿呆,忽然猛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悻悻地掉头回去。
杨菁心里一阵紧张,张记客栈自从让顾客砸了,再开起来就没有客人,大老爷的病本来好了,到这里转了一圈,回去便着了凉。张家大房的人觉得这客栈不吉利,现在挂了牌子出手呢,张世宏和柴氏的二哥过来干什么?
她直觉这和柴氏要二老爷抵押院子有关系,心里正胡思乱想,家门到了,香婶下午为杨菁拆洗冬天的棉衣,没跟着她去,这时正着急地在门口张望呢,杨菁见到她的身影朝自己走来,心里一阵温暖。
“三奶奶你真是拼命,今天回来这么晚,饿了吧?卫大娘都回来好一会儿了,太太帮你把饭热在笼里呢。”
杨菁任由香婶扶着回去,卫大娘也过来,为她洗手擦脸,搀她坐下,赶忙端上饭菜。杨菁吃了几口,这才问道:“你们都吃了吗?”
“吃了吃了,三奶奶,你不要回来这么晚了,看把你饿得。”香婶很心疼地说。
杨菁喝完半碗稀饭,身上暖和了,这才笑嘻嘻地道:“今天本来可以早走,结果一个大母猪生崽子,我悄悄在边上看热闹,嘻嘻,一下子就是八个,王嫂子唯恐老母猪不下奶,给它熬米粥喝,还下的大豆。”
“这个王嫂人还真不错,去年养了百十头猪。”
“今年更多,去年才十几头母猪,今年三十多头呢。”说了一会儿闲话,杨菁吃饱了,情绪也正常了,这才让她们收拾厨房,自己去主屋找雷氏。
雷氏听了杨菁的话大惊失色:“柴氏的哥哥不会是和大伯家勾结算计你爹吧?”
“娘,你也这么想?我看事情就是明摆着,二嫂的两个哥哥今年过年都来咱家了,我绝不会认错的。”
“我,我给你爹说去,今后得防着柴氏。”雷氏急急忙忙要走,杨菁一把拉住,“咱们知道就行,别张扬,不然柴氏在家闹,我们又没扣下她哥。”
“知道,知道。”雷氏走了,杨菁发了一会儿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着,难道主院真的有宝藏吗?
杨菁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赖床不起来,听到卫大娘给她送饭来了,在外面问香婶话,她才勉强爬起来。香婶听见动静,赶紧进来照顾,给她端水伺候洗漱。
杨菁本来没什么胃口,卫大娘送来一个酸甜萝卜的小菜,脆、辣、酸甜,吃起来很爽口,让她胃口大开,竟然吃了一个小馒头,喝完了稀饭。
“这个好吃。”杨菁笑着说。
“刘妈听一个客人说的法子,挺好做的,昨天一天,卖了三十几盘子呢。二文一盘,又便宜又好吃,客人很满意。”
“呵呵,难为刘妈这么上心,你俩帮我好大的忙。”
“快别这么说,奶奶仁义,我们做得还不够呢。”卫大娘很谦虚,她现在一个月一两银子的月钱,是在严家时的两倍还多,手下有十几个人管着,又威风又实惠,这日子她很满意。
“三奶奶,李南昌不是让人接家眷去了?”
“发了大水,没跑出来,说是都淹死了。他不肯信,前一阵亲自回去一趟,折回来人都瘦了一大圈,说就剩他一个了,唉!”杨菁忍不住叹口气,觉得活着真难。
“你看李管家还打算成家不?”卫大娘似乎不经意,但杨菁还是觉察到她的在意。
卫大娘在严家,不仅是得罪了人,她还是个寡妇,不然,严家不会把她这么精明能干的给杨菁当陪房。
知道了卫大娘的心思,她没有说话,心里盘算怎样把自己身边这两个人撮合在一起,到时候客栈这边就让冰儿打理,卫大娘和李南昌帮她管庄子,那里越来越好,事情也越来越多,她的人手总是不够用。
卫大娘收拾了食盒走了,杨菁叫了香婶去庄子上,在大门口,意外看到二老爷和雷氏站在家里的车轿跟前。
“三媳妇,我和你爹,到你的庄子上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