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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次日天亮,晨光照耀大地,双方人马摆好阵势,准备开始厮杀。伊拉克大军首先出战的就是向武苏德亲王保证杀死安塔拉的基拉哈,并命令答应出战的二十名精悍骑士由基拉哈率领上阵。但见曾经斩杀雄狮的基拉哈腰佩印度宝剑,手握矛头闪闪放光的长矛,身披刀枪不入的锁子甲,纵马驰骋在两军大阵之间,不住地耍弄着长矛,接近安塔拉时,方才勒缰住马。

眼见自己面对阿卜斯大军,基拉哈高声喊道:

“喂,阿卜斯人,奔命的骑士们,如果不是你们作乱,努阿曼国王本来可统帅所有阿拉伯人。你们如此人少力单,怎敢与我众多精兵交战,真是不自量力!快派出你们的堡垒式强将安塔拉与我交战吧!安塔拉称雄一时,只有嫉妒者才用门第出身责难他,因为嫉妒者没有赢得他那样受人尊敬的地位。凭创造人的安拉起誓,在我看来,不管人的出身门第如何,他们都是平等的,而能够分辨出人之高下的,只有手中的长矛和宝剑。你们让安塔拉出阵与我厮杀吧,以便让你们亲眼见识一下我与他谁高谁低。我已经向国王作过保证,要在众骑士见证之下把安塔拉斩于马下;要知道,像我这样的人,一言出口,驷马难追,有言必行,行之必果,说到做到,不违诺言。”

说罢,基拉哈更加得意洋洋,阿拉伯人的特质自然显露,边驰骋战马,边开口吟诗:勇士言与行,激战日显明。

不论哈希姆,是舅或叔公,

交战时方知,力薄分量轻。

并非舞剑者,俱享今世荣;

未搏海浪人,难免断肢痛。

且差勇士来,借战愈心病。

当今有一人,遐迩闻其名;

我挥印度剑,令之名落空。基拉哈吟罢诗,安塔拉骑着千里驹就要冲去。哈尔斯忙要求出战,安塔拉未允,而是说:

“还是让我出战吧!原因有二:其一,这位小伙子已经向武苏德作过保证,要提我的人头去见统帅;其二,对方呼谁的名字谁就出战,这是规矩。”

说罢,安塔拉吟诗回答基拉哈:立誓杀我者,谎言行背离。

交战见高下,始料将不及。

多少自诩者,遇我悲泪滴;

一心取我命,肢断落残疾。

我身经百战,马未失前蹄;

众王皆服膺,俱惊我膂力。

地老天荒时,我方归大地。

约定时日到,战绩无人比。

曾斩荒野狮,妖叹我力奇。

雄杰屈从我,虽我一奴隶。

你诺杀死我,食言罪难抵。安塔拉吟罢诗,立即向对手扑将过去。

基拉哈拨马迎战,紧跟其后的是长矛大王埃什姆及立誓保证杀死二十个阿卜斯骑士的二十个英雄。因为他们都想抓住机会,于是分散在战场上,各自向着自己锁定的目标发动进攻,以便实践自己的诺言。

突然之间,哈尔斯立马众骑士面前,只见他右手紧握蛇锋宝剑,似烈火亮光闪闪。他纵马驰骋至阿米尔部族骑士们那里,高声呼喊着长矛大王的名字,说道:

“英雄出战,独出独入,独来独往,从不要后援。你为什么干出这种英雄不齿的事来?”

长矛大王回答:

“安拉诅咒怀你的肚子、养你的龟鸨!谁在你的身后,必定向你射冷箭。凭安拉起誓,伊本·扎里姆,背信弃义正是你的本质。若不是你有求于阿卜斯人,你决不会显露自己的能力,他们也不会对你的诡计多端表示放心。一旦他们与努阿曼国王和解,吃苦头的还是你。你应该还记得你所干的坏事,因为你趁我们的头领哈里德·本·贾法尔熟睡之机杀死了他。此外,你还杀死了努阿曼国王的那个不知世事、不明白话语的儿子。你的罪过弥天盖地。近来,你又依靠那个阿卜斯黑奴保护你,借他的宝剑抗击与你为敌的人。我们恨安塔拉与你何干?我们欲杀安塔拉,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对盖斯也一无所知。我们出来作战,纯粹是为了实践我们对武苏德亲王许下的诺言和作过的保证,也为了在骑士之间获得应有的荣耀和地位。”

随后,埃什姆把他们要求杀的人名述说了一遍。

哈尔斯听后,微微一笑,说道:

“埃什姆呀,凭安拉起誓,这是极端愚蠢的举动,或是极缺智慧的表现,也是毫无价值的作为。你们既然知道我是武苏德的头号敌人,我是在他皇兄的宫中将你们的头领哈里德杀掉的,你们当中却无人能取我的首级,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看来你们是看不起我,或者害怕我。”

“不是的!”埃什姆说,“凭安拉起誓,这并不是因为怕你。不过,今天我就让你看看忘掉丑行的结果。凭拉特和欧萨两位女神起誓,我一定要让我的宝剑饱饮你们的鲜血,把你们的人马消灭干净,让你们那些丧命于我们剑下的阿卜斯骑士们后悔莫及,令他们血染黄沙,有来无还……”

埃什姆话音未落,阿卜斯骑士们纵马挥矛冲了过来,黄尘从无数匹阿拉伯纯种马蹄下腾飞而起,遮住了人们的视线。安塔拉与其对手开始厮杀,喊声阵阵,剑矛相撞,时分时合,彼来此往;观战者注视着滚滚烟尘,一心想得知胜负情况;伤神频频从二人头上越过,死神时时想来造访,观者一时意乱心惶。

拉基塔向武苏德亲王保证杀死盖斯和他的兄弟们以及阿卜斯数名骑士,但发现他们已先赶到战场,在那里聚精会神观战,以便看清谁胜谁败,谁死谁生,致使拉基塔的想法化为泡影,只得来日再等机会。

战斗进行到大半天过去,不分胜负,人们等得不耐烦,武苏德亲王心急如火。就在这时,安塔拉在尘烟下一声呐喊,将对手吸引到了自己的身边,一矛刺去,对手的肋骨被刺伤,鲜血滴在了对手自己的马鞍和臂上,一命险丧,顿时落马倒地。安塔拉下马将之捆绑起来,随即把他交给叔伯们,这才又返回战场。

安塔拉怕哈尔斯受伤,本打算去找一找哈尔斯,但刚冲入尘烟下不久,又抓来了一个俘虏。

安塔拉正想再次返回战场厮杀时,忽见舍布卜带着一个鼓鼓的马料袋追来,于是问道:

“舍布卜,你要去哪儿?想干什么?你不留在俘虏那里,谁负责看管?”

“阿弟呀,”舍布卜关切地说,“我是为你轻松一点儿呀!你抓住俘虏时,已经很累,我带上这一袋绳索,帮你把他们捆好带回去,你还可以继续战斗嘛!你整天往返穿梭,眼前的人又多,我担心夜晚来临,送不完俘虏,因此,由我来捆绑他们,你抓住俘虏,只要丢给我就可以去抓另一个了。”

安塔拉听后,会意地微微一笑。他转脸望去,发现哈尔斯正与长矛大王埃什姆激烈拼杀,阿卜斯骑士们也正与阿米尔人搏斗。哈尔斯杀死了对方的两名骑士,自己受了伤,正在奋力自卫。眼见此情此景,安塔拉纵马驰去,一声大喝,将围攻哈尔斯的敌人冲散,随即扑向敌人的一名骑士,一把将之拉下马,甩给舍布卜。舍布卜把他刚刚捆绑好,安塔拉又丢给他一个俘虏。舍布卜忙叫道:

“喂,骑士之王,一个一个地甩给我,好让我把他们捆得结实一点儿呀,免得他们跑掉!”

白日依山下,黄尘落地头,幻梦尽消失,战果自显露。哈尔斯经过一番艰苦战斗,终于将埃什姆这位“长矛大王”俘获,并且杀死了五十名敌方骑士。安塔拉则俘虏了大批骑士,其中有三名不受捆绑,只得将他们就地杀掉。

眼见骑士们无精打采而归,武苏德亲王心中不悦,想立即亲自上阵厮杀。来赫姆部族骑士们急忙阻拦,然后将他拉回帅旗下。他们拍马冲入战场,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拉基塔率领的泰米姆人和达尔穆人。

不料,片刻之后,来赫姆部族的骑士们同样大败而回。就在这时,忽见夕阳下腾起一片黄尘,顿时听到疾驰的马蹄声传来,嗒嗒咚咚,山摇地动……

[0334]计俘主帅

片刻过后,黄尘下闪出一哨人马,原来那是哈尔斯的弟弟古苏尔率领的穆拉部族百骑。他们立即向武苏德的大军发动猛烈进攻,成就了一个大战役,久为人们所称赞传诵。因为参战人多势众,长矛宝剑林立,拼杀搏斗凶猛,致使心中幻梦消亡,人们不知所从;骑士生灵涂炭,铠甲失去作用;勇士心感厌倦,英雄徘徊歧途;战斗继续进行,黄尘弥漫天空;胆小鬼们大败,人心悲痛难忍;剑与长矛俱折,头领心急如焚;首级飞落大地,黄沙被血染红;勇敢者未放下利器,相互刺杀不停……骑士们经历了一个空前奇妙的时刻:宽广的大地吸烟吐雾,人们的英容与丑态在大地上暴露无遗。夜幕还未完全垂降下来,努阿曼国王的大军便折损了大批骑士英雄。

就在那天,安塔拉征服了数不清的对手。武苏德亲王眼见损兵折将的惨烈景象,得知自己的目的完全落空,怒气难平,痛不欲生。

武苏德回到帅帐,立即召集将领商议对策,将领们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夜过二更,忽见一奴隶进到大帐,来到武苏德面前,行吻地大礼。武苏德仔细看去,只见那奴隶细高身材,生着两条长腿,一身远行打扮,便开口问道:

“小伙子,你是何人?”

“主公,”奴隶回答道,“我是法札拉部族的一名牧奴,我的主人是骑士英雄侯泽法大人。大人派我来向主公报告敌人的情况,主公得知之后,立即行动,将可如愿以偿。”

“有何情况要讲?”武苏德急不可待。

“阿卜斯人离开村庄之后,我家老爷领兵洗劫了他们家园,将他们的妇女和孩子全部掳走,打算明日一早将他们带到你这里来。他担心阿卜斯人在他到来时逃走,达不到预期的目的,因为他面对的是一万名骑士,无法应付。我家老爷说,请你今夜就令阿拉伯人大军把各个路口把守住,以防止阿卜斯骑士逃走,和他们再决一战。主公,最为不妙的是让哈尔斯和安塔拉逃掉;他俩不论逃到哪里,每天都会找我们的麻烦,甚至要和我们交战。”

武苏德听后,高兴得坐立不宁,说道:

“凭天房起誓,侯泽法、法札拉人解除了我们的一大忧虑。如果侯泽法的消息再来晚一点儿,我就对他失去指望,因为我从伊拉克到这里来,依靠的不是别人,只有他。久久听不到他的消息,以为他没有力量帮助我,我今夜就准备撤走了。我派差使去了阿卜斯部族,向他们要被俘骑士,然后就撤出这个地方。因为我没有别的什么想法,也不愿意再听到什么消息了。现在嘛,情况不同了,你带来的消息正合我的要求。痛苦消失,时来运转,就依侯泽法的安排行动。”

说罢,武苏德派人通知将领们,要他们立即行动,分头把守住各个路口:拉基塔及其弟兄们带领一千名骑士去封山路;其余骑士各奔安排好的地方就位;帐篷里只留下少数几个人看守。

安排完毕,武苏德对送信儿的奴隶说:

“你马上回你的主人那里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要他赶快起程,并对他说我们完全照他的意思进行了安排,依从了他的意见。”

差奴连夜离开武苏德的帅帐,身影消失在茫茫旷野上,然后绕过武苏德大军营帐的右侧,直接向阿卜斯大军的营帐拐去。

原来那个报信的“奴隶”并非来自侯泽法营中,而是安塔拉的哥哥舍布卜。当阿卜斯大军决计返回营帐时,族王盖斯拉住他们,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我们骑的马该休息一下,换骑别的马了。我们把我们的大军分成三支队伍,趁夜色突袭安卧在帐篷里的敌军。让我们各部族的骑士分散在旷野上,要他们在发动进攻时,一伙人呼喊:‘祖卜扬人,冲啊!’另一伙人喊:‘阿卜斯人,阿德南人,杀啊!’阿尔沃及其手下人组成一个分队,直奔武苏德的大帐,要他们全力挥剑冲杀。只要俘获或杀了武苏德,他们的大军就会乱作一团,群雄无首,一败涂地。”

安塔拉说:

“族王,此想法甚好。不过,我们的人马中有一批骑士负了伤,而他们面对的敌方人马众多,一旦被他们围住,恐怕凶多吉少。依我之见,若再过两天,等他们在战场上再遭失败,力量削弱之后,我们再采取这种行动不迟,到那时,我们的人马就安全多了。”

盖斯说:

“骑士之王,我之所以这样想,原因在于担心法札拉人对我们的妇幼发动突然袭击,怕侯泽法趁此机会夺回赛马赌注,一旦得逞,恐我们后悔莫及。”

舍布卜说:

“主公,既然如此,你害怕伤亡事情出现,我倒有个对付法札拉人的想法,设计把他们分散开来,天亮之前将他们个个击破,让我弟弟把武苏德抓来。”

“你有什么想法?”安塔拉忙问。

舍布卜把自己和盖斯的安排讲了一遍,然后扮作侯泽法的家奴去见武苏德,将努阿曼的大军分成了若干部分,连夜返回营帐,把情况报告给了阿卜斯骑士。他对安塔拉说武苏德带着少数人到了某某地方,将如何与武苏德对话的情况讲了一遍,最后说:

“若不是武苏德大限已近,山穷水尽,他是不会相信我的话的。他的贪欲仍存;如若不然,他是不会受骗上当的。”

安塔拉惊喜不已,说道:

“妙哉,理当抓住机会,让我们的敌人好好尝尝苦果。将我们的人马布署在武苏德所在之地周围,活捉武苏德,不让他手下人逃掉一个。”

随即,安塔拉派哈尔斯及其弟弟古苏尔到一个地方伏候,又给阿尔沃一千人马,让他到旷野的另一侧把守,他则与叔伯们率领一支如虎似狮般的骑士队伍奔赴某个预定的地点。临行时,安塔拉对舍布卜说:

“你在前面带路,当我们的助手,方才能成就这一妙计。”

“不!”舍布卜说,“我走在你们之前,这个办法不好,我的计谋无法完成。我只有跟在你们的身后,才能使你们免遭敌人伤害,夜幕下若有敌人抄你们的后路,我会立即向你们呼喊逃命。”

安塔拉听后说:

“这个主意好,可以避灾免祸!”

随后,他们分头照此安排行动。二更天过去,他们拔剑出鞘,握紧长矛,准备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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