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中有一个名叫“赛海勒·本·萨拉勒”的骑士站起来对大家说:
“凭拉特和欧萨两位女神起誓,怪呀!世上哪有被杀死去而又活过来的人呀?”
一位年纪很大的老翁说:
“凭主起誓,凭穆萨和易卜拉欣的主起誓,我亲耳听说安塔拉一天死五次,头被砍下七次,死后又活了过来,而且立即跃上他那匹千里驹,挥舞他的那口青锋宝剑,将包围他的敌军驱散。诗人曾这样赋诗描绘他……”
老翁对大家朗诵道:世有安塔拉,美名传四方。
不识其英姿,切忌犯思猜。
请问交战者,娓娓细道来:
胯下千里驹,毛黑似夜黛;
手握青锋剑,寒光闪天外;
矛柄作死神,敌朝地狱迈;
纵使遇他者,阿兹拉伊来阿兹拉伊来,同哲布勒伊来、米卡伊来、伊斯拉非来并列为******教的四大天使,专司死亡事宜,人死时由其取命。大家听老翁这样一说,无不感到惊愕万分。他们异口同声道:
“即使神魔之王,也无力量对付这位骑士啊!”
[0402]海岸魔怪
他们一直谈到东方透出黎明的曙光,大地变得一片明亮。大家立即拿起长矛,佩好宝剑,飞身跃上马背,准备与阿卜斯人决战。又有五个部族的骑士加入了他们的队伍,整个大军增至两万人马。
后加入援军的这五个部族的骑士来自也门的边远地区,他们也是阿拉伯游牧人,但不知何为造物主,也不崇拜偶像,而是崇拜大海。每当大海涨潮,他们便对着大海顶礼膜拜。他们此次加入大军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只想弄些钱财,抢几头牲口。因为他们已经听到阿卜斯人与也门人交战的消息。他们曾从也门其他部族那里抢过许多骆驼牛羊。
和他们一起来的有一位膂力过人的骑士,也门人称之为“海岸魔怪”。这个海岸魔怪常干打家劫舍的勾当,动辄将居民赶出家园。他喜欢勇士,讨厌胆小鬼。他这次之所以随各部族大军出来,原因在于他听到人们谈起阿卜斯部族,还听人们提到安塔拉与也门各部族首领交战的情况:阿卜斯人与侯济法部族交战,安塔拉杀死了他们的头领艾海勒·本·阿慕尔;在阿喀巴战役中,安塔拉杀死了穆阿维叶·本·尼扎勒;与法赫德、基尼部族交战,杀死了他们的头领阿慕尔·本·达穆来;阿卜斯人与迈斯欧德·本·穆萨德之间出现冲突,迈斯欧德丧命在安塔拉的青锋之下。
海岸魔怪听到这些消息,惊诧不已,说道:
“人们知道这位骑士创造了这么多奇迹,定会看不起我,我也难免受到他的伤害。我一定要去与他决一高下,割下他的首级,除祛依靠他而生存的那个部族,以便赢得一个千古美名。”
说罢,海岸魔怪带着众骑士来到了各部族援军营地。他们立即认出了他,纷纷向他问好致安,并把与阿卜斯人对战的情况讲给他听。
海岸魔怪听后说:
“小事一桩!不过,你们千万不要吐露我的姓名,免得他们合力对抗我,不让我顺利如愿以偿。”
众骑士一致答应他的要求。海岸魔怪问他们:
“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敌方有多少人马?”
众骑士回答道:
“你到来之前,我们本想像一个人一样向敌人发动进攻。敌方有四千多人马,但个个都是了不起的英雄豪杰。”
海岸魔怪听后一惊,说道:
“这个情况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说实话,这样的结果表明你们懦弱无能,而光荣属于你们的敌人。他们把你们打得这样惨,他们应该得到赞扬。”
这时候,阿卜斯骑士们已经下了山,准备上阵厮杀了。阿卜斯人停下脚步,但见敌军已经到来,遍布旷野,人马数量大增,立即意识到他们又有新的支援队伍到来,只见敌人兵马如海涛翻腾,似泉水涌出,源源不断。
族王盖斯说:
“弟兄们,凭安拉起誓,我们面临的是一场艰苦战役。”
盖斯开始与族人们商量下山之事。拉比阿说:
“我们不应该下山,因为大部分逃跑了,剩下的人马又已经濒临死亡,若我与他们相遇,定把他们消灭掉。眼下,我们应离鞍下马,为保卫我们的妇女和孩子而战斗。”
安塔拉已经带着五十名骑士来到了山路口,那天夜里,安塔拉担任守夜巡逻保卫任务。天亮时,安塔拉看到敌人大军开来,便准备下山战斗了。到山路口一看,发现族王盖斯站在那里,劝安塔拉不要下山作战。
安塔拉说:
“族王大人,没有什么让你心烦的事情。也门阿拉伯游牧人试图征服我们,他们说自己受了一小群人的欺辱。依我之见,你应该下山,向我们的骑士说明他们不过是一帮饥民。族王大人,你的手下骑士足以击败他们。”
安塔拉再三劝说族王,族王终于接受了安塔拉的意见,从山上下来,同时高声呐喊:
“阿卜斯人、阿德南英雄,冲啊!”
安塔拉与他们在一起,阿卜斯骑士信心百倍。安塔拉行进在大队人马的最前面,在云山周围摆下兵阵。爱兽迷、阿尔沃、海塔勒、艾卜·茂图以及安塔拉的父亲舍达德、叔父泽海迈等英雄立马横剑,准备与敌军决一死战。
突然间,那个绰号“海岸魔怪”的纳比哈·本·尼哈什带着大队人马出现了,但见他骑着一匹黑马,慢慢腾腾地来到第一批援军的头领们中间。他骑的是一匹惯于搏击海浪的宝马,四条腿不见弯曲,正如诗人伊本·哈加吉伊本·哈加吉(?—1001):阿拉伯阿拔斯王朝诗人,生于巴格达。布韦希人掌权时期当过巴格达的财务官,因账目不清而被免职。据说他曾以诗讹诈他人钱财。善写讽刺诗,诗中多鄙俗、****、放荡之词语。其诗通俗、流畅,毫无矫饰。所描绘的那样:蹄踏大地裂,奔驰若行空。
往来似闪电,顷刻无踪影。海岸魔怪身披锁子甲,头戴紫铜盔,大腿下藏着四支飞镖。他还善用其他武器厮杀,乃是一个耍矛弄剑的高手。来到沙场中央,勒马停蹄之后,站在阵前高声喊道:
“阿卜斯人,你们为什么总是蜷守在高山上,保护你们的女人,害怕丧命呢?如果你们害怕面对如此众多的人马,那倒是有情可原的,因为你们的人马太少,微不足道。你们的敌人太多了,几乎占满了整个大地。我不让这些人马进攻你们,那是我同情、可怜你们,因为在这些骑士当中有一位十分善战的英雄,能够与你们当中的任何一名骑士在沙场上较量。凭波涛汹涌的大海起誓,我定让你们尝一尝惨败的滋味。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一个人不同意你们回返希贾兹大地,他说:‘也门各部族骑士大军都来了,而我们只有四千名骑士;虽然如此,他们也无法战胜我们,除非他们大军一齐上。我们的人马一个也不会出现意外,就能把他们全部斩杀掉。’你们看哪,我已经来到了战场上,你们没有理由不与我交战。我将一直留在战场上,直到你们要求我罢手停战。凭我的信仰起誓,我一定要让你们如愿。你们谈到我的很多长处,就请你们的骑士和英雄们出阵与我交手吧!”
阿卜斯骑士听海岸魔怪这么一说,一位骑士冲了出来,直奔海岸魔怪而去。他刚刚接近海岸魔怪,便被一矛戳于马下。紧接着,第二个骑士冲杀过去,同样一命呜呼。
阿尔沃见此情景,拍马直取海岸魔怪,与之拼杀起来。
这时,安塔拉急忙调转马头,返回山中,见族王盖斯正站在阿卜斯骑士们中间。安塔拉对族王说:
“敌人野心勃勃,想把我们斩尽杀绝。他们一直要杀到我们部族中来。”
说罢,安塔拉迅速策马返回,只见阿尔沃已经沦为俘虏,爱兽迷已在准备出列与海岸魔怪交战了。安塔拉说:
“沙姆骑士,我没有允许阿尔沃出列与这个魔鬼交战呀!”
爱兽迷说:
“我还没有注意到他,他就与那个魔鬼交上手了。不过,骑士之王,你不要难过,我会替他报仇雪恨的。”
话音未落,爱兽迷拍马冲入了战场。安塔拉大声叮嘱说:
“你若能征服他,不要杀死他,要把他抓来,但期用他赎回阿尔沃;如若不然,我们的顶梁柱就倒塌了。”
爱兽迷与海岸魔怪相遇,死神在他俩之间徘徊。骑士们看到二人相互挥剑舞矛之时议论纷纷,惊诧不已,心惊肉跳,异口同声说:
“凭安拉起誓,真理与虚妄今天就会显明。”
爱兽迷边策马挥剑边顺口吟诵道:多少慷慨士,不是如此死!
均化作灯塔,光明照万世。
几多玩火者,曾立凌云志;
若知****者,当初焉位之。顷刻之间,二人拼杀起来,剑去矛挡,铿锵作响,火星迸溅,激烈异常,旁观将士,胆战心慌。
安塔拉听到海岸魔怪纳比哈的喊杀声,知道他是一个实力非凡、坚强勇敢、出手果断的骑士英雄,恐怕爱兽迷被他伤害,对周围兄弟们说:
“凭安拉起誓,我们今天真正遇上了一位猛狮似的骑士英雄!”
两骑士一直对杀到半日闪过,二人已是灰尘满面。纳比哈发现自己的对手确乎强劲非同一般,于是举矛朝着爱兽迷的身子一侧狠狠刺去,爱兽迷急忙躲闪。爱兽迷挥剑刺去,纳比哈举剑阻挡,将对手的长矛削成了两截,矛头顿时飞落在地上。纳比哈边喊边从大腿下取出飞镖,一镖掷出,击中爱兽迷的大腿,爱兽迷疼痛难忍,翻身落马,险些命断。海岸魔怪的伙伴们急忙冲上前去,将爱兽迷的手脚捆绑起来。
安塔拉眼见爱兽迷被俘,无酒自醉,跃下马背,昏昏欲睡。
阿卜斯人见阿尔沃被俘,爱兽迷被绑,安塔拉昏迷了过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急忙聚集在族王盖斯那里,向盖斯行吻地礼。他们对族王说:
“族王,我们看到了在努阿曼国王那里出现的情景。我们的骑士英雄被敌人俘虏了,安塔拉昏迷过去了。我们既听不到,也看不见了。”
族王盖斯听大家这样一说,立即批打自己的面颊,然后望着骑士们说:
“你们知道,我们的部分骑士负了伤,部分骑士被敌人俘虏去,我们的部族卫士为此感到难过啊……”
族王话未说完,奥马拉·本·齐亚德走上前去……奥马拉·本·齐亚德走上前来,对族王说:
“族王,既然我们的伙伴们负了伤,我们就留下一些人照看他们,同时我们还要与敌人拼杀,免得阿拉伯人说阿卜斯人就靠一个安塔拉。”
奥马拉望着他的哥哥拉比阿,又说:
“如果那个黑奴真的死了,我就把阿卜莱娶为妻子,让她为我生儿育女。”
拉比阿听后说: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凭安拉起誓,假若安塔拉果真捐躯,入了坟墓,阿拉伯人便不许我们任何人得知消息,我们当中的任何人就休想离开这里返回家园,阿卜斯部族中也就没有人能够熄灭战火了。”
正当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时,安塔拉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了。
安塔拉凝神注目战场,见敌人将爱兽迷五花大绑带着他朝帐篷走去。这时,海岸魔怪牵马来到战场当中,边来回走动,边高声叫阵,继之吟诵道:荣誉伴随我,声名遐迩扬。
我有一华屋,建造在天上。
身居海岸边,顶礼拜太阳。
扬眉剑出鞘,敌首落一旁。
曾驱穆杜尔穆杜尔:阿拉伯一部族名。狼狈避山冈。
地魔警惕我,林狮将我防。
家父尼哈什,未给君苦尝。
如今重兵至,君身无处藏。海岸魔怪刚吟罢诗,安塔拉拍马扑了过去。海岸魔怪眼见来敌凶猛,自信自己难逃死神掌心,慌忙跃上马背,顿见安塔拉与他奋力厮杀起来。海岸魔怪时而左闪,时而右躲,未敢正面与安塔拉交手。这样的情况一直继续到红日西沉,夜幕降临,天色渐暗。双方都意识到对方欲将自己置于死地。
安塔拉回到云山,心里一直在惦念着阿尔沃和爱兽迷。族王盖斯问安塔拉:
“骑士之王,你的对手如何?”
安塔拉说:
“说实话,那果真是一个本领不小的骑士英雄,难怪阿拉伯人称之为‘海岸魔怪’。我在也门的土地上还不曾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仿佛他对我的击打满不在乎。因此,我真担心被他伤及的人会死在沙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