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封信已经到了努阿曼国王手里。他看后非常高兴,心中的豪迈之气大增,立即将信呈给宰相和他的兄弟以及哈尼、部族头领们看。大家看后说:
“国王陛下,凭安拉起誓,既然波斯科斯鲁如此看重你,把他的秘密全都告诉了你,也把与重臣们的商量情况报告给了你,说明他对你已不抱有敌意。波斯科斯鲁之所以这样行事,说明他已不忌恨你,也没人使他感到伤心了。”
宰相阿穆尔·本·努法来对此信却有异常感觉。他说:
“国王陛下,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他们没有这么宽宏大量,这其中的善待有些过分,如果其结果不会给我们带来遗憾和后悔的话。”
努阿曼国王说:
“凭安拉起誓,此事是不会带来什么后悔和恶果的。因为我对波斯科斯鲁们的公正了如指掌,他们都乐意与我搞好睦邻关系。我知道波斯新王呼达文德面临基督教徒大军压境时的心情,他也知道我有能力帮助他抗击外来大军。”
努阿曼国王边沉思边等待信中写着的那十个人的到来。
时隔不久,那十个人来了,把重礼送到努阿曼国王的面前。努阿曼热情欢迎他们,一番周到款待。他们告诉努阿曼国王说呼达文德喜得贵子,整个京城马达茵张灯结彩,人们沉浸在节日的欢庆气氛之中。呼达文德喜不自禁,日夜处于兴奋状态中。四面八方的人走来向他表示祝贺,他不断向前来贺喜的人们赠送礼品,并热情款待他们;但是,当他们要离去时,则让他们到一个预先安排好的地方,在那里将他们全部抓起来,让他们备受折磨,次日则将他们全部绞死。
努阿曼国王仍然对波斯科斯鲁怀有好意,他对哈尼·本·迈斯欧德说:
“波斯科斯鲁待我们恩重如山,我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因此,我一定要前往马达茵城祝贺他新添王子,并且告诉他我已给阿拉伯各部族头领写过信,我们有足够大军支援他抵抗基督教徒大军的入侵。我相信自己能够安全回返。”
哈尼·本·迈斯欧德说:
“你的想法很好。这一次你如果不去拜访他,定会遭到责备。”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们开始做出访准备。吉斯长老对外甥哈尼说:
“我的外甥啊,你听我说,你千万不要懈怠呀!你要明白我的意思。孩子,凭安拉起誓,我很担心你和努阿曼国王中了波斯科斯鲁的计谋。你有所不知,波斯人从不安分守己,不知何为忠诚守信,我对他们了如指掌。这一次,你要带着一千名骑士守在马达茵郊外,只让努阿曼进城拜见波斯科斯鲁。假若呼达文德将努阿曼国王抓起来,你就立即自救,并择机将努阿曼国王救出来。”
哈尼听后,认为舅舅的话很有道理。大队人马出发,一路顺利。当他们接近马达茵城时,哈尼率领一千名骑士在京城郊外安营扎寨,努阿曼国王则带少数人进城拜见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
努阿曼国王一行进了马达茵城,波斯科斯鲁立即下令将努阿曼的随行人员全部抓起来。努阿曼见此情景,又见波斯人上前抓自己,这才知道自己中了波斯科斯鲁的毒计。努阿曼想挣脱,但为时已晚,无计可施。他们把努阿曼带去见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努阿曼已经意识到凶多吉少。呼达文德二目圆瞪,望着努阿曼的脸,怒问道:
“努阿曼,我的儿子希尔桑在哪里?”
“大王陛下,”努阿曼回答,“希尔桑王子已经血染黄沙了。我已在你的手中,要杀要剐请便吧!”
呼达文德一声大喝道:
“把努阿曼丢给一头疯象!”
宫役们一拥而上,将努阿曼推到一头大象前。但见那大象用长鼻子将努阿曼卷起来,然后将他重重摔到地上,努阿曼的身体顿时被摔得变了形。大象再次将之卷起,高高举到空中,又一次将他狠狠地摔到地上,继之将努阿曼的身体撕成几块……呼达文德在一旁开怀大笑,笑得前俯后仰,不能自控。片刻后,呼达文德又是一声大喝,下令将努阿曼的随行人员全部绞死,将尸体抛到山头上去。但当宫役们去城外找大队人马时,发现他们踪影全无。宫役们回来报告说人马不见了,呼达文德暴跳如雷,大怒道:
“你们去把哈尼给我弄来,即使他藏匿在迪卡尔大地,你们也要给我找到!”
[0540]紧急转移
向哈尼·本·迈斯欧德报告噩耗的是希贾尔·本·阿米尔。
努阿曼国王进入波斯王宫前,派希贾尔先行一步,向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报告努阿曼到来的消息,波斯科斯鲁向希贾尔赠送波斯金丝绣边锦袍一袭。当努阿曼进入王宫时,希贾尔发现众多侍卫、宫役将努阿曼团团包围起来,希贾尔立即意识到那里暗藏杀机,知道努阿曼国王已经落入陷阱,提醒已经没有作用,心想:“糟啦,糟啦!努阿曼国王逃生无望,他的随行人员也必丧命无疑……”
想到这里,希贾尔立即离开众人,脱下阿拉伯人的衣服,换上波斯人的服装,站在原地,愕然无语,直到宫役们将努阿曼的尸体抛掉,将其余的随行人员绞死在山上。真实情况已经显现,没有任何疑点,希贾尔像丢了魂的人一样,立即离开宫中,直奔守在城外的哈尼·本·迈斯欧德那里。他边走边吟诗述说努阿曼的悲惨遭遇:振翅高飞鸟,亦可免落网。
粗心大意奴,或能防箭伤。
且忍灾难苦,莫猜天命降。
眼见国王殁,无益是惊惶。
拜火徒毒计,自由人难防。
祖辈皆骑士,难求乃梦香。
和约字未干,转瞬化黄粱。
空誓火神庙,烧身理正当。
恶必有恶报,定有战一场。
猛禽噬其肉,血染沙失黄。希贾尔诗未吟完,已是泣不成声,泪洒胸怀。希贾尔跑到哈尼及手下骑士所在的地方,向他们报告说努阿曼国王已经遇害身亡,并把国王被杀的经过细说一遍,众将士听后无不落泪。哈尼双手摁在胸上,愤怒地说:
“安拉诅咒这个波斯王!波斯王真是诡计多端,周密地策划了这个骗局,大人小孩儿全不知。他背信弃义,奸诈狡猾到了极点。我将让他看看后悔莫及的是何人,谁的家园将化为废墟!”
希贾尔·本·阿米尔说:
“哈尼兄弟,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现在不要为之感到遗憾了。我们应该立即离开这里,回去带着我们的乡亲及努阿曼国王的眷属逃往旷野,以免波斯大军追上我们,因为我出城时已看到波斯大军就要出动,势如波涛汹涌的大海。”
哈尼一声令下,千名骑士立即拔营上马,从来路而返。当他们到达希拉时,哈尼见到舅舅吉斯,将努阿曼国王遇害的消息一报告,吉斯说:
“我的意见果然奏效了!我的意见源自你的想法。”
吉斯见多识广,经验丰富,料事如神。外甥哈尼不仅勇敢善战,而且颇有见地,因此波斯人的情况瞒不过他,而波斯人也最怕他。哈尼对手下骑士们说: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们中了波斯人的计谋,他们对我们说的全是假话。他们杀害了努阿曼国王及随行的一百名本部族的英雄骑士。”
努阿曼的兄弟们听到噩耗,人人撕扯衣服,个个将缠头巾拉到脖子上。努阿曼的妻子穆特吉黛及女儿想为努阿曼举行悼念仪式,哈尼急忙出面阻止,因为他担心易雅斯·本·盖比萨带领由波斯人和代来姆人、阿拉伯塔伊部族人组成的大军对他们发动突然袭击。哈尼说:
“如果这支联合大军追上我们,必定抢掳我们的妇女和孩子。假若我们在这里停留不动,他们很快就会追来。你们不要哭喊啦,赶快收拾行装,准备转移吧!”
不到一个时辰,消息在希拉城传播开来。哈尼吩咐手下人带上武器、马匹和一切能够携带的东西,等夜幕降临,大队人马便离开了纳杰夫大地,向着荒原进发了。经过一夜又一个白天的跋涉,他们已经远离伊拉克大地,自觉来到了完全安全的地方。哈尼特别关照妇女和孩子,带着他们到了阿卜斯部族家园。如前所述,族王盖斯及其弟兄们听到努阿曼国王遇害的噩耗,无不沉浸在难言的痛苦之中。努阿曼的兄弟们,舍伊巴部族人,来赫姆、希札姆、凯达部族人以及努阿曼国王的亲戚都来到了阿卜斯部族家园。大家安定下来之后,为努阿曼国王志哀四十天。
志哀期过后,哈尼向盖斯·本·祖海尔打听安塔拉·本·舍达德的消息,因为好久不见安塔拉了。他们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哈尼,说安塔拉被沙姆人俘虏了。哈尼听后,责备盖斯那样对待安塔拉及其叔伯们,怎好让安塔拉离开他的叔伯。随后,哈尼去埃图凡部族家园把阿卜莱及和她在一起的妇女们接来,让她们居住在自己的家园中,答应帮助阿卜莱把安塔拉救出来。哈尼对族王盖斯说:
“族王,你赶快给你的盟友们写信吧,要他们日夜保持警惕,以防敌人来侵;与此同时,你也要警惕波斯大军来袭。”
盖斯得知真实情况,下令卫兵守护家园大地,并派出探马去波斯探听消息。面临敌军入侵的威胁,盖斯对自己把安塔拉·本·舍达德赶走一事后悔不已。他说:
“凭安拉起誓,来自沙姆和伊拉克的大灾大难降临到了我们的头上,我们的门婿遭害了,我们的部族卫士成了俘虏。”
阿卜莱为安塔拉穿上黑衣服,来到努阿曼国王的女人们中间,和她们一起从早到晚不停号哭。
让我们回过头去看看易雅斯·本·盖比萨的情况。
哈尼率领千名骑士离开希拉城一天一夜之后,易雅斯带着波斯大军来到了希拉城。易雅斯进城一看,发现那是一座空城,没有一个骑士的踪影。他找人打听哈尼及舍伊巴骑士去了哪里,本城的居民对他说:
“主公有所不知,他们都奔荒野寻觅住地去了。不过,他们还没走多远,主公若想带着手下人去追他们,那就上路吧!因为他们带着眷属,行动会很迟缓。”
易雅斯说:
“这件事万万不能干,我不能带着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的大军去冒险。追上一个一日之间能消灭三万人的骑士是在玩命,必败无疑。这种冒险事,我只能得到波斯科斯鲁的命令才能去做。”
随后,易雅斯带人抄了钱粮库,抓获了哈尼和武苏德亲王没带走的人马,并将金银和人马送到波斯科斯鲁那里,同时派人把希拉的可怕情景报告给了波斯科斯鲁。易雅斯给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写了一封信,信末写道……至于哈尼及努阿曼的女人,我在希拉城一个也没有追到,而且连他们的踪影都没有看到。我从当地人那里得知,他们都逃到希贾兹旷野上去了。你若想让我继续追击他们,请派人来协助我与哈尼·本·迈斯欧德厮杀。
恭贺大王安康。时隔不久,易雅斯便收到了波斯科斯鲁的回信。信中写道:易雅斯·本·盖比萨,不要再去追击努阿曼的女人及哈尼了,因为有件更使我忐忑不安的事情已经临头,那就是拜占庭皇帝派人来向我索要骆驼牛羊、金钱礼物;而过去,他是每年向我及我的父王进贡献礼的。他的使者带来他的一封亲笔信,信中写道:“我要你在你们的火神庙旁为我建造一座教堂,供人们在教堂内供奉耶稣和火神;如若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将派大军把你的国家踏平,让那里成为连神鬼妖魔都不去的地方。已有无数条大船越海来到我的国门,上面载着数不清的西洋人,一律赤胸露背,胡子刮得光光的,既不怕大难临头,亦不惧死……”我听通信官把信翻译给我听之后,一怒之下,做出了任何人都不曾做过的事情——下令把使者的耳朵割了下来,立即轰出宫门。我知道,拜占庭皇帝早就对我有觊觎之心,他定会派洋人和沙姆人的联合大军侵犯我国。因此,你应该立即集结能够集结到的阿拉伯各方骑士,迅速带领大军赶至我这里,以便助我迎击十字架崇拜者组成的大军,以免他们的铁蹄踏平伊拉克大地。易雅斯看完信,通知塔伊部族的弟兄们,然后将努阿曼的国库打开,把钱分发给五万名阿拉伯骑士,继之带着这所有的人马向马达茵进发了。
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见易雅斯带领这么多骑士到来,心中十分高兴,给他很高的地位,让他担任已经集结起来的大军的统帅。时隔不久,探马由沙姆返回,报告说大马士革王海尔斯·本·加萨尼已经集结到由西洋人和拜占庭人组成的十万人马,决计向伊拉克进军了,他一心想恢复亚历山大大帝时代的罗马帝国版图。
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听探马这样一说,即令易雅斯·本·盖比萨率阿拉伯人组成的大军出征,并安排由波斯、代来姆人组成的二十二万人马紧随其后,任命一个名叫鲁斯泰穆·本·迈哈丹的大将军为统帅。鲁斯泰穆是一位不惧险、不怕死的骑士英雄。临行前,呼达文德对他说:
“鲁斯泰穆,你知道国中骑士军力日渐衰微,而敌人对我们的觊觎之心日盛一日。因此,我希望你能重振本王昔日的雄风。”
鲁斯泰穆说:
“大王陛下,本将军无须叮嘱。凭火神起誓,只要沙姆还有人谈论基督教,有人去接受洗礼,我就不回来见你。我在战场上杀敌的英姿,大王陛下是知道的。”
说罢,他扬鞭策马,带着波斯大军踏上了征途。走在前面的是易雅斯率领的阿拉伯人组成的大军,但见旌旗如林,战马奔腾,黄尘飞腾,山摇地动。他们越旷野,走大路,对马匹颇为爱惜,不催不打,以备与十字架大军对峙时尽力。
说来也巧,此时此刻拜占庭大军也向他们开来,意欲谋取伊拉克大地。因为法札拉部族长老辛南·本·哈里赛策划了针对安塔拉的阴谋,而且在山中沙路上抓住了安塔拉,带着安塔拉的两百名伙伴回到了大马士革附近的一个地方,然后派人向沙姆王海尔斯·本·加萨尼报喜,说他们如何抓住了安塔拉及其儿子迈赛拉和弟弟马兹尼。海尔斯立即把这个情况告诉了伙伴,他的马队披坚执锐出迎,顿时鼓号齐鸣,欢声雷动,胜过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