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一晃便是三天。
在受罚的这三天时间里,秦义除了睡觉还是睡觉,而且一睡就是三天。
梦里,那只小蛤蟆总是缠着他,无休无止,这不禁让他觉得梦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臭蛤蟆滚一边去!”
每每这小蛤蟆爬到秦义的脚背上,他都会毫不留情的把它踢得远远的。
如此十多次,这小蛤蟆就是不依不饶,仍旧又蹦了回来。
“走你…”
秦义也是,依旧毫不客气,每次都比上一次踢得更远。
最远的一次,小蛤蟆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之后,竟化作一道金光,连同夕阳一起,跌落在天边。
秦义惊诧自己脚力的同时,也忍不住好奇这金光是为何物。
夕阳西沉,天色渐黑,依稀星辰点缀着夜空。
这原本平静的夜,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紧接着地动山摇,巨石滚落。
眼前混乱一片,秦义无法站稳,唯有趴在地上,两手紧拽着野草。
星云变幻,几道流星划过天际,并朝着这边呼啸而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刺眼。秦义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他们已近在眼前。
这不是流星,而是数道人影。
其他人的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纱,秦义看不清楚,他唯独能看见,一名身披血红战甲,一头金色长发的中年俊男赫然飘立在那,只不过他浑身是血,遍体鳞伤。
“金蟾神君,作为你的朋友,对于你的桀骜不驯,我感到无比厌弃,所以你必须死!”
“金蟾神君,作为你的兄弟,对于你的嫉恶如仇,我感到无比畏惧,所以你必须死!”
“金蟾神君,作为你的恩师,对于你的好战杀戮,我感到无比羞愧,所以你必须死!”
“金蟾神君,作为你的情人,对于你的风流成性,我感到无比绝望,所以你必须死!”
“朋友的不真,兄弟的不义,恩师的不耻,情人的不忠,哈哈…我金蟾神君结交了你们这些人,想不死都难啊…”
咚…水滴落入水中的脆响,这个男人流泪了,而他的心却在滴血。
“想不到我堂堂妖尊,竟会轻信你们这等正教之流,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直捣蜀山!”金蟾神君第一次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废话少说,受死!”
“天之流火!”
“地之八荒!”
“流火八荒阵!”
刹那间,星空与大地之间裂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就像是一头猛兽的巨嘴,一并一合之间,便吞下了金蟾神君。
“哈哈…若不是我中计负伤,就凭你们也有胆跟我斗?不过我始终看清了这个世界,生亦何哀,死亦何苦,咱们轮回再见!”
“轮回?你有机会吗?”众人一阵阴笑。
笃笃笃…连着数声闷响,十二根雕纹石柱突地飞过来插进这道裂缝里。
“圣教十二神柱?!”金蟾神君万念俱灰,一阵撕心裂肺的凄厉怒吼声,响彻天地。
秦义目送着那些正教之流远去,心中愤然,并忍不住为这金蟾神君不平:树大招风,说白了,他们是嫉妒你的强大…
斗转星移,四季交替。秦义趴在原地不动,却已是历经了数百个春夏秋冬。
这一年,山花烂漫,山头冒出一名鬼鬼祟祟的年轻人。
他围着十二根花岗岩石柱转悠一圈,念叨一阵传音口诀,叫道:“前辈,前辈你还活着吗?”
唔…沉睡了数百年的金蟾神君就这样被人唤醒。
“前辈,终于找到你了!”年轻人欣喜若狂。
“你…找我何事…”
“晚辈想修道成妖!”
“嗯…够直接,那你是谁,为何知道我的存在…”
“晚辈真阳观大弟子陈英,晚辈得知这里曾为禁地,便好奇调查了一番,所以知道。”
“还是大弟子,那…你就为我破掉这流火八荒阵,还有去掉这十二根神柱吧…”
“晚辈不才,不过晚辈定当竭尽全力寻找办法…”
“去吧…”
“前辈放心,往后每年的今天,晚辈都会为前辈献上一具活人,供奉前辈,以表诚意!”
再无答话,陈英等了许久,才悻悻离去。
一年,两年,三年…十年过去了,陈英一直如约献着活人。
第十一年,秦义来了。
“哦?今年的供品…有些特别,小家伙,你去陪他玩玩…”
一只小蛤蟆蹦了出来,无休止的缠着秦义。
受罚三天,一日三餐变成了一天两顿,送来的饭菜也是残羹冷炙,菜馊掉了不说,还特别的咸,咸的发苦。
这天,秦义突然觉得口渴,便起身找水喝。
一如往日,他来到花岗岩石柱旁,俯身喝着,从石柱根部潺潺冒出来的山泉,清甜可口。
呱呱呱…那只小蛤蟆又来了,且还从山泉里爬了出来。
秦义干呕一阵,指着小蛤蟆骂道:“妈的,那群臭道士联手欺负我不说,就连你这个臭蛤蟆也想蹦到我头上撒尿,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拍死你!”
说完,秦义脱了鞋,拿着鞋板,追打着小蛤蟆。
这小蛤蟆却是极为灵巧,在这花岗岩石柱之间,蹦来蹦去,丝毫没把秦义放在眼里。
追累了,秦义一下也没打着,气得坐在地上,“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嘿嘿…嘿嘿…”几声得意的坏笑。
秦义一个激灵,东张西望,“谁?难不成又是你们这群臭道士暗使法术整我?”
“我可不是那帮臭道士,本神君耻与他们为伍!”这话音听起来有些苍老,却又中气十足。
“那有胆你出来!东躲西藏算什么本事!”秦义激将道。
“出来?哈哈…”
一阵大笑过后,叹道:“想我金蟾神君一世英名,竟会轻信那帮所谓正教人士…毒计害我,将我困在这流火八荒阵下不说,还请来外域圣教,用这十二根神柱锁死我的金身,使我生不如死,永世不得轮回...”
秦义瘪瘪嘴道:“那你真够惨的,比起你,我还算是幸运的…”
“哈哈,我看未必…从你来这的第一天起,我便觉察到了一股妖气…”
秦义耸耸肩,无奈道:“这个我也知道,我来这真阳观就是为了驱除体内妖气。”
“哦?那为何直到今日,他们还没有所行动?”
秦义气道:“空虚那老头是个糊涂虫,而他的弟子就知道整我!”
“哈哈说的好,只是眼下那帮臭道士是真帮不了你,因为你体内的妖气已侵入骨髓…”
“那我不是就快死了?”秦义急了,那妖女不是说七天吗,怎么才三天就已到了骨髓。
“这怪不得别人,你每天喝的这山泉…其实,是我金身的眼泪…”
“你的眼泪?这么说,你也是妖?”
“不错,我乃妖尊,妖中至尊,只不过那已是过去的事了…”
秦义哭声道:“这下,是我比你惨了,我要死了…”
“这也未必,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被困在这里已有数百年,如今我已是气息奄奄,功力耗竭,不如...我将我仅存的神君妖格赠送与你,这样你便能活下来。”
秦义还来不及拒绝,一道金光便从地底飞出,直直钻进了他的胸口。
梦中的秦义,怔怔的看着,发生在另外一个自己身上的这一切,不禁呆了又呆,愣了又愣。
这…究竟是不是梦,为何感觉这般真切?
就这时候,李常来了,他一脚踹了上来,“臭小子,叫你思过你竟跑这儿睡觉,师父要见你,快跟我回去!”
秦义醒了,原来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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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真阳观,李常第一时间给了秦义一本经书手札,说是让他快点记住这修道口诀,待会师父要检查,背不出来还要继续受罚。
这么匆忙,秦义意识到李常还想继续整他,恼怒之余,却心生一计。
真阳观正殿,空虚与陈英已等候多时,而陈英见到秦义第一眼起,便悄悄低下头去。
刚进门站稳,秦义两腿一软,坐在地上。
“乖徒儿,你怎么了?”空虚心切问道。
秦义有气无力道:“师父,我…我头晕,像是妖气攻心了…”
陈英见了,忍不住有些慌神,可这时,李常却投来一束得意的目光,并讥道:“秦师弟,我看是你背不出口诀,就想装病蒙混过关吧。”
秦义不理他,索性爬到空虚身边,“师父救我,徒儿快不行了…”
哼!李常一声冷笑,嘴中嘀咕:我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空虚伸手为秦义把脉,一阵左思右想,问道:“李常,你可有按时让秦义服食清心丹?”
李常不慌不忙,答道:“师父明鉴,清心丹是为驱除秦师弟体内妖气,这个弟子自然不敢怠慢,而且弟子深知清心丹苦涩难咽,所以便将丹药拌入秦师弟的饭菜里,并还令师弟们督促他吃下。”
空虚点点头,百思不得其解,又问道:“乖徒儿,你这两天,有没有再遇到什么妖人,比如,五毒教的芳华娘娘…”
秦义不解,摇摇头,“师父,怎么了?”
“那就奇怪了…”空虚捋着胡须,“你体内的妖气明明已深入骨髓,可是这对你并无大碍,反倒是让你拥有了较为扎实的修道根基。除了这一点说不过去之外,还有今天你突然头晕,这其中像是另有隐情。”
还好还好,这老糊涂没有识破我的计谋,不过这次是没办法修理李常了,秦义心中不快。
啪一声,空虚一手拍在桌上,“我当真是越来越糊涂了,那天为师在五行八卦阵救你的时候,看到那两具干尸就应该想到,如今的芳华娘娘为了度过七境磨难,便想培养活尸鬼从旁辅助,这样一来,她的修行可就要一日千里了…”
瞧着空虚惶恐不安,秦义忍不住问道:“师父,究竟出什么事了?”
“不行,我得速速去趟蜀山才行,若是晚了,恐怕这弥天大祸便要全都怪罪在老夫身上了。”
余音绕梁,空虚已不见踪影。
“这个老糊涂,又把我扔给一群疯狗了…”秦义嘀咕一阵,下意识的朝着李常呵呵傻笑。
李常皮笑肉不笑,斜着眼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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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一章是补作业,补昨天的,晚上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