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们所说那位大官,死了,而且死得十分……香艳。
他是在和新买的小妾“鸳鸯交颈”“云雨之欢”的时候,忽然暴毙的,可怜那位小妾不过十五六岁,被如狼似虎的官差一拥而入捉拿了起来,关入了大牢。
采薇听到这桩奇闻的时候,忍不住咋舌:“好……那什么的死法,是纵欲过度么?”
贺兰浅夏的扇子毫不留情打到她的脑袋上:“闺门之仪!小姑娘家家,不要说那么直接,心里明白就好了!”
采薇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又没说错,他肯定是纵欲过度才死在女人肚皮上的。”
贺兰浅夏倒吸口冷气:“这种话,是谁教你的……赶紧改过来,不然回头你师父看到会以为我们带坏了你!”
“就是你们带坏我的!”采薇说得无比理直气壮。
贺兰浅夏扶额无语,倒是贺兰墨迹出来打圆场,连忙把话题扯到别的地方:“好啦……不过说起来,其实死法有些蹊跷呢。”
采薇好奇道:“什么意思?”
贺兰墨迹便道:“那位大官……其实那天,我和多多也应邀去参加晚宴,他看起来面色无恙,不像是会当天纵欲过度而亡的样子。”
“咦?”采薇好奇道,“那是有人谋杀么?”
贺兰墨迹摇了摇头,道:“不确定呢,那天屋里除了他和他的小妾,并无他人,据那位小妾说,似是忽然间就暴毙了。”
“说起来。”贺兰浅夏忽然若有所思,插口道,“有一位仵作说,兴许是中毒,但是他并未见过这种毒素,倒也不敢确定……更何况,屋里的茶水熏香都检查过,并未下毒。”
采薇只觉哪里有点不对,她又问道:“那那天,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客人呢?”
贺兰浅夏哑然失笑,道:“哪里会有什么奇怪的客人,都是官场中人,并几个商号的人罢了,都是相熟的。”
采薇听此,难免失望,倒是贺兰墨迹忽然笑道:“不过奇怪虽然没有,佳人倒是有一位……红杏坊的心月姑娘,果然美艳无双,才艺双全。”
“心月?!”采薇一下子蹦跶起来,“红杏坊的心月,苍老师嫖的那个?”
“那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贺兰浅夏比她淡定不知多少倍,“邀美人相陪,本是应酬往来的寻常手段,但是那位心月姑娘倒的确是‘品行高洁’,献舞一曲之后就很快离开了……说起来,也恐怕只有我们的苍老师,能做入幕之宾了。”
“那和心月姑娘无关……?”采薇想了会儿,忽然小心翼翼问道,“你们说,那个大官会不会是被毒蛇咬死的?”
“毒蛇?”贺兰浅夏啪一下合上了折扇,沉吟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采薇便道:“我在心月姑娘那里,见过一条毒蛇……”她说得自己也觉得没有底气,“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贺兰墨迹摇摇头,道:“先不说与心月姑娘有无关系,即便是被毒蛇所咬,那也必定是意外了。”
采薇小姑娘顿时……焉了,她无精打采道:“好吧……”
贺兰浅夏看着她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捏着扇骨道:“不若这样吧……你跟我们一起去他府上吊唁一番,也好安慰女眷。”
采薇一下子来了精神:“好啊好啊。”
贺兰浅夏瞟了一眼她一身桃色的如意纹褙子:“那还不快去换一身衣裳。”
“是是是。”采薇连忙应承了去换一身湖绿色素面褙子,头上是简单的银簪和珠花,尤其是簪子上振翅欲飞的蝴蝶翅膀又薄又灵动,看起来好似随时会飞走似的。
她与贺兰浅夏贺兰墨迹一同乘了马车,她是女眷,自然有人带她去了后院,她平日里最烦与后院女眷寒暄,莺莺燕燕一片,翠玉钗环,脂粉香气,其身份有知府夫人,知府千金,县丞夫人县丞千金,当地有名望的家族的几位夫人几位千金,富户人家的夫人千金。
而说话内容包括了各家八卦当今流行的服饰图样抑或是哪家首饰铺的首饰,再不然就是讨论哪家哪家的小姐到了及笄年纪该说亲了,当然,这些话肯定是夹枪带棒不动声色笑里藏刀你来我往的。
但是这回,她只好硬着头皮上了,然而和大家扯了一堆后宅隐私之事后,她依然是一无所获,正当她决定放弃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丫鬟来禀报:“心月姑娘来了。”
采薇的眼睛顿时一亮,没过多久,便看到心月一身华衣施施然走了进来,今日她妆容素淡,不复上一次所见时艳光四射,然而却多了一分素雅,一如清菊。
但在座的都是出身优良的夫人小姐,对于她的身份,难免不屑,面上便淡淡的,随意招呼了几句,便弃她不顾,更有甚者,明里暗里讥讽她风尘女子的身份,心月似是有些恼,但是毕竟没有发作,略略坐了坐便告辞了。
采薇想了想,尾随了上去,刚绕过回廊,忽然见心月三言两语挥退了引路的小丫鬟,独自走到了假山旁,采薇心神一动,立刻隐身在了柱子后面,悄悄探看。
只见心月环顾四周,见无人经过,便撅唇发出几个短促的音节,然后在采薇目瞪口呆的情况下,一条约莫手指粗细的小蛇便从草丛里游了出来,以及其迅速的身形攀上了心月的裙摆,最终缠绕在了她雪白的手腕上,心月轻轻抚摸过那色彩斑斓的毒蛇,微微勾唇一笑,垂下手,层层叠叠的锦衣便盖住了她的玉腕,看起来是半分异样也无!
采薇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出声,直到心月走后,才跑了出来,匆忙之下,竟然顾不得和主人打招呼,就去找前厅的贺兰浅夏与贺兰墨迹。
他们看到她一副慌张的模样也很惊讶,随即便很快告辞离开。
在马车上,采薇就迫不及待地和他们说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贺兰浅夏与贺兰墨迹听得啧啧称奇:“看来这心月姑娘,真的不简单呢。”
贺兰浅夏捏着扇子,淡淡一笑:“既然如此,派人去查一查吧。”
“啊。”采薇懵懵懂懂,“怎么查?”
贺兰墨迹也很配合道:“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查出来就告诉你。”
采薇气结道:“你们欺负小孩子!”
“乖。”虽然采薇平日里撒娇耍赖很有用,但是很多不能见光的事情上,贺兰家的人都十分有默契地对她,三缄其口!
所以说,这一次采薇反抗无效,只有乖乖等消息,但是她是绝不会那么消停下来的,所以,她就趁着夜色,又扮男装上红杏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