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骷髅头长三寸二,宽两寸,头盖骨部分碎裂,白色冠状缝、人字缝、矢状缝却一应俱全,清晰可见。碎裂处红肉与白筋外翻,上面附有油花状七彩花纹,血红色汁液正不断地向外溢出,很快就在地面上淌满一池。说来也怪,这汁液如江面浮萍一般,完全没有渗入地面,反而凝聚成滩。
此时,骷髅头黑色眼眶里慢慢流出乳白色汁液,与头顶的红色与骷髅本身的黑色相交,甚是诡异与骇人。当我想到自己不小心吃下如此恶心之物,腹内就翻滚如鼓,酸水一阵阵地涌向喉咙。刚一开始还有一些污物吐出,心里有所慰藉,而后面就纯粹是干呕,想吐却始终吐不出来,反而弄得自己头晕目眩。
骷髅头抖了一下,上下两排黑齿发出“吱吱”的摩擦声。
“我的妈呀。”刘硕一跳三尺高,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这什么东西啊?!”
其实我内心更想问问他,这恶心的东西原本就是他带来的。“我怎么知道,你先走开。”刘硕马上跳到后身后。我当时也顾不得那么许多,脑袋一蒙,凭着直觉就顺手抄起墙角边的扫帚,用扫帚柄对准骷颅头,用力地上下捣鼓。“咕嗞,咕嗞,咕嗞~”几声下来,骷髅头近一半被我捣成粉色浆糊状,碎裂的黑色头骨更是散落一地。
午后闷热的空气中,原本一丝的腥臭味慢慢变得浓烈。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细看了一下地上。那粉色脑糊与地上的红色汁液正不断地冒着气泡,像是慢慢在蒸发,将透明的空气染成一片樱花色。
只剩下半个脑袋的骷髅头停下了牙齿“吱吱”地摩擦,发出“喋~喋~喋~喋~”的怪笑声。随即,骷颅头如热开的巧克力与地上的糊状物化在一起,融合成一片褐色。空气也变得蒙尘一般模糊不清,呼吸间充斥着浓重的油脂味与腥臭味,让人不禁联想到码头捕鱼船回来时柴油机与鱼腥糅杂的气味。
我和刘硕心里都有些发毛,知道这怪东西可能很危险。我马上扔下扫帚拉着刘硕赶紧逃回了屋里。等我插上门销子,正要回头找刘硕说话,却发现门户紧闭的阴暗房间里,孤零零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影。
“刘硕?刘硕??”我颤颤巍巍地叫唤了几声,等了一会却全然没有回音。靠近窗户,透过房间的玻璃窗向外张望,也完全没有他的影子。
我有点害怕起来,不敢在阴暗的地方多待,二三步跑上了二楼阳台。透过阳台栏杆的空隙发现那一片灰蒙蒙的空气已经消失,地上的那摊污秽之物也消失了。但让我更害怕的是刘硕、西瓜、自行车都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正值疑惑间,我的肚子开始疼痛起来,呼吸间又出现了那股恶心的气味,“哇”一口吐出一块还在跳动的豆腐脑状污物。
止不住的腹内酸麻刺疼感,身体在盛夏却瑟瑟发寒,关节止不住地发抖。我拂去了面部冷汗,捋一捋满是鸡皮疙瘩的胳膊,无奈走向厕所。果不其然,还是淌稀了。
如厕前,我顺了韩先生留给我的《阴阳鉴》,随手开始翻阅起来。原本并不抱有什么希望,只是看看是否有对应记载。良久,在阴界木属部找到了一些对症信息,心中凝结的疑惑被揭开了。
榕骸,地阴魂,多为鳞虫羽兽作古,落地化而成形,常人殡葬之所亦有见。榕骸多附于瓜果之内,凡接触之生魂,若虫豸、若鸟兽则转宿其中。
榕骸吸阴避阳,早夭之蔬果多为其害,凡数十年着乃得黄豆大小,数百年方有孩提握拳之状。
人若摄之,数十年者易被体内阳气所化,而百年者却难。难者,人纤瘦如槁木,食不知其味且食无量。榕骸之体,外现人面疽,内或鬼面囊,吸人阴元,直至干竭方休。南方有蛊毒,多为患病之虫豸,食宿慎之。
榕骸属木,化解多以白色辛味之物化汤灌服,乃至红汤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