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两眼直直的盯着红霓,像是要硬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的。小巧的瓜子脸,大大的剪水秋瞳嵌在白嫩的小脸上,更加惹人怜爱!果然是一个美人胚子,即使依她作为一个女人的身份,也不禁感到自惭形秽,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她呢……
“师兄!师兄!”红霓粉了一张脸,眸中闪过一丝羞意。她如梦初醒,连连应了两声。
洛紫曦蹙眉道:“你这几日怎么回事?总是心不在焉的?”
她愣了愣,原来义父早就注意到自己了,一股委屈从心中腾的升起。要在平日,她早冲进他怀里了,可是红霓两眼一眨不眨的望着这边,她想也没机会啊!牵起一抹强笑,她道:“许是多日未见青雾师姐了,怪想她的!”
洛紫曦的脸色变了变,“红霓在这儿还不够吗?”
她摸了摸鼻子,“这哪儿能一样,我跟青雾师姐呆的时间长了,自然感情非同一般。”
洛紫曦的脸色变得很奇怪,她虽一头雾水,也不敢多问。乖乖的呆在一旁,逗着门边的流莺。这流莺是她有一次在山中偷鸡是捡到的,当时它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腿上不住的躺着鲜血,衬着鲜绿色的羽毛,触目惊心。
流莺的叫声很好听,据说还能通人语,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当时它只能小声的哼唧哼唧的躺在地上,很是可怜。她一时同情心泛滥,没拿来烤着吃,反而是带回琉璃殿精心调养。不出几日,这小东西的伤便好了,又飞又蹦得瑟的很,却一直跟着她不肯离开,多一只鸟少一只鸟没什么差别,她也就将就着收下了,闲暇时逗逗也颇得趣
她的红唇嘟起,“嘘……”的一声,轻佻的调调让流莺煞是激动,上蹦下蹿个不停,绿莹莹的羽毛纷纷落下,她的眼睛眯了眯,雾水缭绕;嘴巴张了张,檀口微启,“阿嚏!”
红霓笑的捂着肚子弯下了腰。“师……师兄,你头上有,有……”说着便伸手过来。
洛紫曦快了一步,从她头上摘下绿莹莹的毛,“都这么大了还那么淘气,瞧你头上!”
她不服气的回嘴,“听过人眼睛张后脑勺的,没听过张头顶上的!”
洛紫曦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瞪了瞪她,赏了一个不轻不重的栗子。
悠悠紫眸带着一点嗔意,怎么在她眼里就那么像撒娇呢?她急急地转过头,使劲的揉眼睛,肯定是自己看错了,看错了!这祸害!整日叫她心砰砰的跳个不停!
虽说红霓进了琉璃殿,可她毕竟是“这里唯一的女子”,独自居住一间房。
躺在温暖的被中,她蜷作一团,等着那熟悉的手。她经常动那么一点小心思,丝毫不觉厌倦。每次她蜷着身子睡,义父也都会每次把她掰直了,将她的头靠着自己的胸口,她就咧着一口白牙,甜甜的进入梦乡。
这次也不例外,洛紫曦一边碎碎念,一边道:“还是一副这种睡相,也不嫌压在难受,第二天又得头晕脑胀的了……”
她适时地睁开眼,笑道:“义父,我都等你好长时间了,快上来!”
黑黢黢的房间里,偶尔传来几声蝉鸣,些微凉凉的夏风偶尔溜进房内。一切都是惬意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哼哼。
她懒懒的赖在他的怀里,困倦的打了个呵欠。
洛紫曦揉揉她的脑袋,“累了就睡吧。”
她喊了声,“义父?”
“我在。”
琉璃殿内六月的桃花哗哗作响。
不一会儿,她又道:“义父?”
她的背贴在他的胸膛上,感觉到背后在震动,有这么好笑吗?她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又过了一会儿,她又不死心道:“义父?”
“呃?”他的声音依旧很清醒,一手缠着她的,靠在她的腰间。
“你为什么答应红霓?”她终于问出了这几日一直堆在她心里的疑问,可立马又后悔了,心里七上八下,等着他出声。
两人的心跳在寂静的夜里,渐渐重成一个拍子。
身后静静的,半天没有作答。不一会儿,他低低道:“我……怕你在这琉璃殿内寂寞,红霓很能玩,你跟着她就不会总想到司音殿了。”
她讶异的转身,直直的看着那双含着醉人温柔的紫眸,“就这样?”又尖又细的声音让她自己都忍不住皱眉。
洛紫曦倒没什么反应,老实的点点头。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更往他的怀里挤了挤,闷声道:“那我以后除了琴课以外就不出去了,我要一直陪着义父!”
他一直带着他,宠她疼她,可她依旧不知她对于他而言到底是什么,或许是自己多心,她只是一个义子或是一个徒弟的角色。可她清楚他对于她是什么!这就够了,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好,她很开心,不想打扰这样的宁静。
这晚她睡得格外沉,或许是心中了了一件事,直到日上三竿她都未醒。可即使未醒,她依旧不让人安生。洛紫曦天蒙蒙亮时就睁开了眼,也难怪,被人这么当着抱枕很少还有人能睡的安生的。他醒来时,只感觉整条胳膊冰凉冰凉的,完全没知觉了,而当事人还闭着眼,睡得不亦乐乎。
金色的暖阳慢慢爬进了白帐,幽幽的在她脸上踏着闲散的脚步,阳光映在她的脸上,一时不时晃两下。他呆呆的看着她的脸,入了神。
从她小时候起,他从未对她的面容有所评价。可一晃眼,即使自己再怎么忽视,她依旧像根竹子似的一个劲儿的往上窜。面庞也叫他越来越难以忽视。几千年了,万古长空,在他眼里也只是一朝风月,对于美丑,他自认为早已没了直觉。
可她,不一样。越来越妖冶的面庞,叫他不敢直视,只敢在心中默默的将她的样子刻画描摹,千遍万遍。细细长长的眼,偶尔流露狡黠的亮光,瘦削的面颊没有平常女子的圆润,苍白的像是整日不见阳光的结果,六菱樱唇似血,微微一勾,不羁而又诱人。这样的女子,只会叫人想要独占!独占!
他不禁苦笑了一下,自己,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容易迷失心智的凡夫俗子!大般涅盘经中念念叨叨了几千遍的色即是空,色即是空,可为什么自己偏偏就是挪不开眼?
与其被她发现自己这龌龊不堪的心思,他倒宁愿看着她在别的男人面前言笑晏晏,也不愿在她的眼中看到恶心恐惧。
他曾经以为,千年之前的那女子死后,自己的心会就此冰封,不会在为任何人跳动。与一个女子相守着过下去,他曾经以为那就是爱,可为什么他看见长生,会心疼,会紧张,会难过,会喜悦……会因为她的一举一动而不自觉的牵动心思?
他的手悄悄抚上长生的面颊,摩挲着她羊脂玉般的脸。细细的茸毛在阳光下映出淡淡的金色。许是睡够了,这一小小的动作惊醒了她。
她如同猫儿一般,困倦的半睁开一只眼,迷蒙的看着眼前人。红唇微微嘟起,小声的哼哼:“义父……困……”
说着,眼皮哗的一下立马合上,刚刚扬起的头又轰然倒在他的怀里。
他无声的笑了,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兀自一人在房里傻笑的欢畅……
“师父!师兄!”清脆如黄莺般的声音响起,惊起拥在一处的两人。红霓未敲门,便打开房间踏了进来。
还未靠近微掩的帐门,一股无形的力道便直朝着她袭来。“啊!”她惊叫一声,双膝一阵剧痛,接着便失去了知觉。她的腿一软,跪倒在地。
“谁准你进来的!”好听的男声传来,却是不带一点温度,冷冽的让她感觉似乎躺在冰窖里。
“我,我……师父,现在已经巳时了。”她委屈道。前几日师父和师兄从没这么晚起过,这样子修炼可怎么办?!
“义父……怎么了?”慵懒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几分未醒的暗哑。
“没事,你再睡一会儿吧。”对着长生,洛紫曦的态度却是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轻柔的仿佛捧在掌心里都怕碎了。
“呃……”懒懒的声音传来,一会儿便没了知觉。
红霓恭谨的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细长的指甲用力的扣着地面,眼睛死死的盯着地面。
“你先出去!”洛紫曦淡淡道。
“是!”红霓不敢再多言,慢慢爬起身来,身体摇摇晃晃的,走向门外。轻轻带上门,心下一动,她往房内瞟了一眼。
夏风给了她一个窥视的机会,让她解开了疑惑,她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裂成了四五瓣。帐门一角微掀,她看到,仅着亵衣的洛紫曦紧紧的搂着一人,嘴角笑意淡淡,温柔的想要滴出水来。
他怀中的人背对着她,这叫她看不见另一人的表情。她只看见,两人的发丝泄在床单上,纠缠着分不清彼此。
扶着门框的手微微一颤,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慢慢的关上门。成功的将自己隔绝在门外,她终于忍不住,快步离开了此处,回到自己的房间。
心脏在疯狂的跳动着,红霓木然的坐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气来,难以置信的回忆自己看到的一切。
她看见了什么!!不可能,这不可能……
师父马上就要登上仙位了,他怎么可能会这样,一定是自己想错了,对,是想错了,师父收下自己,对自己有恩,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想他呢!念叨一番后,她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可是这又怎么解释?师父那么暧昧的搂着师兄?还笑成那样?一想到这儿,她的胸口又跟堵着了一样。不管了,不管了!她赶紧抱着头摇了摇,自己的目的是来修炼学武的,别人怎么样管她鸟事?
直到午时,洛紫曦长生两人才整整齐齐的踏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