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嘴角一勾,春风含笑,亲亲热热的对着红霓喊了一声:“红霓!”既然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那自己犯不着和红霓怄气,不是吗?
师兄师妹要相亲相爱……
红霓心里还装着事儿,这会儿被人这么突然一喊,只差没吓得跳起来。她惊魂未定的转过头,对着长生牵出勉强一笑:“师兄……”
瞧着红霓心不在焉的样子,长生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你这是怎么了?”
“许是饿的吧?”红霓的眼睛左转右转,就是没敢看她。
“啊……原来是这样,义父,你也不叫我!”她瞪了洛紫曦一眼。
洛紫曦失笑,“你睡得连打雷都不知,我哪儿有这么大本事把你给叫醒?”
虽然是事实,可长生的脸还是禁不住一红,粗声粗气道:“谁说的!红霓,走,我给你弄吃的去!”不待红霓反应,她一把拉过红霓,朝着厨房走去。
纤长的身影拉着跌跌跘跘的红衣女子走向门外。
洛紫曦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嘴角的笑容淡了下来,修长的手在两侧握了握,终是无力的松开。罢,罢,只要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什么都可以忍受!即使最终演变成青雾那样
“师兄!你的手艺真好!”红霓这会儿眼巴巴的站在一旁,努力吸着从嘴里不停哧溜往下的口水,两眼放光的盯着锅里诱人的一片。
“那是自然!”长生得意的挑挑眉,“跟着我算是有福了,除了义父,玄天师叔和青雾师姐,你是第四个领教我手艺的人呢!”
红霓听了这一番话,大眼眯了眯,不知想到什么,她的脸越来越红……
“你和师父……”她刚小声的吐出这几个字,门口一片嘈杂的声音传来,“呱……呱……”
流莺扑腾着那碧幽幽的小翅膀,一路高歌进了厨房。
长生不悦的皱起眉,“你要再学乌鸦,我就立刻拔了你的毛下油锅!”
“唧唧唧唧……”流莺立刻乖乖的做出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小声的叫唤着,金黄色小巧的喙左摇右摆。
两人被它的耍宝给逗得笑弯了腰,流莺颇通人性,见两人如此,它也乐得到处飞。绿莹莹的毛又开始纷纷扬扬。
“快!快!”她赶紧叫在一旁捂着肚子的红霓,一手挥着锅铲。
红霓满头雾水的看着她,“师兄?”
“它可是在菜上面飞呢!你要不想吃加了料儿的菜,就赶快给我赶走这只死鸟!”
红霓一张粉粉的脸蛋儿立马绿的出水,手忙脚乱的追起流莺,还用上了轻功。
“啊!”
“哇……你小心啊,我的瓢……”
“哎呀,你看着点!我的碗啊!”
“呱……呱……”
乒乒乓乓的一阵后,终于归于宁静。洛紫曦坐在一旁,手上捧着一卷书。
长生红霓一前一后走了出来,两人身上均是乱糟糟的,头上落了一堆鸟毛。长生的手上倒提着摔得七荤八素眼里到现在还冒星星的流莺,“死鸟!叫你给我捣乱,看我这次不扒光你的毛,叫你裸飞!”
红霓的脚步顿了一顿,脸上红云翻飞。
洛紫曦眼见看到,眉心微微一蹙,“你说什么荤话呢?”
“啊?”长生茫然的抬头看了洛紫曦一眼,又转向红霓。只见她低着头只看着自己的脚尖,可两只红红的耳朵依旧出卖了她。
她的心中咯噔了一下,心虚的对上洛紫曦责怪的目光,干笑道:“吃饭,吃饭。”
吃饭时,她坐的离红霓远远的,只顾扒着面前的饭。一双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入她碗内,她抬头,对上洛紫曦暖暖的目光,“今日怎么转性开始吃饭了?”
她细长的眼笑的眯了眯。“师父,你也吃!”红霓夹了一些菜放入洛紫曦碗中。洛紫曦对她笑了笑,反夹了一些菜,放入她碗内。
长生鼓着一腮帮子的饭,看着两双筷子在面前你来我往,心中不自然的感觉开始慢慢升腾。义父干嘛要给她夹菜?那么疼她干嘛?自己呢?不对不对!只是夹菜而已,她赶紧压下心中蠢蠢欲动的歪念,自己真是一个又坏又自私的人呢,只是一筷子,自己就小心眼儿成那样……
琉璃殿外花开花又落,韶华指尖过……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她坐在桃花树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琴弦。她也不怕有人听出她的心思,义父是个音乐白痴,只是书读的很多而已,红霓又只对舞剑修炼有兴趣,对音律更是一窍不通。
义父虽不说,可她每晚都会被他压抑的咳嗽声惊醒。而且,这症状似乎正越来越严重。今早,她在屋外丢弃的白绢丝帕中竟然发现了血迹,他竟然到了咳血的地步?!
指尖一个用力,琴弦不堪承受,发出尖锐的鸣叫。她猛的一惊,略带歉意的看了看盯着自己的两人,心不在焉的又低下了头。
红霓很快又浸入了剑法中。洛紫曦的视线透过面前的书,看着桃花树下的她。似乎桃花也很偏爱她,一个劲儿的往她身上飘,白袍上不是这就是那,连头上都沾了好些花瓣。可她的眼却穿过了一切,虚无的盯着一个地方,眉心微蹙,连唇都抿的紧紧的。今日她是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莫不是她又想离了自己?想到这里,他握着书的手紧了紧。
“义父,明日我去趟司音殿。”她突然站起身来,抱着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说着,她便踏入殿内。
洛紫曦的嘴巴张了张,还未来得及说话,她的身影便在门板处闪了闪,消失不见。
“师父”,红霓停了下来,凑到洛紫曦身旁,“师兄怎么了?”
“她?我也不知……”洛紫曦盯着那扇门,幽幽道。
“义父,这招燕踏无痕后面是什么来着?我怎么总是学不会?”红霓撅着唇,撒娇的看着洛紫曦,“师父,你教教我嘛……”
洛紫曦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拿起地上的一根桃花枝,“看着,我只再演示一遍!”这样的红霓,他即使想要拒绝,也不忍心,因为通过她,他看见了长生的影子。真是可悲,自己什么时候变的这样懦弱了,要靠着寻她的影子来满足自己?
圆月在地平线的那一侧,一蹦一蹦,终是跃上了琉璃殿的树梢。长生困倦的摇晃着走回房内,三下两下扯下外袍,再两脚蹬飞靴子,无力的爬上了床。今日在书房里窝了好一会儿,看得她头昏眼花。不过也终是确定了几件事,也算是有所收获。
惠麟珠,她明日就去取。义父的身体,即使他能拖着,她也不愿。五花涧……就是上次玄宇所说之地。也许是义父的藏书真的是多的不能再多,竟叫她找到了此地,书上说惠麟珠有妖怪守着,也不知是真是假?
明日,也许就会是她的葬身之日!不过她并不后悔,自己原本只是一条普通的小蛇,是走了八辈子好运气了才叫她被义父捡了去,让她体会了一把做人的滋味。虽说陪在他的身边的时间不多,可是这对自己来说是最开心的几年。不死,就是自己的祖坟冒青烟了,死了,也不亏,就当是报了这几年的养育之恩。
但也是有一点点的遗憾就是了,她还想要在他的身边再赖上几日,可是一想到那日让她触目惊心的鲜血,她就忍不住立马打消这个念头。开玩笑,她可不愿拿义父的性命玩……
轻手轻脚的窝进他的怀里,她的手扣紧了他的腰身。今夜,也许是两人相拥的最后一夜,可惜他都不知道自己……算了,还是不告诉他,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妖,没有权利打扰他的修仙路程。
脸深深的埋入他的怀中,鼻尖是馥郁的桃花香气。她突然间好嫉妒,那个千年之前曾经得到他的爱意的女子,真是脑袋被驴踢了,竟然只想到长生不老,辜负这么好的一个男子!就算身临天下,本事大到了天去,那又怎样?有时候活着,也会是无聊的,长生不老?你给谁看呢?
她嘿嘿的恶笑了两声,反正人都成了一堆骨头,没人来跟自己抢了!地位不光明那又怎样?呆在他身边她就满足了……
鼻尖慢慢酸了起来,眼泪一滴一滴沁了出来,打湿了衣裳。义父,也许以后就见不到你了……你会不会过个几百年,就忘记了长生,忘记了你曾今豢养的那条小蛇?
“长生?怎么哭了?”头顶突然传来清冽的声音。
她眨巴眨巴两眼,顺道擦了擦泪。“义父……我没事”,她努力扬起一个灿烂如花般的笑容。
洛紫曦未着一语,只一味盯着她,略带玩味。
长生盯着他精致的面容,如饥似渴的扫着他的轮廓。只想到明日一过,自己再也无法见到熟悉的容颜。努力抑制喉间的不适,她慢慢伸出手,试探着抚上他的侧脸。
“义父……”她如同小猫儿一般,呢喃出声。
“你喜欢长生么?”她鼓起勇气,怯怯道。
桌上烛火噼啪作响,豆大的火星忽明忽暗,摇曳不止。
洛紫曦讶异的挑了挑细眉。心中忍不住悸动了一下。喜欢?何止喜欢?他爱她,爱到了骨髓里啊!
“你为何这么问?”他眼角含笑,看向怀中人。
长生在他的怀里拱了拱,忽的爬了上来,琥珀色狭长的双眸直直看着潋滟深紫。“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