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诺很小的时候许晋中就教会了她下围棋,但是许诺好象对这方面并不感兴趣,棋艺一直没什么进展,只对书法、绘画、钢琴、古筝有着与生俱来的天份。许晋中每个星期都会抽出点时间来与许诺对奕两局,并不强求她一定要把围棋学得很精通,只是当作一个兴趣爱好,知晓下棋规则。
摆好棋盘,许晋中去餐厅泡了一壶茶,回来时看见许诺紧盯着棋盘,一手托着腮正在沉思,似乎满怀心事。
许诺仍旧回想着湖心亭弹琴的那一幕,那首从没弹奏过的曲子,在手指抚琴的那一刻,竟然能信手拈来,太不可思议了。她突然想到,奶奶家里有架搁至很久的古筝,还是初学时妈妈给她买的,后来又买了钢琴,古筝就弹得少了。“这周末去奶奶家,看看是否会弹那首曲子。”许诺自个儿在心里寻思着。
“诺儿,想什么呢?这么专心?”许晋中原本不想打扰到她,看她盯着棋盘那么久,以为她在思考着某个棋局,但是这时间也花得太久了点,他还是忍不住打断了她。
“哦,没什么,爸爸,我们开始吧,老规矩,还是我先吧,谁让你每次都赢我呢?不过,这次爸爸可要小心点哦,我有小黑为我助阵。”许诺调皮地向爸爸眨眨眼睛。
许诺伸出二指执了两枚白子,思考数秒,在边角处摆上,许晋中在对角星位摆上两颗黑子,白子在左上路黑子处飞挂一子,觑其角地,黑子在七三路落下一子,大飞守角。
“小黑,加油哦,我任命你为左翼前锋将军,杀出重围,快冲吧!”许诺煞有介事地朝小黑叫道,许晋中看着许诺喜笑颜开的模样,心里暖暖地。
二人自边角缠斗至中腹,不分上下,待下至77手时,许晋中开始有些犹豫了,更多的是疑惑,只有一个月未与许诺对奕,感觉她的棋艺精进了不少,棋路峰回路转,难以琢磨,竟能与自己下到第77手,真的是不可小觑。
这一手该如何落子?自己右路须得补一手才能活净,但被白子当头一镇,则外势全消,只能委屈求活;若要强行跳出,后路已被黑子截断,很可能伤亡惨重,只能丢车保帅了,思索良久,许晋中在紧挨着的两颗黑子旁落下一子。
“哈哈,爸爸,你上当啦!你瞧,你自己把自己的‘气眼’堵死啦!我只要在这里落一子,你可是全军覆没哦!终于赢你啦,这真是个好消息,等会妈妈回来,我要第一个告诉她。”
许晋中仔细地盯着棋局,额头已然冒出汗来,他认真地审视了整个棋局,不知从哪一步开始,自己竟着了白子的道,被带入死胡同,刚才落下一子,以为可以求个活路,哪知竟误入圈套,从整个棋局来看,黑子的确已无起死回生之力。
“诺儿,棋艺渐长啊,终于赢了爸爸,值得庆贺哟!对了,你以前对这围棋可是不感兴趣的,什么时候偷偷地钻研起来,居然弄懂了这其中的门道?”许晋中喝了一口茶,赞许地问道。
“因为我有小黑呀,它可是我的秘密武器哟!还有,您曾教过我,要想占领地盘,就必须留两个各自独立的气眼,想要保有地盘,就要使地盘连成一片;要想地盘不失,就必须有城池作为依托。孤立棋子力单势薄,作用有限,极易被吃掉,但联合在一起则所向披靡,势不可挡,占得空间即取得胜利,这棋盘与战场一般无二。”
许晋中吃惊地看着女儿,“留气眼”的确是他教给女儿的,可是后面那些话他何时教过她,而她却说得煞有其事,好象真是他教的一样,要不然,怎么解释女儿棋艺的突飞猛进。
*****
安宁选了个靠窗的座位,僻静、优雅,暖色调的布艺沙发,很有情调的小台灯,那首经典老歌《我只在乎你》在咖啡厅里回放着: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会珍惜。也许遇见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安宁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美妙的时光,这真是一个无比开心的时刻,想象着能和程默一起共进午餐,她心里象喝了蜜一样甜。
“笃、笃、笃”,是手指敲打桌面的声音。
安宁睁开眼,程默正坐在对面沙发上看着她,微卷的头发,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配着一张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脸庞,显得气势逼人,让人不敢久视。
安宁今天也刻意打扮了一番,穿着一件荷叶边的黑色娃娃衫,遮盖住腰上的肉肉,配一条七分小脚牛仔裤,头发高高地盘在头顶,露出雪白的脖颈。
“东西我收到了,虽然没有按时间交差,但结果还算满意,不多说了,想吃什么,自己点单吧!Waiter!”程默帅气地朝服务生打了个响指。
“哦,谢谢你,能和你一起共进午餐我真的太高兴了,这是不是表示你……”
“安宁,你别想多了,我请你吃饭,第一是因为我交待的事你办得很好,第二是我曾经答应过你。没有其他的意思,请你不要误会。“
“我……我喜欢……”
“嘘!我不喜欢太吵,不再说第二次,点单——用餐!“程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让安宁不要再说话了,自己则掏出手机滑来滑去。
安宁的脸涨得通红,想了好久,鼓起勇气想来个面对面的表白,结果被程默打断了。
一个瘦小的服务生安静地站在桌子旁等安宁在点单册上点菜,点完后递给服务生。“请问,还需要点什么吗?”服务生看了看问道。
“问他!”安宁简短地说出两个字。
“来份西冷牛扒,七分熟,谢谢!”程默头也不抬地说着。
安宁的心情瞬间被程默冰冷的态度淹没,她觉得很委屈,在这样的场合,若要她闭嘴,什么也不说,那她会很难受。
“程默,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程默没有回应。
“你为什么要调查许诺?”
程默依然没有回应。
“你喜欢许诺?”
程默还是没有回应。
“如果我说她不会喜欢上你,你会怎么想?”
“说出你的理由。”这一次,程默终于开口了,安宁长长地舒了口气。
“据我的了解,她是个冰山美人,班上曾有一两个男生向她示好,最后都知难而退了。”
“请慢用,其它菜一会儿到。”服务生端上来一杯奶昔,安宁赶紧拿出勺子挑了一口放进嘴里,这可是她最爱的吃食。
“继续!”程默还等着下文,她居然顾不上说了。
“你知道,我们同学两年多,男女同学三五成群一起看看电影,吃吃冰琪淋那是再正常不过了,而她从不参与这些活动。说洁身自好也好,说清高也好,
总之一句话,她不会喜欢上你。”
“还有一点,据这次对她的调查发现,她真的是霓裳予伊公司董事长许晋中的女儿,对于有如此显赫背景的她,更加不会轻易喜欢上任何人。”
“也可以说,她根本就不属于我们这个圈子,只是体验生活的公主,只能让人望而却步,没有人能走进她的世界。如果你已经喜欢上她,劝你趁早放弃。”
说话间,服务生早已把他们点的菜一一端到了桌上。
程默默默地切着牛排,安宁拿着一块可乐鸡翅吃得津津有味,两人又没有声音了。
“没有啦?”程默往嘴里放了一小块牛排。
“如果你有兴趣去撞下冰山,你就必须做好一切准备,这是我给你的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