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晴好,万里无云。
说是无云,却突见天边一云朵,急急从空中掠过,瞧那方向,该是向着昆仑山而去。
云朵上一人卓然而立,衣带生风。
其人眉目疏朗,鼻梁挺直,肤白如玉,唇红而色润。只是眉有些皱,嘴有些抿,脸上稍稍带着焦急之色。
哎,可叹啊,可叹,如此身姿竟是个跳脱红尘之外的和尚,实在让天下女子惋惜,嗟叹。
原来这云上的和尚,正是佛祖的亲传弟子之一,阿难。
传说佛祖有弟子十名,各有本领,各个不同。
今日正是三月初三,王母的寿辰,佛祖命阿难带上贺礼,恭祝王母寿辰。本来时间还算充裕,但阿难本着救人于苦难的佛法精神,一路走得不急不缓,顺便普传佛法,化解挣扎在苦难边缘的众生。哪知最后竟差点忘了时辰,现下只得急急地向昆仑仙山赶去。
阿难正用法术催促云朵,谁知经过身下的雪山时,忽闻动人曲调从山中传出。
歌声像含着人生的喜怒哀乐,竟似有生命一般,宛转悠扬。曲调转换虽快,但并不让人觉得突兀。
阿难觉得刚刚自己那丝焦急,在听到这歌声之后就淡了,感觉没由来得心境平和。
他颇感诧异,却恍然记起当年西天之上的情景,口中喃喃的说道:“这种歌曲,不是当年西天之上日日听到的梵音吗,只是消失甚久,怎会在此听到?”阿难心中疑惑丛生。
歌声时断时续,隐隐绰绰,袅袅娜娜。
阿难顺着声音寻去,左饶右绕的竟寻到了一个山谷之中。这圣母峰因其高耸入云而终年积雪,到处白茫茫一片。
然而就在阿难一转身之际,山谷景色陡然变幻,绿荫婆娑,花木繁茂,此处竟温暖如春······
这谷中有处山坡,山坡上铺就的是厚厚的草甸,其间缀着五色花朵,山坡的顶端有处泉水,泉水潺潺的绕着山坡流下,润泽着周边的植被。
阿难见泉水上蒸泽着白色的雾气,才知原来此处是一个温泉。温泉水暖,腾起烟云雾气,熏着山谷的空气,即便是在终年不化的雪山上,也开辟出一个世外桃源。
阿难驱散云朵,向着泉中心走去。越向前雾气越大,雾气飘飘渺渺,使得此处如仙境一般。
只是歌声不知何时断了,静的只听的到泉水叮咚。阿难瞧着前方有一圆形小潭,便徐徐向着前边走去。
小潭周圈长着一人多高的树,其叶如心,树上开着巴掌大的花。每朵花皆是五瓣,每瓣均是不同颜色,花瓣却是透明的,似琉璃一般。
穿过灌木,谭底是五彩琉璃石,潭中央有一突出水面的圆形小石,石上有一蛋,约莫半人高。
蛋壳不停地闪着光华,很是漂亮。
阿难惊喜的挑眉,粲然一笑,竟让这仙境般的景致,失了几分颜色,“没想到,真的是迦陵频伽,这迦陵频伽在千年前突然消失,便没了踪迹。却也不知,这里竟会有迦陵频伽的蛋。”
阿难觉得此事极巧,不如把它带回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当年之事没准也可寻到缘由。
一边想着,阿难一边用法术把蛋变小,顺势揣进了怀里。
刚刚还影影绰绰唱着歌的蛋,现下是安静的不得了。蛋里的不明生物这般想到:果然飘飘渺渺的东西才能骗的人来。时断时续,若隐若现方显得神秘,不枉我掐着嗓子,在这唱了许多年的歌,总算是诱的人来了。黄天不负,天道酬勤啊。
又想,此时噤声才是正道,才能摸清此人的来路,故打定了主意绝不出声。
这蛋被阿难发现,也是它修来的福气。
话说这阿难乃佛祖的十大弟子之一。且这十大弟子皆有各自本领,阿难佛陀一向是以****而被世人所知的。故阿难一见此蛋便猜到了由来,若是旁的人还真不一定猜得到。
所以说这蛋若是被不明真相的人发现,结果必是不同。
被吃货发现,而后被做成蛋炒饭也未可知。也不知这半人高的蛋,能做多少次蛋炒饭。真是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所谓吃货,便是这世界上最凶残的物种,见着某样东西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此物能不能吃,是红烧好吃,还是糖醋好吃,或者清蒸保留原味最好?
那句话说得好啊,远离吃货珍爱生命······
这边阿难小心把蛋放进怀里后,便立刻腾云离开。虽然此处离昆仑山已经不远,但先前耽误了时间,还是不得不向昆仑山赶去。
待阿难赶到昆仑,将仙云停在半空,面向空旷的昆仑山说道:“仙家,我乃佛祖坐下弟子,现奉家师之命前来恭贺王母寿辰。”初时只是轻声低语,阿难捏了个法诀,声音竟是越传越是洪亮。
只稍许,一道清脆童声便从山中传出:“大师稍侯片刻,小仙立即来为大师引路。”话刚落下,便见一小小仙童从山中乘云而出。
“大师,我乃王母座下弟子,名唤乘风。”站的笔直的小仙童,甚是恭恭敬敬的向阿难鞠了一躬。
阿难只觉这小仙童甚是有礼,王母座下,一个如十一二岁孩童般的小小仙童竟也有如此气势,真真是了不得。足以看出王母治下之严谨这话果然不假。
这仙童小小年纪便将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白衣似雪,明明可爱的似那粉团元宵,却硬是绷着一张小脸,板板正正的,俨然一副小大人的形容。
“乘风小师弟客气,此次我奉······”阿难正说着却忽的被打断。
“你是乘风,那我便是破浪。这位少年,殊不知少年心性,保持本真才是难能可贵。”这话正是从阿难怀中传出,声音清泠穿透层云,清泠是清泠,却也听得出这声音带着丝孩童的甜糯。而且说话的语气也怪装模做样的,不比乘风小大人的做派差到哪去。
听到此话,那故作老成的乘风面色一红,双眼死死瞧着阿难的怀里,好似要把衣服看穿一般。
原来刚才的声音竟是阿难怀里的蛋发出来的。虽然刚刚那蛋打定主意不说话,却在听到阿难冲着仙山自报家门的时候松了一口气。佛门弟子,最是心善,这下算是真遇到贵人了。
阿难也没想到它竟然能开口说话,真是又惊又喜。但为解现下的尴尬,只好笑着解释道:“刚刚在来时的路上恰巧救了只受伤的小妖,见其慧根还不错,有心要渡它,只是现在它野性未去,妄乘风师弟不要见怪。”
“自是不会,大师慈悲为怀,乘风怎会介意。”那乘风小仙童继续故作淡定的说道。
怀里的迦陵频伽听到乘风老气横秋的回答,又是哼哼了两声。
乘风略微僵硬了一下,才说道,“大师请这边走”,说完,便在前边带起路来,双耳红染,再也不复来时的从容不迫。
既算不到开始,也算不到结局,百年相约,千年相遇,烟波渺渺,谁人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