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成,君成,救我,君成···”他应跟着我的,可如今为何不见人影。
“哼,到了本太子的床榻上,竟还想着君成。”说着一手扯开我的衣襟,只剩一件亵衣。
我心下一急,大声叫道,“梅苑姑娘!”
建成顿时停住了,看来梅苑始终是他心中不可磨灭的痛。
我趁机起身,匆忙穿好衣服,跑了出去。
院门处,赵德用甚是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我走上前去,问道,“左侍卫可来过?”
由怪异转为讽刺,“只远远站了片刻,未走近,见你进了太子的里屋,便离去了。”
被他一激,我竟恼羞成怒,厉言回道,“究竟谁才是你的主子!”说罢就悔了,我为何要去招惹他,可只能强装镇定离开了。
君成房内一片漆黑,我敲门问道,“君成,你可睡下了?”
无人应答。或许我真惹怒了他,待他脾气缓些,我再来与他解释一二也不迟。
今日太过冲动,险些酿成大祸。可一想起杨姐姐因我失了终身的幸福,不由得悲从中来,痛不可挡,对不起,姐姐,对不起,你能否原谅我这无心之过。虽知道历史上太宗世民有一杨妃,生子李恪,虽知道皆是命,可一切由我酿成,仍旧十分难过。
你我姐妹二人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只盼你除了恨意,安度此生。
“可有人在?有人么?”
扫去浓浓的睡意,睁开迷蒙的双眼,披衣出去,“颜娇姑娘,可有事?”
“太子妃命你过去。”说完就欲转身,看她略微慌乱的模样,还不习惯与我这般亲近。
“姑娘可知因何事唤我?”
“我不知道,”她斩钉截铁回道,后又犹疑半刻,“太子妃脸色甚是难看,你小心些。”言罢急急跑开了。
她太子妃哪次找我是好事了?不过我是哪里又招惹她了。
回身坐于堂内,饮了一口凉茶,“君成,日上三竿了,快起床了。”
仅上空一只飞鸟长鸣。
早早出去了?起身推开君成屋门,这是自入东宫后第一次进君成房间,沉暗冷寂,床上被褥规矩放于床尾,铺上一片凉意,看来他昨夜未归。
一诺言到底止不住离别,你我二人只能渐行渐远。
收拾了心思,简单梳理一番,便去了太子妃的府院。
打入了门起,院中各人瞧我皆是一副厌弃嘲讽的目光,似我全身长了毒疮一般,污了世人眼。且平日没见过的丫头今个儿都聚在太子妃府院,所到之处,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如此明显地在“暗处”说我坏话,太子妃用意非常啊,看来此行坎坷。
“主子,来了。”身旁丫鬟眼尖嘴快。
“七羽见过太子妃。”我施礼道。
“快起身,七羽姑娘真是折煞我了,待明儿个姑娘成了爷的宠儿,本宫不知还受不受得这礼啊。”
我起身抬头,偌大的厅堂两旁尽是各屋各院的奶奶们,难怪气势异于往常。
“七羽不知太子妃何意。”
“七羽姑娘莫再羞赧了,昨夜既服侍了爷,也算了咱家姐妹中的人了。本宫想着给姑娘置办一处院子,总与义兄居于一处,长此以往,难免招人闲话。哪天太子爷封了姑娘,若准备得匆忙,惹得姑娘何处不满了,到爷跟前儿一说,本宫怕这太子妃之位不保啊。”说着抚了额头侧倚了过去。
消息倒是灵通,却只知其表,不明其里。
“哟,姑娘好大的架势,连太子妃都不放在眼里,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这东宫岂是你这妖精胡作非为之地。”说到激情处,竟拍案而起,俨然一副**之母的气势。
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也不自然地皱了皱眉。
“就是,你这狐媚子倒是说说使了什么勾人的妖法···”
“真是胆大妄为,竟连东宫都不放在眼里,难不成还瞧不起太子爷···”
众人议论纷纷,这罪名也是越加越大,这太子府是怕我太过无聊么?整日弄些好戏来演。
正说着,外人来报,“太子妃,太子爷正往这儿走呢。”
此言一出,堂内更是纷乱。各妃皆捋发扑粉,没了刚才一心置我于死地的恶相,取而代之的是乖巧温柔的娇俏人模样。杂技变脸么?
建成半只脚未踏入门槛,堂内便已了无声息,高傲者有之,娇小者有之,妖艳者有之,贤淑者有之,文静者亦有之,除我之外,皆都恭顺地坐着,嘴角似笑非笑,眼神迷离勾人,可谓是春色撩人。
“听闻众妃聚于一处,实属难得,我便来凑个热闹,别扰了众人雅兴,该怎样就怎样。四弟,坐吧。”说着就坐上了刚空出的首位。
元吉?他也来了?自进门起,或是尴尬,或是怒气,一直未抬头看他。倒真是亲兄弟,家丑不可外扬,他倒是一点都不忌讳。
“七羽姑娘,站着作甚?快过来坐下。”太子妃如姑婆一般招呼着我。
“七羽?”元吉重复道。
“你先下去罢。”太子道。
正合我意,“是”字还未说出口,便被元吉抢了话。
“太子,急什么。”后问太子妃,“嫂子,这丫头犯了什么事?”
“无事。只听闻她昨夜侍寝,既是太子的人了,我便想着帮她置办个院子,这才招她过来。”
刚说完,太子便怒斥道,“这是从何处听来的传闻,你倒真是为本太子着想!”
来了半日,未曾说过一句话,话头却总在我身上盘桓。
我低头道,“禀太子妃,想必您是误会了。太子高高在上,七羽不敢妄想。昨夜只因一些小事,前去问询,不曾发生过什么。况且,左侍卫是我义兄,我二人···”
“这儿还轮不到你插嘴!”
为何生气?我还不是为了解释误会。
“抬起头来。”元吉道。
怎地人人都这样。这乞儿干嘛生了一副如此不染凡尘的脸。
“一贱婢,看她作甚。”
贱婢?虽知这话是在帮我,可听着着实不舒服。
“大哥,我看看无妨。抬起头来。”
看来躲不过了。
“好个美貌娘子。”本生了一副出众的相貌,却带了一股子痞气,令人厌恶,“太子,既然你看不上,便赏予我做个侍妾如何?”
什么?!
自古女子地位低下,不过是个玩物。元吉既开口了,太子无理由拒绝。可是,怎么可以?
如今能救我的只有他了。我乞求地看着太子,他回以无奈,夹杂着隐隐的怜惜。
“四弟,你若说早些,这事便成了。偏偏昨夜我许了这丫头纳她为妾,虽是床畔戏说,我堂堂太子,也做不得假。”言罢,浓情蜜意地瞧了我一眼。
元吉开口欲言,停了片刻,终也无奈道,“既是太子娇宠,那算四弟失言了。”
呼,这劫算是过了。
我甚是感激地看着建成,他亦浅笑着回望着我。旁人看来,两情相悦,郎情妾意。
“你先下去吧。”
躬身退出,至门槛处,见了守于门外的君成。
他,听见了,看见了。
虽是演戏,我仍是羞于面对他,只停了半步,随之离开了。
我知我现在于众人心目中是个水性杨花、红颜祸水的角儿。可旁人如何看我于我无碍,我便懒得去探究一二。
几日来,我躲在院中不曾出门,外面的流言蜚语,只当是听不见。各院的妃子都派丫鬟送来了贺礼,讽刺,谄媚,恭维,百味杂陈。
令我预料不到的,是太子竟遣人前来说已为我收拾好了院子,近日便搬过去。君成几日未归,我若不说一句就离开,恐我二人之间间隙再无法弥补。
“请小哥回了太子,七羽在这里住得舒心,不劳太子挂心。”
小厮为难道,“这岂不是驳了太子爷的面子,姑娘,这···”
“无碍,照原话回了即可,麻烦小哥了。”
“姑娘莫要忧心外面说辞,姑娘在太子心中分量多重,我整日服侍太子,是看得明白的。太子爷从未拒绝过齐王,姑娘你是第一个。”
“多谢小哥,不过我心意已决,只求小哥回了便是。”
小厮欲言又止,见我面冷,无奈离去。
这出戏演得真是逼真,竟骗过了所有人。
“难不成要本太子亲自求你不成?”
“你,你怎么在这里?”
刚才那小厮说道,“太子爷本就在院外。”
建成走近些,耳语道,“我既在众人面前说了纳你为妾,虽不为实,但也需做做样子。本太子的女人与男子同居一处,成何体统。难不成你盼元吉再向我来要你?”
“你!”虽可恶,但属实,无奈从之,“君成现在何处?”
“他有公务在身,需些日子才能回来。莫忘了,你如今可是本太子的人,怎可想着其他男子。”
“搬出可以,不过你要向君成说明你我并无暧昧。”
只见建成瞳孔收缩,抓住我的手臂,“我说过了,你如今是本太子的人。你似是忘了,本太子是在帮你,答不答应不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的,大不了我就许了元吉的心愿,也未尝不可。”
看着他的俊容,真想一拳挥上去,毁了这魅惑众生的皮相。
“七羽受教,但须待君成回了我方离开,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了,再行逼迫,唯有玉石俱焚。”
“应了你。丘奴,左侍卫何时可回?”
“今夜寅时可回。”
“明日在此处候着,七羽姑娘何时说搬,你何时离去。”
“是。”
寅时,君成未归,直至天亮,厅堂才有了响动。
“回来了。”我起身走出,见君成冷漠回应。“今日我就要离开这座院子了。”
“贫瘠小院岂能留得住你,我早知有如此一天,你自安心离去,我不会牵绊于你。”
“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你一直未信过我?”
“如今这结果,你竟还问我信不信你。多说无益,君成恭送七羽姑娘。”
呵,他竟叫我七羽,不是乞儿,那个只他叫的乞儿,“好!好!好!,我便做这个人人艳羡的七羽姑娘,从此与左君成再无瓜葛。”
言毕,出院,“丘奴,领我去新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