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是HarvardMedicalSchoolofChina医院(1921年改名为中国红十字会总医院),因为离得近,驱车一会就到了。进了医院,找到提前预约好的医生,先是简单的咨询了一下,回答了一些医生的询问,然后又做了一些检查。医生告诉她,胎儿发育的很好,只是她的身体气象不是很稳,要多注意休息,又开了一些补药给她。末了,白静香拿出公公的药方,问询医生病情。医生说这个不是他的专科,又给她推荐了医生,并告诉她怎么走。
出了专科门诊,白静香照着医生的指示去了一楼。下了楼,正看见有几个人带着一个人进了医院大门,这人赫然是兰花会那日拿刀砍向黄太太的张默生。不由想起了他身上的烫伤,现在天气转热,如若不及时治疗,怕是要化脓长疮的。后又想,这人那天这样被人抓到警察局,恐怕早就受了严刑。听说这般被抓到警察局之徒,不由分说,先是要被揍上一顿的。
虽然那天那人当时的状态极为穷凶恶极,可是她心里却隐约希望他运气好一点,再不济也至少可以好好活下去。或许,仅仅是因为张默生这般痴情的人世间少有,所以无论他为了感情做了什么,还是容易让人原谅吧。正想着,张默生已经从她身边擦身而过,神态极为颓然,并没有发现她,许是发现了也未必认得出来。
“太太!”徐妈的叫声让她回过神来。“你认识这个人?”徐妈轻声问。
“哦,他就是那日对黄太太行凶之徒。”白静香淡淡解释道。
徐妈以为她想起那天的事情,心有余悸:“原来是恶人,太太也无需害怕,这人现在不是被抓起来了吗,想来也不能再做什么恶事了。”
徐妈哪知她心中所想,白静香索性不再说话,由着徐妈陪着她找到综合科的大夫。
打了招呼坐下来,白静香就掏出公公的方子,并告诉医生伊炳章现在的基本情况。
“病人自己没有过来?”医生问。
“没有,不过之前一直有吃药,也有看医生。就是情况总不见好,公公又讳疾忌医,所以只能我拿了方子过来,让您先瞧瞧。”白静香把从伊鸿涛那里了解到的公公的情况又详细的说了一遍。
“讳疾忌医可不好,你们还是得多劝导劝导老人,让他本人过来。他这病,我估计也有个几年了,发现的时候就有一点晚,还是自己过来检查一下最好,比较容易对症下药。”医生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白静香也问的仔细,尤其是平时的生活中的各种注意事项,还有用药等细节。
事毕,白静香笑着说:“严医生,现在也中午了,要不一起吃个饭吧,我还有很多病症的问题要请教您呢?”
“不行,医院有规定,工作时间不能与病人及家属有私下来往。”严医生一本正经的说。
白静香又道:“那你多开一点药吧,要好一点的。”
“这医生用药都是有讲究的,不是越多越贵越好。尤其是这消渴症,除了治疗,平日的饮食尤为重要,病人切不可操劳,需要好生静养。我给老人开的药都是最适合他现在服用的,到时再根据他的病状发展,我再斟酌用药。不过,你最好带他本人过来看一下。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西医也是如此,需要本人在场才能做出最正确的诊断。”
白静香见严医生这般说,也不再坚持。这严医生虽然唠叨一点,但是医者父母心,话里话外都是对病人的关心,倒是值得托付。
白静香解颐道:“那一切都拜托严医生,麻烦您了。”
拿了药方给徐妈,让她去拿药,自己则在大厅等着。拿了药,又去药铺照着原来的方子,抓了几副药,方才回家。待白静香回到家里,刚好其余人都在吃饭,见她回来了,说回来的倒是及时。见她提着药,才知道她去了医院。母亲白氏嗔怒道,怎么去医院也不让她陪着,又问她胎儿怎样?
白静香笑着说:“我不过是去做一些例行的检查,医生说,胎儿发育的很好,胎位也很正,还开了一些补药给我。”又走过去对这伊炳章说:“公公,这些药是替您抓的。除了照着原来的方子抓了六贴药,另外还开了几副药,医生说,新开的药效要好一些,你最好服用这新药。这新药里面有一些西药,降血糖的效果更好,说是每天都要按时服用。”
伊炳章见白静香已经知道他的病情,药都买好了,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让她过来吃饭,算是默认白静香替他找医生的事情。
吃完饭,静香让佣人泡好茶,又端出一副象棋,笑着说:“父亲,你二老要是觉得无聊,就下棋解解闷吧!”
白士诚和伊炳章一边品茶一边下象棋,没几分钟就下得不可开交起来。白老先走了一步,把“当头炮”对准了伊炳章的“兵”,伊炳章赶紧跳“马”。
白士诚说:“每次都这样开局,一点新意都没有。”
伊炳章哼了一声:“好好下你的棋,老套路也要杀你个片甲不留!”
白士诚笑着说:“那我就拭目以待。”
白静香看二老下得起劲,干脆坐在一旁看了起来。
相持了一阵之后,局面已经拉开,白老又走“车”,伊炳章也走了“车”,白老随即把“车”放到“前沿阵地”上。伊炳章怀疑地望了他一眼又把“马”跳了一步。白老认真地看了看“阵地”,又想了想,把“车”放到空虚的地方。伊炳章立马调来了“马”,想踩他的“车”。白老躲过了伊炳章的攻势。伊炳章见跟踪不上,没有继续紧逼,却把“炮”调到了起不了多大作用的棋盘边上。
白老陷入了沉思。白静香看得起劲,趴在父亲的耳朵一阵低语。伊炳章看了一眼他们,发话了:“观棋不语真君子,静香可不许瞎参谋。”
白静香笑着说:“我这棋艺哪里敢在你二老面前班门弄斧呢,你也说了,我就是瞎参谋。”
“你那点计谋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还用静香在一旁点拨?”白士诚说完,拱了“卒”。
伊炳章也琢磨了一会儿,却没识破白老的花招,高兴地用“马”踩了他的“炮”。这下,伊炳章可上了白老的当,自己却浑然不觉。但白静香却是看了出来,公公的“马”已经走开,后方空虚,也不说话,只是抿着嘴笑。
白老抽“车”落底,炮也同时瞄准了伊炳章的“车”。伊炳章沉思了一会,轻轻地把“象”飞了起来,堵住了他的“炮眼”,也减少了他的“沉底车”的威力。但这样一来,伊炳章的步调已经被白老打乱了,失去了主动权。这下伊炳章只能招架,不能还手了,不一会儿便只能认输了。伊炳章不服,要求再下一盘,并且这次白静香不许再多说话。白老笑话伊炳章自己棋艺不精,还要赖静香。
白士诚问道:“静香,我常日里经常跟炳章下棋,都没有看出来使的是‘调虎离山计’,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白静香粲然道:“看过几次鸿涛与公公下棋,大概猜得出一点点。”这次不再多说话,只是让佣人洗了一些时令的水果,拿过来给老人们品尝,不时的与母亲与婆婆聊着天。一家人享受着天伦之乐,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