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身首异处的消息业已知晓。贴身腰牌此时出现在此,他一时揣度不出来人身份。
藿香可叹小儿年纪尚小,多余嘱咐一句,“快走吧。”
既然那人能杀了扈十四,他的家人也会马上被找到,屠戮未尽,必不会罢休。
见那汉子一脸茫然,藿香将腰牌揣到他手中,“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得继续。隐姓埋名外地活几年。再从长计议。”
大汉茫然看着那小少年背影萧条离开,说的却是一条可行之计。
看周遭无人,迅速掩上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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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庄上,曹家嫂子在门口坐着衲鞋垫。
“嫂子。昨夜怎么没见小子们去找银桦玩啊?”
曹家的一看藿香在阳光下站着,心里咯噔一声,又听她这般问起。心里已没了主心骨,干笑了一句,“昨夜睡得早。”
“哦,我还以为……”藿香明媚一笑,曹家嫂子身边坐下,“原是我想多了。”
“以为什么?”
“以为昨夜吓了银桦一跳的……”藿香意味深长地看了曹家嫂子一眼,见她哆哆嗦嗦,针都那不稳了,笑盈盈,“猫。银桦胆小,吓得直哭。”
曹家嫂子心跳加速,本就是老实人,怎能经得住藿香这般说辞,“昨日霍府来人问了二姑娘的事。可我只说了牛好了的事。事先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
“我还要谢谢嫂子。”藿香目光柔软下来,抓住曹家嫂子的手,“若不是嫂子告诉银桦蒿草丛后有躲避的地方,我们怎会有命回来。”
曹家嫂子哽咽,“姑娘一来就救了当家的性命,我打心里感激。可那头是他姑姑,我……”
“嫂子不必自责,既然我们没事,这事便过了。只望嫂子别再糊涂。”藿香叹了一句,转身回去。
银桦摔的够呛,她得回去照顾。
几日细心照料,银桦好的差不多了。又往城里跑了几趟买药。
天阴沉沉的,落了雨。藿香坐在屋檐下看着淅淅沥沥的水珠子滑落,掉在沙土地上一砸一个坑。手头是一副绣品才起了头,人都跟着天气懒散起来。
银桦嘟着嘴坐在门里面,还在生气。原是前日里进城问药铺订的人参,今儿个去取又说不卖了。店家退回的十五两定钱揣在怀里,跟挨了一脚窝心踹一般。姑娘的病,如今找来找去还缺几味药。药配不齐,药丸便没法子做,姑娘的病就得隔三差五喝汤药养着。每天看着姑娘夜不得卧,神情憔悴,心里就憋屈。按说她买的药都不是名贵品种。参也不过是有些年份的小参,绝不是千金难得的老参。可偏偏诸多阻拦,药迟迟制不成。
“你呀,别想了。”藿香笑话她一句,仿佛陷入沉思,“既然这么不叫人消停,那便谁也别安生了。”
说罢,懒懒地站起身来,把针线收好。
银桦吃了苍蝇一般心烦,“到底谁在搅和?”
藿香只笑,杀人的混混都派来了,也真是下血本,武的没得逞,又来文的了。那日在霍家大夫来瞧病,她的确是中了暑。可别的病状也不可能瞒住,就两副药之后大夫开的涤荡邪气,升阳举气,安五脏的药来说。就算大夫不跟她说实情,也是会回禀霍二爷的。再加上银桦拿着药方德阳城里四处跑。太太和姨太太想置她于死地还不容易?
“换衣服,进城。”藿香目光灼灼,取出一套赶制的靛蓝色布长袍穿上。
一味逃避,一味忍让不是办法,只会让人觉得自己好欺负。既然都要开始,就从保命开始。
银桦伸手摸摸自己怀里这十五两。这已是姑娘多年积攒下的所有积蓄。生活举步维艰的时候姑娘都没舍得把钱取出来。看来这次姑娘是真的遇到坎儿了。
扭头想跟姑娘说些什么,却见她已换了男装,对镜梳头。
藿香凝一眼镜中干练的自己,抬头略过虚掩的窗户。曹庄头坐在门外叼着烟袋,娃娃们雨里玩耍,好不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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