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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06 茶会

秦盛笑道:“王小姐误解了我送你礼物的意思,自然就没送对回礼。”

王琪珊愣住,转而羞恼地问:“什么意思?”

秦盛说道:“在下向来以文会友,送给二位小姐的礼物,也是一个上联,你没答出下联,自然就没送对回礼。”

“你那是什么上联?”王琪珊羞愤交加:“我怎么知道你又在出对子!”

“其实,”梁希悠悠插话:“秦公子出的对子很简单,是王小姐您想太复杂了而已。公子送你们芝麻花,暗指芝麻开花——节节高,所以我们小姐回了出土甘蔗——节节甜,如此而已!”

秦盛看了一眼秋意映身后大胆的小丫环,淡淡一笑,颔首默认。

此时的秋意映已经兴奋得双颊泛红,她款款走到王琪珊面前,笑得矜持:“王小姐以为只有礼物贵重才显出珍贵,却不知世间珍宝万千,知音却是难求。”

“你!”王琪珊满面羞恼,却还是不肯放弃,狠狠瞪了秋意映一眼,她转而央求秦盛:“秦公子,珊儿是错会了你的意思,但家父常夸赞秦公子才华横溢,珊儿对你也是仰慕许久,只盼今日能得一盏茶的时间与你共叙,增长见识,回去对家父也有个交代……”

看到王琪珊居然搬出她父亲王都统来做靠山,秦盛有些为难,摊手笑道:“可规矩是之前定下的,今日我只与获胜者一同品茶,王小姐已然落败,若要参与到我们的茶宴,需得征得秋小姐同意才行!”

王琪珊听到要征求秋意映的同意,面色十分难看,但只是一瞬,便转而亲热地拉起了秋意映的左手,笑得一脸亲切:“三人一起品茶不是更热闹?秋小姐愿意让我参加吗?”

秋意映当然不愿意!

可是,看到秦盛微俯着身子等待自己的回答,秋意映犹豫了,为了在心上人面前有个宽容大度的形象,秋意映露出一脸毫无芥蒂的笑容:“算了,热闹点也好,秦公子,那就一起吧!”

“那好,二位,这边请!”给秋意映一个赞许的眼神,秦盛带着众人往一旁的暖阁行去。

进了暖阁,三人坐定,秦盛居中,秋意映在右侧、王琪珊坐左侧,丫环们在身后伺候。

秦盛抬手取下早已煮沸的水壶,熟稔地清洗茶具,跟二位小姐闲话家常,语气中对二人一视同仁,谈话间倒也不顾此失彼,颇有风度,难怪如此招众千金喜欢。只是每每秋意映想跟秦盛说点什么,总被王琪珊转移了话题,秋意映万分气闷,偏偏在心上人面前还得维持端庄温良的模样,只能眼睁睁看着王琪珊和秦盛聊得热火朝天。

“这是明前龙井,二位尝尝!”徐徐将茶水注入各人茶杯,秦盛抬头笑道:“古人有云‘俗人多泛酒,谁解助茶香’,秦某此生有三大好,一好诗书,二好香茶,三好结交同好之人。二位小姐皆是才情过人,今日既有幸与二位小姐一同品茶,不如,我们吟诗作对凑个趣儿如何?”

秋意映和王琪珊对视一眼,都高兴地同意,谁都希望在秦盛面前好好表现一把。

“我们就先以煮茶为题来一首吧,我先吟两句抛砖引玉,二位小姐一人续一句,合为一首,如何?”秦盛笑道。

无人异议,秦盛看着小火炉上煮沸的茶壶,缓缓吟道:“香泉一合乳,煎作连珠沸。时看蟹目溅,乍见鱼鳞起。”

“声疑松带雨,饽恐生烟翠。”王琪珊很快对道。

看到王琪珊暗自投来挑衅的目光,秋意映略一思忖,轻启红唇:“尚把沥中山,必无千日醉。”

“好一个‘必无千日醉’!”秦盛拍手称赞,这自然又引得王琪珊不快。

三人又吟了几首,看得出,文采上秋意映与王琪珊不分伯仲,王琪珊眼珠一转,放下茶杯道:“咱们三人今日能同桌共饮,缘起于秦公子的拆字联,要不,我们来对对子,对得好要奖励,对得不好的有惩罚,如何?”

“哦?那依王小姐之见,奖励为何?惩罚为何?”秦盛似乎很感兴趣。

“秦公子是主,我二人是客,奖励自该由你出。”王琪珊抿唇一笑,极具风情:“听说秦公子丹青也是一绝,珊儿厚颜,请秦公子出题,看我和秋小姐谁对得好,胜出的人可得秦公子亲绘画像,而输的那个人则罚她为公子研墨,如何?”

“这么看来,无论谁输谁赢都要罚秦某作画了?”秦盛故作烦恼状,逗笑了一干人等。

秋意映自然知道王琪珊又在挑衅她,她担心输了会没面子,但获胜者的奖励确实诱人,正在她犹豫不定的时候,梁希不着痕迹地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收到梁希鼓励的眼神,秋意映信心大增,便也同意了王琪珊的提议。

比赛开始了。

秦盛首先说出上联:“摇红。”

王琪珊抢先答道:“染翠。”

秋意映答:“涤翠。”

秦盛品评:“一个‘涤’字,更能呼应上联的‘摇’字。第一局,秋小姐略胜一筹。”

第二局,秦盛道:“古木枯,此木成柴。”

秋意映一愣,她的软肋正在拆字联,苦苦思索,依然没有答案。

此时王琪珊几番思考后答道:“女子好,少女尤妙。”答完还朝秦盛送去款款秋波。

第二局,王琪珊胜。

如此这般四局过去,二人竟然打平。最后,秦盛宣布第五局定输赢。

“二位注意了,”秦盛说道:“上联是:‘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这个刁钻对联可难坏了两人,纷纷陷入沉思中,各自的丫环们也为主子捏了一把汗。却喜坏了梁希,这个经典对联,当年读大学时班里还专门对历代答出的下联进行过对比,梁希可是印象深刻的很!

过了很久,王琪珊犹豫着回答道:“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

秦盛的眼中透露出对王琪珊的赞赏。不得不说,王琪珊确实有才,一介女子能对出这个经典对联实属不易,且对仗工整,让人挑不出半点瑕疵。

“秋小姐,你想出下联了吗?”王琪珊得意地看着秋意映,胜券在握般自得。顿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秋意映的身上。

看到此情此景,秋意映越是焦急越想不出下联来,眉头深锁,贝齿死死咬住娇嫩的下唇,神情又是焦灼、又是绝望。

“咦?”

一声轻呼,瞬间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站在秋意映身后的梁希一脸好奇地看看秦盛又看看自家小姐,问道:“小姐,秦公子刚才念的上联不正是前几天老爷考您的那个?您不是已经对出来了吗?”

“哦?”秦盛饶有兴趣地问:“你家老爷也研究过这个上联?这个上联多少年来吸引了无数文人,对的人多,对得好的却少之又少。这么说秋小姐早就有下联了?”

秋意映万分震惊地看着梁希,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自己哪里对得出比王琪珊更贴切的下联?

梁希却一拍脑袋,满面愧疚地说道:“对不起,小姐,奴婢一时忘形,忘了老爷当初听到您的下联之后可是很生气……”

秋意映更是一脸莫名,这死妮子到底在说什么?她想害死自己吗?

王琪珊却顿时来了兴趣,使劲煽动梁希念出秋意映当初对的下联。梁希装作悔不当初的样子,小心看着秋意映的脸色不吭声。

秦盛虽好奇,却不好揭人隐私,便对秋意映说:“秋小姐,若是你不对出下联的话,这一局就算王小姐胜出了……”

“小姐,就把你那天对出的下联念给秦公子听听嘛,让他评评理,看你对的到底有什么错?”玲香眼看自家小姐要输,一脸焦急地催促秋意映。

“我们小姐的下联是——”

梁希突然噼里啪啦地念道:“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

场面一下静下来。

“啪啪啪!”

鼓掌声响起,秦盛满面欣喜地站起来:“想不到秋小姐对的下联与秦某对的不谋而合!”神色间满是遇到知己的欢欣。

秋意映愣愣地看向梁希,梁希朝她眨眨眼,她这才明白画月又帮她解了围。

秦盛对二人说道:“若说对仗工整,二人不分上下,但意境上,我认为秋小姐的更佳。春秋读书读春秋,‘春秋’二字一语双关,前者指时间,后者指书名,此下联更显大气!”

“小姐,你看,秦公子想的都和你一样。”梁希故意抱怨地说道:“当初老爷还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嫌你的下联不是女孩子该有的言辞……”

“秋小姐!”秦盛打断梁希的话语,诚挚地安慰秋意映:“秦某一直认为,懂诗文的女子才是最美的,希望你不要因为令尊的原因而摈弃了你的才华!”

“秦公子……”

尽管骗了他有点于心不忍,但被心上人如此赞誉,秋意映的心情快乐地简直就要飞上天了!

第五局,毫无悬念地,秋意映胜出。

王琪珊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栽在了自己最擅长的对联上,而且还是输给了自己的情敌秋意映!

胜负已分,秋府的丫环们早已殷勤地唤店家备好笔墨纸砚,服侍自家小姐摆出最优美动人的姿势坐好,好让秦公子为自家小姐画像。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王琪珊则笑容僵硬地默默为秦公子研墨。

晨光中,只见秋意映端坐窗前,俏脸微红,注视着专注作画的秦盛目光含情脉脉,梁希早已退到一旁偷闲,笑得万分闲适。

穿越到古代并非她愿,但既然已经无力改变,那她一定要努力抓住一切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她可不要当一辈子的丫环!靠近三小姐,只是改变命运的第一步。

我说过,你会需要我的,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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