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山?钟山是什么?我挂在蛇尾巴上苦苦思索。
半晌,才想起来烛九阴好像在书上记载为钟山之神,居钟山下。如果按它所说,这里是钟山的话,那它趴在这里倒的确是合情合理的,我才是闯进他家乱翻乱撞的坏人,而替人看大门什么的话简直是无稽之谈,怪不得它要嘲笑我。
但是、但是……山在那里?!
放眼望去,视野里一片空旷,四周是无尽的白色迷宫,有零零星星的黑点分布其中,都是迷失的妖怪们。山呢?传说中的钟山呢?
我嘴角抽搐着小心翼翼的提出这个问题,烛九阴大人回答我,它有一天心情不好给扫了……
我靠,那可是一座山啊,说扫平就扫平啊!
等等,有点跑题,我管他山不山的,重点是我们能不能出去啊。
“既、然、汝、与、应、龙、有、缘……”烛九阴皱了皱眉,蛮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呼……总算松了一口气,我连忙返回寻找野猪当康和夏羽,告诉他们可以返回人间界了。
“真的?当康!”野猪圆溜溜的大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驮着夏羽就往大门飞奔。
“哎!等等我!”我在后面紧追着他,简直要吐血,我靠,我刚受了很重的伤好不好,居然让一个伤号做奔跑这种剧烈运动……
等我跑回青铜门前的时候,刚才战斗过的痕迹已经开始逐渐消退了,岩浆冷却凝固,天气回暖,而烛九阴身上被我抓出来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走吧走吧,那小子已经回来了~当康~”野猪瞥我的身影后开始兴奋地催促。
“好。”烛九阴用手在空中划了一道,空间裂开了一个大口子,然后它扭头示意我们进入。
“诶?出口不是你身后的那扇青铜门吗?”我诧异的问道。
“非、也!与、汝、无、关。”烛九阴大爷表示让我该干嘛干嘛去,少管闲事。
好吧,好奇心会害死猫,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不该问的我就不问了。
野猪已经驮着夏羽先一步迈进空间裂缝里,我抬起脚正准备跨,忽然想起一件事,又把脚缩了回来。
“烛九阴大人,既然你说这里是钟山,你的清修之所,那么为什么入口会在人间的大都市里?”
这样不是会有很多人类误入吗?
“与、汝、无、关!”
好吧,我不问就是了。我郁闷地摸摸鼻子,转身跨进了空间缝隙之中。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发觉我在一个陌生的小巷里,旁边是一头小小软软、胖乎乎、粉嘟嘟的宠物猪和一个昏迷少女。
昏迷少女自然是夏羽,但是这只撒娇打滚卖萌的宠物猪是怎么回事?
“当康?”我试探性的问了句。
“当康~哼哼~”宠物猪吸了吸鼻子,发出了奇怪的叫声。
我靠!野猪同志居然变成这幅模样,它的节操何在?
大概是看出了我内心的鄙视,小粉猪脸一板,屁股一撅,“噗——”的放了个屁,翘着小猪蹄哒哒哒的跑了……
我靠……我捂住鼻子泪流满面,这屁也太臭了吧……没良心的死猪!
背起夏羽,我走出小巷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就近医院。
大概是夏羽昏迷的情况有点引人注目,出租车司机频频通过后视镜里往我这里看,看的我只得尴尬的解释一句“女朋友减肥减过头饿晕了”,不然恐怕出租车就直接开到警局去了……
到了医院一番检查,除了机体极度缺乏营养以外,没什么大碍。挂上了葡萄糖吊瓶,我总算松了口气,当然,面对医生的质问,我仍然是“女朋友减肥饿晕了”的借口。
大概她要背一阵子“减肥狂魔”的恶名了。
她输上液之后,我也就近在这家医院做了身体检查,嗯,肋骨没断,胸部有轻微肺挫伤,腿部有些肌肉拉伤,基本没什么大碍,当然同时还有营养不良……好吧,我当时受的伤肯定不止这么点儿,应该是妖力的作用愈合能力加强了。
然后我也被拉到夏羽旁边的病床上扎了一针开始输液。
在床上躺了一会,连续几天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得到放松,我头一沉,渐渐睡去。
醒来的时候,入目的首先是满天星光,窗帘在夜风的轻拂下柔软的飘起,微凉的风从脸颊上拂过,带着阵阵惬意,窗户前坐着一个清秀内敛的黑发少女,她此时正托着下巴,静静的看着窗外,这幅景象实在太过美丽,让我不忍心打扰。
静静地看了一会,慢慢的苦涩又爬上心间,我和她终究还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对她好的办法,就只有远离她。
“你醒了?”她忽然回过头,脸上露出了笑容,眼里闪过璀璨星光。
“嗯,你什么时候醒的?”我勉强笑了笑,掩饰着刚才低沉的情绪。
“醒了有一会儿了,医生说输液一次不要输太大量,就给我拔了针。”
“嗯,醒了就好。”
“苏林。”夏羽搬着凳子坐到我床边,低着头,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苏林,我们以前是不是……真的见过?”
“没……”
“你别说话!”她有些急促的打断了我,“为什么你总是否认?我总感觉你那么熟悉……”
“我以前肯定见过你……”
“不然你为什么会碰巧出现在我被追打的时候……”
“不然你为什么要出手救我……”
“为什么我看见你那些奇怪的法术心里丝毫感觉不到惊讶?”
“为什么遇见危险时你……你即使拼了命也要救我?”夏羽说着说着哽咽起来,抬起脸,眼里蓄满了泪水,“我肯定是认识你的。”
“为什么你不承认你认识我……”
“啪嗒——”一滴温热的眼泪落在了我的手背上,我的心仿佛也被烫了一下。
“别哭……”我抬起手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别哭……你知道的,我最看不了你哭了……”我温和的笑着,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你想起来了?”
“没有……”她抽噎着,“我们以前……到底怎么认识的?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你?”
“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输完液,我拔掉针送她回家。
夜色已深,华灯渐歇,偶尔还有零零星星的灯光从各家窗户里散落出来,橘黄色的灯光带着一点点的温馨,夏羽静静的牵着我的手,跟随我一起走在回她家的路上。
“到了,进去吧”站在她家门口,我停住脚步,微笑着说。
“好,我走了,说好了明天再见时,你要告诉我,我们以前的事情!”黑发少女紧攥着我的手,依依不舍的说道。
“嗯,知道了,明天见。”我伸手摸摸她的额发,“晚安。”
“……”
她默默地回过头,没有再说一句话,面无表情的按响了家里的门铃。
“叮铃——”
“来啦来啦~谁啊?这么晚?诶?小羽,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学校住的不习惯吗?”夏爸爸浑厚的声音透过紧闭着的门传出。
“哦,爬山啊,瞧瞧你这些天山上累的,都瘦了……”
“明天我炖大骨头汤给你好好补补……”
“明天不上课陪着我在家?我在家有什么好陪的,哦,想我了啊,那就在家歇着吧,反正大学偶尔缺个课也没啥……”
“早点睡啊,晚安……”
腿好疼……肌肉拉伤真是疼啊……疼得我眼睛都红了啊……
我静静的靠在她家门前的围墙上,头顶着冰凉的石砖,仰着头,望着满天的星辰。夜幕好大,好空旷,好寂寥,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隔着墙听着里面的细微动静,心似乎被揉碎了一般。
对不起……夏羽,对不起……我又食言了……
明天不能给你讲以前的故事了,忘了这些天发生的事吧,平凡的活着,在这人间做个普通人,对你,对我都好。
对不起……再次消除了你的记忆呢……不要怨我……
靠在围墙上兀自悲伤了一会儿,我拍拍脸,打起精神来,往家走去。
打开门,刘慎坐在沙发上静静的抽着烟,看见我开门,眼皮跳动了一下,冷冷的问道:“这些天你去了哪里?”
“不用你管。”我此时正心情不好,不想跟这个冰山较劲。
“不用我管?哼……”刘慎把烟头掐灭,猛地站了起来,把他的手机往我怀里一扔,转身回屋,嗙的一声关上了屋门,“不用我管下回就别给我发这种短信!”
短信?什么短信?
我茫然的打开他的手机,看见手机桌面上正显示着一条短信,来源是“笨蛋”,内容是“刘慎快来救命啊,有几个黑社会的混混跟着我从晨光酒吧出来,看样子我要糟糕了!救命啊!”
额……我想起来了,这是我最初看见夏羽被几个混混追出了酒吧时发的,当时不打算在人间界乱用灵力,但是不用灵力的我完全就是个普通人排不上用场,所以才向刘慎求的救,因为考虑到刘慎不爱多管闲事的性格,我发短信时直接把主人公替换成了我自己。
好吧,看来这么些天刘慎找不到我一直在担心啊,我还冲他发脾气,忽然感觉有点内疚。
等等,这个发信人“笨蛋”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的电话号在刘慎手机里备注是笨蛋吗?!
啊啊啊!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