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继位第三年末,发生了一次西原候逼宫之争。
哑谷谷主北辰晔是他登基以来的心头大患,皇帝如他,也不得不对北辰晔留几分忌惮。北辰晔所爱之人正是他的皇后初妆,而今西原候联合北辰晔谋反,这场硬战,是不得不打的了。
是北辰晔心太急,硬闯皇宫试图逼宫,殊不知他已早做准备,在凤仪宫布下重重人手,就算北辰晔有天大的能耐闯得进去,将初妆带走,他也绝对不会料到,他拼了命救出来的人儿竟是假的,在他最薄弱的时候,假初妆会予以重重一击。
他更不会知道,真正的初妆披了战甲,带上厚重的头盔,跨坐在战马之上与他对立。
这样的心思,不可谓不高!
可惜的是,君临来晚了一步。
在君临下旨意前,北辰晔已经先他一步将初妆掳走,当他得知暗卫传来的消息时,佛堂内出现的皇后已是换上了他们带来的一个假初妆。
他当然不会愚蠢到任命假初妆挂帅,在此之前,心思稠密的他已经留了一条后路,也是能置北辰晔于死地的后路。
下蛊。
这种蛊虫很霸道,能让子蛊对控制母蛊的人渐渐产生感情,思想和神智也会受母蛊的影响,最终为母蛊所用。
北辰晔,看是你的能耐大,还是我的蛊虫厉害。君临双手合拢,轻轻摩擦。垂下眸,唇边勾起一抹森冷。
苍瞳的内阁。
“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难得的宝贝?”
她眉心一跳,撇开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你什么意思?”
他轻笑,妖红的眼瞳一转,目光迷离,“到底是仙胎,就算剔了仙骨,你的身体也是极有用的。”
“说明白一点。”
“取你身上的肉,”他直白地说,“你舍得吗?”
她毫不犹豫掀开衣袖,素白如藕的手臂举到他面前。他漫不经心地斜眼去瞧她,似要在她脸上搜寻异样的表情,唇轻勾,“本座倒有些羡慕那小子了,竟有一个蠢人肯为他做尽一切能做的事。”
不过是一副肉体上的疼痛罢了,比起以前他为她做过的事,她有什么不舍得付出的呢。“你若要别人为你舍命,勾勾手指,大把人肯。”
闻言,苍瞳眸色陡然一深。的确,他若想要替死鬼,随意抓就一大把人可以,但从未有过一个人,肯真心为他付出,在他世界里,旁人的目光除了害怕,便剩下了算计和交易。
除了她。阿落。
尽管迦颜心里不甚在乎这些疼痛,但在痛感袭来的一刻,她还是微微缩了缩手,别过脸,不忍心看自己的血肉模糊。
交易过后,她在一旁轻轻喘气,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眼中满是玩味,“你说,这一战,孰输孰赢?”
她的脸微微变色,下意识直起身,“什么输赢?”
“你不知道?西原候逼宫,现下宫中可是一片大乱呢。”
她霍然站起来,险些踢倒了桌椅,双腿急忙往外迈动,却因他懒懒的一声而止住脚步,“喂,看在你给了我不少宝贝份上,劝你一句,别踏出这个地方。”
她脸上有迫切的焦虑,“为什么不离开?他现在有危险!”
他弯唇笑,食指摸着光滑的下巴,如同看一出好戏,“你对他付出了真心,迄今为止,他又真正给了你些什么?”
猜忌?隐瞒?从头到尾,他许了多少个好听的承诺,却什么东西也未曾真正给过她!而今,竟连如此重大的事情也不告诉她!
“话就搁这了,本座没有怜悯之心,走不走,你随意。”
她自然是要离开的,可可刚一踏出去,就有丝丝寒意自脚跟逼起。
她看见了初妆。
这个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危机感,却让她妒忌的女人。她妒的是这个女人能毫不费力气就能站在与君临并肩的位置,自己只能躲在他背后。
苍瞳说此刻宫中大乱,身为皇后的初妆,怎么会无缘无故独自一人出现在宫外?
没有多想,甚至连苍瞳的诫告也因初妆的出现而抛之脑后,她快步跟了出去。
初妆是习武之人,迦颜脚步疾疾加快,在巷子里转角一拐后,已步入一个死胡同中,追不到她的踪影。
“我见过你。”
身后骤然有个声音响起,惊了她一身冷汗。
她回眸,心下局促地捏紧衣角。
初妆步步紧逼,竟让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后背贴在冰凉的墙上,退无可退。她的鹰眸紧紧锁住迦颜,“我见过你,你经常出现在皇上身边,你是他的护卫?”
“他是我爱的人,也是爱我的人。”迦颜被她眼神骇住,微微昂头,强作镇定摆出高姿态来。她本不想撕破脸的,毕竟君临还需要这个女人幕后势力的帮助,但她遏制不了如墨汁般恶毒的衍生,如若不是这个女人,她早就跟君临在一起了!
初妆冷了一张脸,“胡说!”在她的意识里,君临是爱她的,她为此深信不疑,而今听到一个女子说的话,她感觉到异常的不爽,她不允许别人觊觎她的人!
“你是迦颜?”
“是!”迦颜咬重回答,迎上她的对视。
果真是她!初妆心下嘲弄,先前就有听宫人提起这个名字,人人都道她得到的宠爱比自己这个皇后更多,如此看来,这个迦颜,是不是只要不在了,皇上就会把所有目光皆集中在她身上?
思及至此,初妆脸上的笑容扩大。她眉梢一挑,轻哼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名字吗?”
“皇后娘娘身份高贵,有什么是你不能知道的?”她满不在乎地反问,低头去摆弄自己的指甲,心下却有些苦涩。
“我在皇上的御书房里,听到他向暗卫提起过你。你猜猜,他说了些什么?”
也许这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但让她蓦然感到心寒。有个念头忽地自脑海闪过,和从前的千丝万缕连接在一起,像泄洪冲堤般在体内横冲直撞,呼之欲出!
她阻止不了初妆唇瓣的一张一合,阻止不了那清晰的嗓音飘入她的耳朵里。她下意识摇头,十指挠入发间。
初妆的笑容愈发甜美,吐着有毒的蛇信子,“你猜呀,你不可能知道,这个爱着你的他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是如何算计着,将你——
“杀了。”
全身的血液在此刻凝固。
像有一只无形的手自空气中张开,扼住了她的咽喉。
初妆没有说谎。
那日夜里君临说的话,她躲在窗外的红柱边听得一清二楚,是她下意识把他说的那人当作初妆,是她不敢往下想而已,这样一个对她情意绵绵的男子,竟在她背后把她当作了威胁。
这些年,她是不是做错了些什么?
因为他,她放下了自己的身份,她受了多少人情世故的折磨,磨断了所有的棱角!
因为他,她殚精竭虑,为他谋权篡位,连生死也置之度外!
因为他……
她的一举一动,她的所有想法,都是为了他啊。
她要的向来不是后位,她想要的,只是一个最贴近他心脏的位置!
“是不是觉得很痛苦?”初妆冷笑,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轻声说,“既然皇上要你死,那我,就帮你一把好了。”
初妆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一把匕首已穿透了她的胸膛。
耳边是初妆嗤嗤的笑声,“他一直不愿我帮他,他说他要我乖乖地呆在**就好了,可我不甘心!为什么你可以为了他卖命,而我却一点事情也不能为他分担?……我总算为他干了一件事……我帮他除了这个女人了!皇上,你不愿动手,臣妾亲自帮你动!”
痛,是多么熟悉的一种感觉,因为她爱着的人,她痛了有多久。
她捂上自己空荡荡的胸膛,鲜血自指缝间涌出,一滴滴无声滴落青石地面。
她以为,她的痛可以换来他的疼惜,她期盼他能问一句,疼不疼,那样,她会笑着说不疼的,只是他从未给过她这样的机会。
最后一丝涣散的神智飘然而去,她笑得悲哀而狂放,那碎玉裂帛般的声音在血腥弥漫中,响彻云霄!
(只要一想到她是君临间接害死的,我就对这个人渣产生无限的悲愤哇!什么?你说是我杀死她的?怎么可能哦呵呵/挖鼻,这都是造化~人家心情不好特别是没票票的时候最喜欢各种杀人报复社会了~你懂的。
接下来,是打算写北辰晔的另一面。也许很多看了前一个故事的妞们觉得他很冷血很讨厌,但可憎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在这里加大他的戏份,是为了增加这个人物的真实性。毕竟他在后来的主线里面也会出现的嘛。)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