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妆掩去一身的血腥味，踏入哑谷。方才接到战报得知西原候被擒，另一方神秘的势力也悄然退去，只剩下哑谷中的那人。末了，他在信笺里说，初妆，别让我失望。
怎会让他失望？初妆信心满满一笑，在哑谷中人的引路下，推开了内阁的门。
眼前的北辰晔已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了。因身受重伤，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收回半悬的脚，整个人衰弱了不少。
见有人进来，他侧头，眸子亮了一瞬，继而黯沉下来，垂眸掩去眼底的失望，再度睁开眼，已是一片柔和之意。“初妆，你来了。”
她的目光有些冷，仍是顺着他的话说，“是啊，我回来了。”
“你离开后，谷里每样物品，我都不曾移开过，”他伸出苍白透明的手，覆上她的手背，疼惜地摸索着那层。薄茧，他笑得温柔，“我一直在想，总有一天，你会回到这里的。哑谷，永远是你最熟悉的后盾。”
一句完整的话说完，他缓了口气，胸口急急起伏。
“是吗？”她也眯眼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面对这个男人，她有种怪异的感觉，尤其在看见苍白的病态时，她的心竟狠狠一坠，生出难以言忍的痛感。
北辰晔只觉胸口一窒，别开眼说：“陪我出去看看，刚开的牡丹吧。”
散去一院里的仆人，她搀扶着他伟岸的身躯，显得她愈发娇小动人。他的手微微颤抖，连摘下一朵牡丹的动作也有些困难。
轻轻插入她的发髻间，娇嫩的粉色花瓣映着她雪白的肌肤和如花的脸庞，让人挪不开眼来。
他笑，眼中光芒浮浮沉沉，“也就只有你，配上牡丹，才最美。初妆，再给我绣上一朵牡丹，绣在她的衣角，好不好？”
“好。”
“我知道，你的性子好动，困在**的日子定不适合你，就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好。”她低垂的眸子闪过一抹讥讽。
“我记得你说过，你想去看最美的牡丹花景，我踏了很多地方，寻到了一片野生牡丹地，明儿得闲，我就带你去看，好不好？”
“好。”
“那就杀了我吧。”
她一顿，一个“好”字卡在喉咙里，袖里隐匿的锋芒一收，神色古怪地抬头去看他。
他笑得云淡风轻，仿佛嘴里吐出的字眼不过是寻常话语罢了。直到此刻，他的动作依旧温柔，抚上她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她的心也一并冰冷起来。
“你不是来杀我的吗，为何还不动手？”
“我……”她的嗓音略略沙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没想到他一早就洞悉了她的举措，一想到他方才对自己的温柔，她陡然生出一丝歉疚来。
“初妆，你变了。”他的声线陡然一变，眸中似海深沉，波光明灭。“我差点该怀疑你不是初妆了。以前的你直率，爽朗，你向来不屑先人定下的条条规规，你闯禁地，闹寺庙，没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入宫前一日，是你亲自对我说，让我带你逃出**，你忘了吗？这些年我养精积蓄，助你家族挖掘后路，不都是为了完完整整带你出来？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他了？我北辰晔陪了你七年，等了你三年，是不是也比不上你在他身边的日子！”
她喉咙一紧。察觉到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脸上，无所遁形，她别过眼，抿着唇不发一言。
她承认，她心乱如麻，每每看见他沉沉的目光下的失望和一丝愤怒时，她更是不由自主地感到愧疚不已。
她在挣扎，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她，别杀了他，别伤他的心，她会后悔的，可她控制不了残忍的话语自她口中脱出！
“是！我是爱他，他能给我宠爱，能给我至高无上的荣华！我已经厌倦了这种在江湖里混日子的生活，跟着你，你又能给我什么？逃命天涯？你觉得很刺激对吧，可我不喜欢！我已经受够了！”
他的手僵直在半空中。
是这样吗？
这个在他记忆中，如此鲜活，从不爱功名利禄，不向往权贵的女孩，竟变成今日这副模样？
一抹冷戾自他眼中蹦出，渐渐生出破釜沉舟的杀气，虽微弱，，却让人不能忽视。他胸口钝痛，浑身的伤口仿佛再度燃烧起来，连额头青筋都在突突跳动。“你说的，可是真话？”
是他傻！他守护着一个已经不爱他的，甚至为了别的男人站在了他对立面的人！即使他知道她起了杀心，却没能说服自己，放下她！
她倔强地昂起头，只有眼里的痛楚才微微露出她内心的剧烈挣扎。
周身的森冷气息如同一张网，欲困住爱而不得的她。“既然如此……”那他就更不能放她走了！
“陛下，子蛊开始抗拒了！”
“混账！”察觉到手臂里搏动的蛊虫躁动不安，君临阴恻恻地握拳，砸在几案上，“给朕加大力度！快点！”
“是！”
与此同时，初妆开始躁动，血腥的念头在她脑里叫嚣，握在掌心的匕首紧了又紧，一点点在磨碎她的神智和思维。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你不会那么痛苦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下不了狠心，她下意识就想阻止自己的动作！
匕首的锋芒乍露，另一只手却死死按着，抵在腰间，指甲掐紧的掌心刮出一道道伤痕。
“走！你快走！”她咬着牙挤出一句，眉间的汗水凝成水珠，像冰雹般叮叮咚咚砸向地面。
“你在干什么？”看着她近乎自虐的行为，他刚探出手，就被她伸过来的匕首划开一道口子，有鲜血缓缓渗出，染红了她的眼。
“我让你走！你听不懂吗！”鲜血的腥味更激发了她体内的狂肆，有种吸毒般的快意。
一波又一波猛烈向她脑海席卷而来，体内灼热如火又冰冷似雪，她昂起头，她迫切需要鲜血的泼洒才能慰解煎熬的难耐，稍有一刹那的恍惚，握在匕首柄的手已不受控制地挥出！
呲啦——
是冰冷的金属刺入人体血肉的声音，北辰晔瞠目欲裂，伸手，想扶住几欲倒下的身体，却使唤不出一丝力气。
在她挥出匕首的一刻，他没躲，却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形一拐，诡异地冲挡在他面前，利刃的冷色没入她的腹部。
“为什么？”
他的声音在颤抖，胸口有一股腥甜上涌。
她如同生了一场大病，汗水****后背，将近虚脱。睫毛轻颤，她的眼中暂得一丝清明。她笑容寂寂，像一朵褪色的牡丹，“不知道……我突然……不想你死了……”
“快！来人！邵淮何在！给我喊他过来，快！”
（咳，咳咳，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奴家在写“一波又一波……不受控制地挥出”那一段话，有点像女孩纸被下了某种药啊有没有有没有！最近禁肉禁得厉害，大家当做在一个严峻环境下突发出来的肉吧哇哈哈～）
（其实他们也挺可怜的，如果不是君临，这对年少恋人也不会分开，也就没有了浮光掠影的出现，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彼此伤害。正如小伙伴所说，祸害遗千年，像小晔晔这种人就该一直活在世上活到老，让他用一辈子反省为什么欺骗了读者的感情，哼哼～小晔晔，快感谢你的干妈没收了你的命～好了，咱们去瞧瞧君临这个人活得怎么样了，必要时我会咔了他的脖子哦呵呵〈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