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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满长安道——

雪园里没有雪,却尽是雪的影子。素雪啊,你不知道雪园里还有一片梨花吧。这里……连我自己都是不常来呢,面对它们,仿佛面对着一片永远不会停的雪。

握着仅存的一只玉杯,陈年的雪酿散发着浓烈的醇香,但他明白即使是陈酿,一饮而尽也难以求得一醉。

“若真心想醉,又何必骗自己似的总喝雪酿呢?”他不是比谁都明白那不可能醉吗?

“我不想醉,”他放下杯子,看着此时此地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不上朝吗?有大事?”

无奈的看着折磨着自己的他,“素雪让我告诉你,她还在等你。”自袖中将那块暖玉放至他手心,想说她不太好,想说他该去看看她,想说该去把她接回来。但看着他隐忍的伤痛,不禁欲言又止。

把玉小心的收进怀中,他闭上眼深深一吸。“去做你该做的事,”蓦的睁眼看向恒的眼,无比认真的说,“越快越好!”

“那是自然。”极快的闪身,只余满目不曾停歇的梨花雪。

重新为自己酌满一杯,杯中景色在天色不很分明的清晨显得很是鬼魅。不是不想醉啊,只是醉了仍然思念你,醒来会更加想念你。既是如此,我又何必反复折腾呢?

景妃宫

手中的信纸抖落,她惊愕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兄长果真是如此糊涂啊!你当真以为你一己抗下所有罪名就真可以保下你那位‘恩师’了?枉你在朝为官这么些年,难道你没能看出圣上要争的,你那位‘恩师’要保的究竟是什么吗?

是权势,实实在在的权势啊————

你以为你挺身而出就能平息这场自先皇在位时就已开始的争斗?

“德海。”面色微整,她平静的将信投入了炉火。

“奴才在,娘娘有何吩咐?”恭敬的侍立一旁,怎么看都是忠心不二的奴才。

“陈大人现在何处?”不知道还能拦下他?但此刻早朝已过,只怕凶多吉少了……

“下了早朝就去御书房与圣上商讨国事了。”不急不缓的答着,只静待主子的下一个吩咐。

罢了,现在想拦也晚了。“没事了,下去吧。”

“是。”

待他恭身退了出去,她步入内室。打开一只描金楠木箱——这是她嫁入宫中时带进来的,金玉倒没有多少,多半是她在家中爱玩爱用之物。箱角安放着一方小巧的红木盒子,附着一层尘像是久未动过。

取出它,不甚在意的以袖拂去上面的灰尘。打开,竟是折叠整齐的一段白绫!

看着它,她意外的笑了,笑颜竟如稚子般无瑕。这是她进宫前一晚收入箱中的,可笑啊,她竟在那时就有了如此的远见。那她这些年做的又算是什么呢?只是不甘于人下的本性驱使着她走至今天的位置吗?

圣上看似偏宠着她,但她知道那个男人不爱任何人。他的心中可能只能容下他的江山,没有哪个女人可以进驻到他的眼中。

罢了,她还管这些做什么……现在她明白她为何每次顾镜梳妆都心生一股怨恨,她恨的是身为这样的女子,只能作一枚棋子啊……

御书房

“陈爱卿有要事禀报么?”仍是让人猜不出情绪的似笑非笑,挥退闲杂人等后在案后的龙椅坐下。神色闲适,仿佛天下事尽在掌握般自若。不过这是理所当然,因为他是帝王——

“微臣……”陈守镜跪伏在案前不敢抬头。这一说出口便是再不能回头,但是他不是早已下定决心了吗?他自行领罪是最好的选择,既可以保护恩师不受牵连,也不至让妹妹难做……“微臣是来向圣上请罪……”

“哦?”终于还是选了这条路?没想到如此忠厚的臣子竟出自伊世吾这老狐狸门下。“爱卿何罪之有?”

正在他欲开口,门外却突然传来了宫人慌张的禀报:“圣上,景妃娘娘……悬梁自尽了…….”

“什么?!”不敢相信的责问道:“可有传御医过去?!”不该是这样的。在他的这局棋中,虽是用到了她,却并不至让她死啊……..这么做,是想保下兄长一命么?

“娘娘……娘娘……已经殡天了……..”宫人哭丧着跪倒,亦悲亦惧。悲的是失了这样品行样貌俱佳的主子,今后的日子恐怕要难过了。惧的是不知道因为这件事会被上面怎样处罚。毕竟景妃如今正是如日中天,万千宠爱集其一身的人儿——

殡天————

景儿......你这是为何.......

僵跪在地上,他脑中一片空白,只回荡着“殡天”两个空洞却无比沉重的字眼。不知道何时被宫人架扶着到了景妃宫里,满屋子的奴才跪了一地。玉榻上的她静静躺着,一身桃色喜服衬得她业已苍白的脸颊更胜霜雪——家中姐妹常羡慕她肤白,说桃红色最衬她。进宫前姐妹们熬了好些夜,为她裁了这身类似嫁衣的衣裳.......

景儿......你是在怨恨兄长么........

怨恨将你送进宫,怨恨让你陷在这深似海的红墙里么?可你又怎知为兄的难处......身为臣子,君命如何敢不从?身为长子,父命如何敢不从?身为学生,师命又如何能不从?

将他的哀痛的看在眼里,赵恒说不出的歉疚。当初纳景妃入宫,一来是当时他需要陈氏一族在朝中的影响力,二来是陈家有意送女进宫,他也乐意做个顺水人情。这几年里,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美丽聪慧的女子将所有少女都会有的,对未来的天真对爱情的梦想全部封存,运用自己的手腕和智谋一步一步爬至今天的贵妃之位。

诚然,他并不曾爱过她。但对她的偏宠孰为计谋,孰为私心,现在细回想起来竟也模糊了........

“德海。”他看向跪在殿门边的身影——这个自景妃进宫就安插在她身边的心腹,如今还有让他存在的必要么?

“奴才在。”这平日看似对景妃最为忠心的奴才此刻竟没有半分哀恸的神色,恭谨如常。

“娘娘去前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她求死,想必不会是寻常事了。

“娘娘刚刚收了陈大人托人送来的家书.......”

原来如此。他点点头,留下简单的两个字:“厚葬。”

“是——”

再看了一眼玉榻上相伴数年的容颜,他不再有任何留连的步出了宫殿。

伊府

“景妃娘娘薨逝了?”闻得他刚刚带回来的消息,她惊诧不已。景妃入宫几年一直深得圣宠,陈氏一族也因此在朝野上下风光无限。她这突然一去,局势也许又要变得复杂一些......

“据‘里面’传回来的消息,”墨晟玩味的说着,“景妃是自缢的.....”似乎这旁人的生死与他没有分毫的关系,俊美得妖异的面容隐隐透着嗜血的光芒。

看着他诡异的神色,她明白一直隐藏在他血液中的嗜杀被撩动了。想到他的身世,她不禁又怜又叹。他本该是将门之后,若不是当年那场所谓的谋反,他现在该是如他父辈一般是个战功彪炳的武将。他如何不该恨伊世吾?这些年为了潜伏在他身边伺机报仇,他这双手又染了多少不该染上的血?一身如墨丝衣是要掩去那一身不堪的血迹和伤痛啊......

‘里面’的消息......呵,伊世吾还真是下了不少工夫!“自缢......”据她所知的景妃聪慧非凡,断不像是这种会自寻短见的女子。她在此时选择一死,定是有什么深意——究竟是什么呢?

“这下陈守镜的选择是至关重要了,他倒向哪一方,哪一方的胜算就会大的许多。”伊老贼自然是要想办法拉住他了,至于上位....就难以预测了。

“这是自然......”圣上赌上了这个人,的确是一场必赢的赌。无论他选择背叛伊中丞还是打算一己扛下,圣上都有理由将伊老贼扯进这潭浑水。若是时局掌控得当,还能一举肃清朝中诸多朋党。而照她原本的推测,陈守镜这样的性子多半会让他一己扛下罪名,但是现在......

“你有何打算?”见她深思的模样,该是有些筹划了。

“暂时还没有,你去帮我在意一下每日书房有哪些人进出过。”她还要一样东西,一样可以逼他叛上的东西。为了能让圣上这场赌可以稳赢,她必须想办法逼他反!这样圣上才能名正言顺的除了他!

“我知道了。”虽然不清楚她的计划,但他信她。“我这就去。”

看他转身下楼,忍不住脱口而出:“小心些……”不放心的并不是他会被发现,而是担心他那连自己都难以克制的复仇欲望。

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他忽觉得心暖,毕竟自她回来就没能用这般和缓的语气对他。“放心,我不会有事。”轻握了握她的素手,安慰的莞尔一笑。

知道他错会了,但她并没有点破,也忍住了将手自他手中抽回,只是轻颔螓首。见她并没有拒绝,他满足的离开了。

“素雪你可被我抓到了哦……”戏谑的口吻加和展扇的风声,素雪并不惊讶会在这里看见他。

“公子难得有空,怎么会到这儿来?”回身笑答,不意外的看到皓昔一身清雅水绿。

“姑娘……”这一回身,让他看见了她满面的病容与倦意。恒不放心的让他来看看,没想到她的状况真是如此糟……

“公子可有听闻宫中的事?”她知道他是不放心来替剑修看她,但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姑娘指的是景妃自尽的事?”她既然提起了,想必是有所打算,只是她现在这个样子还能让她为这些事操心么?剑修若是知道了,他恐怕也逃不过。

“圣上怕是也没料到娘娘会就此寻了短见……”虽说他并不见得真心爱这个女子,但他心里定是不会好受。“望公子劝圣上节哀,切勿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才是。”她说着轻蘸杯中茶水以指在案几上描出‘逼反’二字。

以扇点额,皓昔肯定的颔首。“姑娘仍是坚持留在这里?”看她憔悴的样子,他可以明白剑修为什么宁可每日在雪园中喝闷酒也不来看她——若是见到她这副样子,他怎么能忍住不将她立刻带回来……

“我还有事未做完,在剑修来接我以前,我想将一切都了结。”剑修,我很想回雪园,但没把这件事了结我们日后如何能安心?

对她的坚决,他并没有太意外。“那姑娘珍重,我改日再来探望。”只有如此坚毅的女子才配的上剑修。展扇间,人已在视线之外——

“多谢公子。”她微欠身向他离去的方向行礼,意并不在谢他来探望。

以皓昔的好耳力自然是听得见她那一声谢,他明白她真正要谢的不是他来看她,而是希望他能将她的想法带给恒。‘逼反’,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

雪园月榭

看着皓昔执笔在宣纸上缓缓书出两个字,恒微微有些诧异:“逼反?”他不是没有这层打算,若要逼伊世吾反,现在还缺极重要的一件东西。“这是素雪的意思?”

“是,她让我劝你不要错过眼下的机会。”景妃死如果说是一个机会,那就意味着此时是拉拢一个人的绝好时机。他们明白,同样伊世吾也明白。

“我明白了。”但是他还缺一个能逼他反的理由。如果只是那封密函,分量还轻了些,他需要一个更重要的。而要去伊府中将它偷出来,剑修自然是不二人选。不过————

“我知道你还要什么。”剑修突然自窗外现身,答的很是笃定。

“剑修......”他愿去自然是好,可素雪......

“我去。”要让他放心似的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你要什么,也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书房周围的防守布局。”他要的东西肯定还会在那个书房里——那个他找到素雪的地方。

“剑修你要小心。”多的话不用再多说,他应该都明白。伊府那些小角色自然不会放在他眼里,但若是顾及到素雪就可能......

“嗯。”他明白他们在担心什么,但他不会拿素雪的安危或是恒的大计来开玩笑。自月榭的竹窗飞身离去,白色的背影一闪而逝间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苍凉与孤寂。

“你要的究竟是什么?”皓昔很少过问他们的朝政大事,很难明白其中要害之所在。

“我要的...”恒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邪异的笑容。“不过是一本帐册而已。”一本记着伊世吾身家性命的帐册而已。

伊府

“雪儿,这几天来书房还是只有伊老贼进出。”墨晟看着身子日渐消瘦精神却很好的她,心中隐隐泛起不安。她人虽在眼前,但他却感到随时会失去她一般难过。“你要知道这个干什么?”

“要取点东西。”笑意浮上眼眸,她似乎已成竹在胸了。她要取的也是正是伊世吾最为要害的,有了这个,圣上那场赌才能真的是稳赢无输。“今晚子时带我进书房。”

“我会安排。”她要的东西看来关系重大,不然她大可让他代取,也犯不着亲身犯险。

“很好。”她满足倚在长椅上继续假寐——她要养足精神,这个晚上还有得忙。

体贴的为她盖上毛毯,并将屋子里的炭火拨燃一些。爱怜的凝视她疲倦的睡颜,他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也无法移开自己迷恋十年的情感。雪儿,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长安道,一回来,一回老。

暮色四合,山沉远照。

高坐在城楼的檐上,俯视着京城最为繁华的街市,夕阳西下时分却别有一番感慨。这仰望着红墙里的人们当真知晓这里面会有着怎样的凶险争斗与暗潮汹涌么?不,他们不用知道的这么多。他们不会在乎坐在龙椅之上的是怎样的人物,他们所求的不过是能过上最为平凡却是‘里面’最为难得的安稳日子。

京城这块地方充斥着数不清的权贵,朝臣和千丝万缕的姻亲,师生关系,牵一发就可能引动这城的全身。逼反——他们走至如今这一步不得不行,可又有何人为这城下万千的黎民想过?谁又真的有把握能不流一滴血就平息这场风波?他没有,素雪没有,恒——也不会有。他们只是在赌,尽管目前看来胜算很大,但离恒所要的稳赢还差一步。

今晚,他会探探这一步是否行得通。

子时,夜若染墨。

没想到进到书房竟是这般容易,她被墨晟带过来时居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自己进了书房,让墨晟去监视着伊世吾的行踪——虽已是子时,但难保这只老狐狸不在这个时候见一些人,密谋一些事。

房中的东西没有怎么改动过,这不禁让她暗自窃喜。如果没有变化,那她要找的东西应该还在以前的地方。举着简陋短小的烛台,她吃力的翻动着书架上诸多籍册。忽地一阵轻风,摇灭了原本就微弱的烛火——

有人进来了!是谁?

疑惑与惊惧让她不敢妄动,凝神细听下可以辨出房中另一人压抑的呼吸,像是在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绪。还在揣测,下一刻她便落入了他的怀抱——熟悉的暖意,熟悉的气息,不正是她日夜期盼的么?!

怎么会?她怎么会在书房里?

原本就打算克制自己不去看她的,原本只打算找到东西就立刻回去的,现在,又该如何是好?

缘字诀,几番轮回。

一切......又像回到开头————

就这样任他抱着,良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只是呼吸着彼此,像惟有如此才能平复分离的心痛。

在子时的深夜有客来访并不寻常,但伊府的偏门却开了,一顶看似不起眼的小轿抬了进去。轿中人一身便服,却难掩眉眼间的贵气。眉头深锁,似是十分的苦恼。

黄昏时分被密召觐见,圣上那番推心置腹的言语让他现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爱卿可知朕密召你来所为何事?”

“微臣不知,还望圣上明示。”

“景儿撇下我们就此去了......”轻轻一声叹,却叹得听的人一身冷汗。

“臣惶恐——”圣上居然说‘我们’?他还和他一样唤她‘景儿’而不是‘爱妃’之类,仿佛当自己是个娇妻新丧的鳏夫,和大舅一道哀悼着亡妻的过往。

“此处只有你我二人而已,虚礼就免了吧。”

“是。”小心翼翼的答着话,不敢有半点放松。“圣上召臣来是......”不会只是悼念这么简单。

“景儿何其聪明啊,”他拿出了那封罪魁祸首的密函,放在他的眼前。“她料定了你想一己扛下,于是以死来逼我保你一命。”不理会他眼中泄露的惊诧,拿起密函投进了取暖的炭火。

“她......自尽是要保我一命?”呐呐的咀嚼着他的话,一时难以尽数消化。

看着他呆立的模样,像是替她不值似的再叹:“可怜景儿一片心了......”

“我......”景儿,原来你这是以死来逼为兄,逼我痛下决心,逼我选择背叛恩师,以保住我陈氏一族的性命与荣耀。景儿,我懂了,是为兄省悟的太迟,竟害得你不得不选择一死!

恍然顿悟般,他郑重的一跪,“圣上的意思,臣明白了。臣定不会让圣上和娘娘失望!”

“如是最好————”

如是最好......最好......

背叛恩师也能算是最好么?

轿,已经停下。他真能做的到?

一步一沉,随着管家步至花厅,穿入密室,他的恩师正端坐其内,久候多时。

“恩师——”他向他深深一揖,恭敬如常。

“守镜啊,这个时候请你来商讨事情可能不大妥当,景妃娘娘的事...你就节哀吧。”看着几日不见面容憔损了不少的他,他未觉有异。

“有劳恩师挂心了,”他再拜以谢,“恩师深夜让学生来可是有要事吩咐?”

“嗯。”轻捻髯须沉吟,思忖着该如何开口。“那封密函既已落入‘上面’手中,我们不得不做些打算才是......”

“恩师的意思,学生明白。”所谓‘打算’,现下最有可能的只剩不过两条路而已。既然他已下定决心,那么就只剩下唯一的出路。枢密院握有统兵之权,而自从十年前尹大人被晋王案牵连至死后,枢密使一职就一直由兵部几位尚书代掌。且不说朝廷本就无意扩大兵部的实权,代掌不过是空有其名罢了,单看恩师所攀上的这几门姻亲——兵部,吏部,户部,稍握实权的朝臣几乎都被他笼络了,所以他才能在他的一路提携下,如此顺利坐上枢密副使的位子。他现在要他‘打算’,他怎会不明白他意欲何为?

“有你这句话,为师便放心了。”赞赏的颔首,他满意的笑着送客。“时候不早了,你回去歇下吧。”

“学生告退——”

正当他得意于自己教导出了如此尊师的学生,密室外却传来轻唤——

“义父,晟儿有要事求见————”

书房内,剑修在素雪的指引下自堆积如山的文牍中找出了一本看似平常的册子。仔细翻看后,俩人不禁会心宽慰的一笑——这即是他们要找的东西,伊世吾所有党羽的名册。有了这个东西,不怕不能逼他反,也不怕不能稳赢这场赌。

而正当他们欢欣时,却大意的放松了警惕。刹时,书房外火光冲天————

推门而入的,正是伊世吾!然而让人未料到的,竟是侍立在他身后的墨晟!

他说要和她一起报仇是真心的,今晚,他也是真打算帮她偷到她要的东西。只是没想到的是当他去查探伊老贼行踪折返回来时,竟见到书房内紧紧相拥的一双身影......不要怨我啊,雪儿。我说过了,支撑着我留在这里的并不全是仇恨,而是你。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男人,也许一切都会按着我的计划来......

奸笑出声,伊世吾虚伪的向剑修一揖,“老臣参见晋王千岁——”

冷哼一声,“不敢当,中丞大人。”讽刺的加重了他的称谓,剑修将素雪护在怀中。是他大意了,找到了名册一时竟忘形的放松了警惕。他要自此地脱身易如反掌,但素雪怎么办?

“小女能得您的青睐,实在是老臣的荣幸。改日就将小女送至府上可好?”看着他们亲昵的模样,他知道自己留素雪一命算是值了。拿一个活不了几日的叛臣之女换来晋王之子的支持,实在是划算。

“义父————”没料到他竟用这一招,墨晟顿感上了当。不但没能就此陷赵剑修于死地,反而要陪上素雪。老奸巨滑的东西,算盘倒是拨的精!

“呵,素雪蒙王爷错爱了......”缓缓自他怀中起身,她忽然温婉一笑。“素雪不过寻常女子,如何担的起王爷深夜探访的情意?”轻轻一句‘深夜探访’将此时此境的危机尽数化去,浅笑着向他深深一福身,“素雪告退了。”

“素雪——”她是要让他走,以顾全大局。可她自己呢?事已至此,他们岂会让她好过?!但见她以眼神无声的哀求着说:快走......他只得再次将心痛强压下,咬牙吐出一句:“姑娘珍重!”身形迅若轻风,在其余人未反应过来时已不见了踪影。

见他离去了,她安下心来面对着书房里的一干人。扶着书案站得笔直,她冷冷的看向墨晟。“素雪身子不适,义父可容素雪先退下?”

“当然。”向身后的管家招手,管家立刻领着两个神色冷肃丫鬟打扮的女子上前。“服侍小姐......”

“是。”两个丫头听话的立刻上前,搀扶着她步出书房。走至门槛时,她一时不支的踉跄,墨晟眼快的及时扶住。没想到她竟嫌恶的挥开了他的手,仿佛被他碰触是件最难忍受的事。

“雪儿......”这是她再次以这种冰冷怜悯的眼神看他,为什么?为什么面对那个男人她的笑颜如此温柔,暖若春风,而面对自己却是这般可以刺穿他心房的冰凌。“不要怨我......”是你逼我走了这一步......

“我从不曾怨你,”昂首直视他的双眼,她冷笑出声:“我只是可怜你罢了!”可怜你不能掌控住自己的心,可怜你被仇恨与嫉妒死死缠住终难自拔,可怜你一直被自己的仇人玩弄于股掌间而不自知。

“不——”他不要她的怜悯,哪怕是被她怨恨着也好过如此。“雪儿——”而她不再理会他,任两个丫头搀扶着往绣阁走去。

“想要她?”将他们之间不寻常的气氛看在眼里,伊世吾笑的很是狡猾。“并不是什么难事......”

“义父愿意成全墨晟的心愿?”这只老狐狸看来又打好了算盘,不过只要能得到她,收拾他不也是迟早?

挥手示意管家及围在书房外的一干人等退下,一时间书房四周再次陷入了深沉的夜色。“又有何不可呢?”

“那墨晟谢义父成全。”

并没有走多远的素雪停步回首,只能看见蓦地暗下来的书房外笑得很是诡异的这对仇人抑或父子。抚额长叹,事情怎会弄至今天这样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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